一线之隔

第57章


  做好了给客户看,人家也是挑剔再挑剔,接连改了几次才算完。该客户甚至于晚上不睡觉盯着他做,时不时就发条消息来问做好了没。是有多不相信他啊……
  等到终于结束了,已经是除夕当天的凌晨四点了。符湛之困得要死,洗漱完躺到床上,翻了几个身,睡不着了。房间里打着空调,很温暖,他滚来滚去,很是烦躁,干脆关了空调爬下床在地板上做了一百个俯卧撑。做完了身体更热了,于是他决定出去吹吹风。
  冬夜风寒,他穿得单薄,在小区转了一圈就冻成了狗,但是这样转悠好像感觉好,于是他上楼换了身保暖的——军大衣+雷锋帽——下楼继续转,走走停停,抽抽烟看看风景。其实也没什么风景好看,浑浊得看不到星星的天,稀稀拉拉几棵树,昏黄的路灯,偶尔碰到的跟他一样凌晨在外面转悠的神经病。
  还是许六月住的那边好看些,虽然她那房价没他这里贵,但总觉得那边的树长得比这边好些,花儿也更鲜艳些。走着走着,他就不知不觉地走到了许六月所在的小区。站在楼下呼吸着,觉得这儿空气都比自己那边好!就是都挺冷的。
  符湛之双手插在袖筒里,仰着脑袋找许六月家的窗户。嗯,黑的,她应该正在睡觉。他退开了些,在后边绿化带的台阶上坐下来,头顶上是一棵大树。台阶上冰冰凉凉的,似是结了一层霜,在他屁股的温暖下,化了。
  真奇怪,坐这儿心好像就静下来了。
  他就那么看着窗户,脑子里面胡乱想着,一会儿想到以前的事情,一会儿想到未来的事情。想着想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屁股都坐麻了。他又站起来,看了看窗,百无聊赖地给她发了条消息。
  他想跟她过除夕迎新年。
  然后他就发现灯亮了。一看时间,时针走在五和六之间,分针才到九而已。她是被自己的消息吵醒了?还是起来上厕所?
  楼下听不动上面的动静,窗帘也拉着,只能影影绰绰地看到许六月的身形。嗯?她好像在脱衣服?嗯,好像又穿上了。这是干嘛,寂寞了吗?想他了吗?
  符湛之天马行空的,想得身体都热了起来,跃跃欲试地想要上楼去。不多会儿,他就看到灯灭了,也许又睡下了吧。他都不知道自己这样呆呆站立着仰望窗户思绪乱飞的样子已然成了望妻石,只想着,她是不是在考虑晚上要不要跟他过,她晚上有没有梦见他?不知道自己在她看来是噩梦还是美梦。
  符湛之的耳朵被放下来的雷锋帽护耳遮着,声音听来都有些不真切,闷闷的。他就那么听到了大门的动静,然后条件反射地扭过了头。
  是她呀,六月下来了!符湛之的眼前仿佛炸开了雪花,白白地飘着,温柔又美丽。他的心顿时就暖了起来,眼睛也温和了起来,眨眨眼,睫毛好像沾上了霜。
  **
  许六月一动不动地看着符湛之,他笑起来了,满心欢喜的又带点讨好,很乖的样子。她却面无表情的,实在是不知道作何表情。
  他在这里干嘛呢?站了多久了?虽然裹得很厚,但他身体明显有些缩着,很冷吧?
  盯了一会儿,她右脚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左脚也退了一步,随即两只脚快速地动起来退进门去,将门口啪一下关上。
  装作看不见好了。
  许六月蹬蹬蹬跑上楼去,想到他在楼下看着,她连灯也没开,甩了鞋就扑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包起来,心里想着,这个人真是有病,天寒地冻的天都没亮就在人家门口站着,站就站好了还要发个消息过来,虽然并没有说他在下面,但还是觉得很神经!找个医生给他看看算了!
  在被子里闷了一会儿,许六月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边,撩开一点窗帘,朝楼下看去。
  符湛之不见了。
  走了好走了好。许六月默默念着,返回床上准备睡个回笼觉。倒是很快睡着了,只是隐约像是梦见了符湛之。梦里面,他在笑,她也在笑。
  睡梦中,许六月的嘴角轻轻翘了起来,但慢慢的,又垮了下来,像是很苦恼。
  **
  许六月一直睡到了早上九点多。今天除夕,要准备年夜饭,还要去乡下接爷爷奶奶过来。
  二老喜欢住在乡下,平时邻里之间常常走动串门,晒晒太阳聊聊天儿,日子也好过。不像小区里,各家各户都大门紧闭,谁也不认识谁。要他们住城里来,不憋死了才怪。
  老人家起得早,她睡到这个点,他们估计早就等着了。她匆匆洗漱了一下就往乡下赶。
  将爷爷奶奶接到父母家里以后,许六月见他们都各自有的忙,她站到哪儿他们都嫌她多余,于是就心安理得地歪在了沙发上。本来担心她妈又拿符湛之说事,已经做好了当聋子的准备,不过见许母忙里忙外的根本懒得理她,她也就放心了。
  许六月躺在沙发上,两只脚翘起来交叠着放在沙发边缘,头下枕着一个大抱枕,软软的舒服极了。她摸出手机,微信里面已经积了不少信息,都是贺新年的,大多是群发那种。凌晨收到符湛之的信息之后她就将手机震动给关了,幸好是关了,否则这一早上她大概就会听手机震个不停了。
  这样的群发消息她也懒得回,看了一遍就关掉了。没有符湛之,他没有再发任何消息过来。不知道今天晚上他怎么过?
  许六月就在手机不停接收新年祝福中混过了一整个白天。年夜饭很丰盛,爷爷奶奶都是做菜的好手,都想露一把,于是四个长辈轮流做了一桌的菜出来。一家子就许六月一个不会做菜,很自然地遭到了他们的嫌弃,但同时也被热情地要求品尝他们做的菜,爷爷和奶奶还争着问她谁做的比较好吃。
  “都好吃都好吃。”许六月这边夹一筷那边舀一勺子,吃得不亦乐乎,心想她这简直就是大厨世家,她怎么就没学一点呢?
  吃罢年夜饭,一家子热热闹闹地坐在沙发上看春晚。许六月给爸妈爷奶分别发了一个厚厚的红包,心满意足的,也就这时候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
  郑卡卡先前把大家拉了一个微信群,这时候大伙都纷纷在群里发起了红包。许六月每个都点过去,并且把点红包的名单都看了一遍,发现就符湛之没有在抢。
  他很忙吗?
  抢了一阵,又发了几个大大小小的红包,她就觉得无聊了,干脆收了手机好好看春晚。爷爷奶奶看得很乐呵,爷爷挨在奶奶的身边,许六月探头看了一眼,发现爷爷那皱皱巴巴充满岁月沉淀的手覆在了奶奶的手背上。没由来的就一阵鼻酸,她抿了抿嘴,望了望天花板,总算恢复了淡然。
  不知道过去了几个节目,手机还很愉快地在震动,电量都下去了不少,她又拿起来看了看,就在一堆群发消息里看到了符湛之。
  点开看,是语音,十分钟前的。许六月看了看父母和爷奶,去包包里找了耳机过来插上,这才点开符湛之的语音消息。
  “想你了……呕……喜欢你,好喜欢你啊六月……”语调一路飘着,还夹着要呕吐的声音,他好像喝醉了。
  喝醉了,跟她说好喜欢。许六月瞬间就红了眼眶。
  不一会儿,就叮叮叮来了几条,都是差不多的话,有几条还隐约能听见女人的声音,好像是杨茜。然后杨茜就发来了文字消息:你男人喝醉了,赶紧来带走!
  许六月咬着唇去了阳台,风一吹,感觉眼睛湿了。她没有回消息,没回符湛之也没回杨茜,将手机放进衣兜里,双手也兜了进去,就站在阳台上发呆。
  大约半个小时后,她看见有个人摇摇晃晃地往她家这边过来,近了些,他身上仿佛穿的是件军大衣,再近些,她就看清了,果然是符湛之!他喝醉了还知道找到她父母家里来?她往远处看了看,没看见车的影子,这才放心了些。
  只见他颤颤巍巍停在了楼底下,然后傻兮兮地笑着,太高手臂,很使劲地冲她挥了挥手。
  ☆、传染病
  以前许六月觉得符湛之贱,后来觉得他傻,现在看到他又贱又傻地在楼底下跟她大力挥手,她觉得他有点可爱。身体先于脑子行动,待她反应过来,她已经冲出房门在玄关换鞋了。
  许母切了水果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正好看见了,问了一句:“干什么去?”
  “买点东西。”许六月话音未落,人已经不见了。
  许母“哦”一声,拣了块橙子放在嘴边,随即想起什么,自言自语道:“不对啊,超市都关门了吧?”
  沙发上看春晚看得认真的六月奶奶这时往自己儿媳妇这边看过来,给了她一个鄙视的白眼:“当然是借口了,这么笨出去别说是我儿媳妇儿。”
  “……”许母放下水果盘,进卧室撩了窗帘往楼下看,就看见一个穿着军大衣的奇怪男人仰着脑袋看她家的窗户。
  符湛之?许母冷笑一声,说什么只是朋友,人家这都上门了,还是在除夕夜!看她那火急火燎的样子,恨不得飞出去找男人才好。这么一想,许母又笑了,看来是不需要她担心了。
  许六月随便套了双靴子就往楼下跑,到得楼梯口,却又慢了速度,做出懒洋洋的样子,慢慢地走到符湛之的面前,很嫌弃地问:“你来干嘛?”
  符湛之嫌弃距离不够近,自己往前迈了几步,然后伸开手臂一个熊抱,将许六月收进军大衣里面,脑袋埋在她的颈间,撒娇似的,声音闷闷的:“想你了嘛,好想你。”
  许六月本来下来就没顾上穿外衣,外面只一件毛衣,正强忍着冷意做潇洒状,此时被厚重的军大衣以及符湛之热烫的胸膛包围住,顿觉全身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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