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宫夜宴之后,沉墨从宫内回来,便再也没有见到云拂。龙七前来禀告,云夫人初一清晨便带着丫鬟翡翠坐马车出了帝都,走的匆忙,就连云清扬都不曾告知,而那小状元元休也被丢在了帝都。
大年初一,满城喜庆,君民都沉浸在新年的喜悦里,家家户户串门拜年。沉墨坐在小院子里,煮了一壶清茶,关门谢客,垂眼一坐便是一日。
傍晚时分,云清扬急急赶来,龙七没有拦。
云清扬许是忙了一日,刚刚得了空,连朝服都没有来得及换下,便赶到沉墨住处,急急地问道:“闻人玦,我妹妹去了哪里?”
云清扬拿着手中的信,颇有兴师问罪的味道。
沉墨并未在意这位大舅子的无礼,他在院子里坐了一日,看了一日的景致,帝都果真是四季如春,这样的冬季都不曾飘雪,他有些想念漳州城的大雪,四季分明,才真的有时光流逝之感,否则这日子要漫长的令人难以忍受了。
沉墨抬眼看向云清扬,并未说话,只是伸出修长的手指,示意他将手中的信件给他。
云清扬不由自主地给了信,看着这个妹婿,又是愤怒又有些憋屈,那感觉无法言语。云清扬多年来对于这个妹婿都是有些不满的,感觉他并不曾让阿拂幸福,偏偏阿拂在信里再三嘱咐不可得罪沉墨。
“这是阿拂叫我给你的玉珏。”云清扬将随身佩戴了多年的玉珏递给沉墨,他原不知这玉珏本就出自沉墨之手。
沉墨看了眼那玉珏,许久才伸手接过来,看着玉珏上面的细细缝隙。
这块玉珏出自古氏,玉珏破损时也是他厌世情绪最深之时,那时随手将玉珏给了阿拂,却不想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他自己的手中,似乎冥冥之中早有暗示。
阿拂让云清扬把玉珏给他,无非是要他保云清扬一生平安。
“阿拂还跟你说了什么?”沉墨低低地问道。
云清扬摇头道:“她只派人给我留了一封信,说自己要回故乡去,可帝都就是她的故乡,云府就是她的娘家,她还能去哪里去?”云清扬急了,问道,“她在信里嘱咐了我许多,好似这一走就不会回来一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沉墨看了看眼前这个朝廷的后起之秀,将信件还给他,淡淡地说道:“她的故乡在湘西大山,等帝都的事情了了,我会去寻她,你回去吧。”
他隐约猜到了那些谜题,虽然有些事情显得匪夷所思,但是结果对他而言并不重要。阿拂是谁,原本就不会影响他即将要做的事情。
云清扬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偏又无计可施,只得怒气冲冲地回去,然后派人去寻阿拂的下落。
“你收拾一下,去找云夫人。”沉墨交代着龙七。
龙七大吃一惊,问道:“主子还要呆在帝都?”
沉墨摇头,帝都的事情又岂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阿拂能一走了之,而他却不能。这一切因他而起,必要因他而结束。
“长则一年,短则半年,我会去找你们。”这算是沉墨的承诺了。
龙七应着,赶紧去收拾东西,前往湘西。
除夕一过,正值壮年的景仁帝却病倒了。原本只是伤寒小病,谁知帝王这一病拖拖拉拉数月之久,最后数病齐发,卧床不起。整个帝都弥漫在一种压抑而紧张的气氛里。
云拂带着翡翠一路到了湘西,一方面跟着模糊的记忆,一方面问着当地的老人,寻找古氏族人生活的地方。然而找了数月却一无所获,百年前,山里地震,毁去了进山的道路。
云拂也曾试图进山,然而走了一半才知晓,那场地震之后,大半的高山崩塌,山谷深埋,古氏一族的秘密被永远地埋在了地下。
云拂叹息之际,在山脚附近建了两间木屋,遥望大山。山下也有一些村民,其中不乏古姓,大约是数百年来散落在外的族人。
翡翠跟随云拂这几年,知晓她近年来越发地避世,倒也很是适应,远离了帝都浮华和世家府邸,过得越发的自由和洒脱。
这一安稳下来,却是半年之后。好在深山阴凉,是避暑的好去处,加上龙七寻了过来,也不到跟前来,只远远地住着,但凡苦力活都一概包揽了。山里的日子也过得很是轻松。
云拂近日来话语越发地少,只是迷上了种些药草,特意在木屋前开垦了一块药圃,从山里移植了一些草药,用篱笆围起来,以免山间的小兽夜间来拱了药草去,种完了药草便养了几盆兰草。
云拂不说,翡翠也不问到底还要在山里住多久,只发愁那些个信件。龙七时常带信件来,说的无非是帝都的发生的大事,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之多,竟令人有些眼花撩绕。
“小姐,少爷被贬到泉州去了。”
“小少爷据说得罪了东宫。”
帝都来的信件堆积的生灰,翡翠无法只得挑了闲暇的时候一件一件地说给云拂听,云拂听了偶尔点头却一言不发。酷暑过去,很快就到了深秋。
深秋的夜里,山里终于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沼岚布衣前来的时候,却是令木屋内的主仆二人有些吃惊。
“你来这里有些冒险了。”云拂看了眼沼岚,淡淡地说道。
她吩咐翡翠将小木桌移至屋前的树下,露天而坐,泡了一壶清茶,招待着帝都来的客人。
“除夕夜宴一别,你便不辞而别。”数月之久,在帝都腥风血雨的洗涤下,沼岚早已不是当年的沼岚,眉眼间都带着洗不去的血腥肃杀之气,沼岚席地坐在席子上,看着云拂,千言万语竟无法说出口。
是她让他走上夺嫡之路,他在帝都生死搏杀,她却远走深山,只留给他一本小册子,薄薄的小册子却竟是玲珑杀机。他将小册子藏在枕头之中,每每午夜惊醒之际总要摩挲着小册子,才能定心。
此次前来,也是费劲了周折,帝都之事迫在眉睫,他也不知为何沉墨这次会放他前来深山。
“我不属于帝都,早晚是要离开的。”云拂见他神色变幻,微微一笑,说道,“离开的时候,帝都的事情便与我没有关系了。”
“你也不在乎你的家人,你的哥哥了?”沼岚微微胸闷,他一贯是知晓的,这女人倘若无情起来比沉墨还要薄情寡义,他在她身上看到的都是孤绝之气,就如同没有活在红尘之中一般,令人生挫。
“生死有命,不可强求。”云拂示意他喝茶,看着这锋芒已露的皇子沼岚,垂眼淡笑。山里的日子,许是离得古氏族人安息的地方近,她隐隐在夜里醒来,感觉自己似乎触摸到了什么壁垒,感觉到了山下那些既定的道路。
大夏国之将倾,指日而待。她看着沼岚,低低叹息,明白了他的身份。倘若沉墨选的是沼岚,那么他就在自己毁掉自己一手建下的天下。
因为长生的寂寞吗?还是厌倦?她能够理解他的选择。
“我知道,你和我们是不一样的,早先在广安侯府的时候,我只觉得沉墨娶得妾室就如同山里的白兔,天真单纯一无所知,再后来,见一次便明白一次,你是山里的精魄所生,和我们是不一样的。”沼岚喃喃地重复着,看着她的目光透出一丝的悲凉来,他有好多的话,要告诉她,如果不说,只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你和沉墨是一类人,阿拂,你要的到底是什么?”她和沉墨皆是翻手为云覆手雨的人,只是她选择了避世,而沉墨选择了入世,不,也许沉墨的入世不过是为了以后的避世。相识多年,他深知帝师沉墨的强大,那人是瞧不上这所谓的荣华富贵的,他知道沉墨有心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沉墨似乎一直在解开自己的心结,可是对于云拂,他一无所知,甚至都不知道她要的是什么。
她要的到底是什么?云拂垂眼沉思,为了见证大夏的覆灭吗?还是完成阿古的心愿?只是重生为人,从懵懂不知到了如今的山野田园生活,帝都山野地走了一圈,似乎什么都不是。
云拂摇头,淡漠地说道:“长久以来,我也不知道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以前是为了寻找玉珏,寻找自己的身世,后来沉墨给了我玉珏,我也记起了过去的事情,再后来厌倦了,想要逆天改命,是以,我才引导你走上了夺嫡之路,只是近日来,我才明白,不是我引导了你,引导了大夏的走势,而是我顺应了这一切的发生。该发生的终究会发生。”
她见沼岚并不是很明白的模样,笑着说道:“这原本便是极为拗口且不甚明白的事情,简单地说,一切早已注定。”
沼岚的心悬了起来,低低地说道:“我不明白。”
云拂浅笑,道:“回帝都去,你会明白,”
她看向遥远的夜空,该发生的终究是会发生的。包括生死,包括轮回。
沼岚站起身来,长久地凝视着她,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带着暗卫离开,奔赴帝都。
深秋一过,便是寒冬,今年的帝都异常的寒冷。
景仁帝的病情在短暂的好转之后,入冬之后又再次病倒,一连数月不曾早朝,帝王之语全由乡野来的和尚传达,就连后宫都无法得见天颜,满朝恐慌。
“朕以为这身子骨至少还能活五年之久,却不想这么的不中用。”景仁帝的脸色并不如外面传言的那般难看。
帝王坐在榻上,伸手凑近火炉,烤着火,轻轻咳嗽了几声。
“皇上定会康复的。”不语和尚这次倒是没有不正经,坐在塌下的小凳上,面色稍显凝重。
“如今外面怎么说?”
不语和尚双手合十,低低说道:“如今满朝文武都在骂杂家呢,都说杂家软禁了皇上。”
不语和尚没说的是,更有猜测,景仁帝许是驾崩已久,他不语显然成了帝王之侧的奸臣。
景仁帝闻言呵呵笑了起来,这一笑,带动的咳嗽声更是重了几分。
“你何时带他来见我?”帝王咳的越发厉害,攥紧身下的褥子问道。
不语和尚面露难色,低低地说道:“皇上,杂家已经传达了多次,可是先生一直说,时机未到。”
景仁帝冷笑了一声,随手挥开桌子上冷掉的茶水,冷笑道:“朕等不及了,什么时机,难道要等到朕驾崩吗?”
不语和尚脸色微变,而景仁帝似乎也在那一瞬间心中微动,想到了什么。
那人一直隐而不见,他到底在等什么?还是说他不能见?
景仁帝颓然地靠在小榻上,许久朝着不语和尚招了招手,示意和尚扶他到床榻之上去。
帝王的脸色着实不太好看,早已透支的身体,不过是拿着珍稀药物再延续着生命。
“还要等多久?”
不语和尚皱了皱眉头,低低地说道:“先生说,快了。”
仁帝十七年冬,帝王久不早朝,太子琉韶兵发禁宫,清君侧。
太子琉韶带兵直闯入宫时,不语和尚守在帝王的寝殿之外,见帝师沉墨跟随太子琉韶一同入宫,终于露出了长久以来的微笑,这些年了,他的使命终于完成了。
“皇上请太子殿下一人入殿。”不语和尚弯身恭敬地说道,面带笑容,异常的诡异。
太子琉韶看了看身侧的沉墨,见他点头,这才壮着胆子进了寝殿。
不语和尚直起身子,敲了敲老腰,叹气道:“果然是年纪大了,跟随帝王身侧几年就老了不中用了。”
沉墨薄唇微微扬起,目光深邃如海,淡淡地说道:“想来大师可以早些颐养天年了。”
不语和尚抱着怀里的酒葫芦,龇牙笑道:“你让这奄奄一息的老虎和虎崽子放一起,就不怕这虎崽子宰了老虎?”
沉墨抬眼看着被血染红的天际,面色冷峻,淡淡地说道:“反正都活不久。”
两人还未说几句话,里面便传来太子琉韶的惊呼声:“父皇,父皇——”
没有人动,任凭里面叫破了天,也没人动。
不语和尚摇了摇头,说道:“哎,直到今日我依旧不相信你会参与进夺嫡的事件来,可我知晓你做事有你的理由,只是经此一役,血洗帝宫,造成这么多的杀戮,于我们修行终究是有损的。”
除了帝王寝殿这边安静如常,禁宫里外早已是一片腥风血雨,浮尸千里也不为过。
沉墨眯眼,淡漠地说道:“腐烂的东西总是要连根拔起的。”
“我原以为你辅佐的是东宫,昔年你对那位也算很是上心。”不语和尚指的自然是那位太子妃娘娘,然而不知从何时开始,不语和尚便发现一切都变了。沉墨的那位妾室出现后,似乎那位太子妃娘娘的诸多风光都被尽数占了去。
沉墨但笑不语,只见紧闭的帝王寝殿内传来凄惨的尖叫声。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景仁帝手执滴血利剑,颤颤巍巍地走至寝殿门前,看向不语和尚,这个和尚在数年前入帝宫,只手握住了大夏的命脉。
“太子琉韶意图逼宫,被朕斩于寝宫。”帝王几乎是含着血泪一字一顿嘶吼地说道,最爱的孩子,一手带大的孩子,下毒在先,逼宫在后,他被迫执剑斩杀,也唯独是他,才能斩杀东宫。
“皇上圣明。”帝师沉墨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无一丝的情感,带着金石冰寒之气。
身后的一干将士跪倒在帝王寝宫之前,齐齐吼道:“皇上圣明——”
声音直逼云霄,带动天际翻滚的血云,风起,云再动。
景仁帝手中的剑掉落在地,帝王眯眼,瞬间苍老了十岁,他看着那个从未正眼认真看过的沉默青年。他记得除夕夜宴的时候,他见过这个青年,那时,他离得那么远,看不真切,远不是今日这般的距离。
他站在不语和尚之前,那个和尚拢起了袖子,站在了那个青年之后,那样的站姿,帝王瞬间便明白了,颤抖地扶住了门。
“广安侯嫡长子闻人玦?”
沉墨上前,并未跪拜,也未行礼,只点头淡淡地说道:“皇上好记性,喊我沉墨即好。”
沉默至极,深至墨色,深不见底。
“你进来。”帝王朝着他招了招手,然后踉跄地回到寝殿之中。
“二十多年,我竟不知,你广安侯一脉隐藏如此之深。”帝王坐在榻前,寝殿内还弥散着血腥味,暗卫们隐在暗处引而不发。
“你是不语和尚身后之人?东宫的事情你都参与了?你意欲为何?”帝王想到了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一时之间竟无法评估眼前这个没有官职在身的青年。
他到底是什么人,他到底知道哪些事情。既然辅佐那个不孝子,为何又要不语和尚将东宫的所有事情都一一告知?
事已至此,沉墨并没有打算隐瞒什么,只淡漠地叹了一口气,扣住袖子,说道:“不语的事情是我授意的。”
“你并不是真的辅佐太子,你辅佐的人是谁?”帝王最关心的还是如今的局势以及沉墨的意图。
逼宫,恐怕是眼前这个。布衣青年逼宫的,而非是太子琉韶。
“沼岚。”沉墨一字一顿地吐出来。
“绝不可能,那个孩子决不能继承皇位。”景仁帝一激动,剧烈地咳嗽起来,他中毒年月已久,早已是枯木之身
“因为他不是你的孩子,不是大夏的血脉吗?”沉墨淡漠地道出宫闱最深的秘密,那个半路找回来的五皇子并非是皇族血脉,“我寻到他的时候,他不过是命途早夭的弃儿。”
“你都知道?”景仁帝再也坐不住,站起身来,强撑着身子,厉声说道,“你想谋权篡位?”
沉墨闻言竟是微微一笑,看着眼前强撑的帝王,眼中露出一丝的悲悯来,淡淡地说道:“你弱冠那年,进入宗庙祠堂,做了什么?”
那是多么久远的事情,帝王缓了三秒钟才想起来,喃喃地说道:“皇祖母说,唯有历代帝王才能进入庙堂,跪拜历朝历代的先祖,朕第一个跪拜的便是高祖。”
高祖,高祖。高祖的画像还悬挂在庙堂内,画上男子黑衣金冠,锋芒毕露,睥睨天下,雄姿卓绝非常人能级。先祖的面容模糊而又逐渐清晰。
“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帝王跌坐在榻上,面如死灰。
“知道朕为何迟迟不见你吗?大夏气数已尽,两王相见,必有一陨。”沉墨淡漠威严地说道,他摸了摸手上的佛珠,里面被关了数百年的帝王气息汹涌而出,压的景仁帝惊骇大变。
景仁帝心神俱裂,跪倒在沉墨面前,伏身大哭道:“老祖宗,老祖宗,我愧对列祖列宗,愧对老祖宗。”
景仁帝只管伏在地上大哭,仿佛要将这几十年来在帝位上承受的腥风血雨和森森白骨都哭尽,却也不知为何老祖宗活了这些年,还要亲手断送大夏的气数。
定然是他做的不够好了。
这孩子兢兢战战多年,也算是个不错的皇帝。夏高祖叹息,也不去扶他,淡漠地说道:“你大限将至,莫要悲伤,传位于第五子沼岚,好好度过剩下的日子吧。”
“可那孩子并不是我亲生。”景仁帝哭的脸色发青,依旧没有忘记沼岚是个弃儿的事实。
“大夏,就让他随风散去吧。”夏高祖沉沉地说道。大夏朝的气数早已在他数世轮回之时就畸形生变,世代一朝两帝王,这样诡异的大夏朝早该葬送了。
想来,他辞世的时候,同心咒的诅咒生效时,这大夏朝都成了诅咒中的一环。这一世,无论如何,他也要亲手结束这一切,结束长生的噩梦,就算他往后时日无多也无妨。
“不肖子孙谨听祖宗的教诲。”景仁帝伏身泣语。亲眼见到画像上死去了数百年的人,还是自己的老祖宗,景仁帝没有被吓死也算是心智坚定之人了,此时沉墨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想起死在自己手上的儿子,还有宫门外的兵变,景仁帝突然一阵心悸,遍体生凉。老祖宗这是真的要连根拔起的节奏,这一次宫变,恐怕不止是东宫,他的孩子们大约都是逃不过的,大夏的根苗,老祖宗这是要尽数斩除的意思,连带着那些势力也牵连被灭。
老祖宗是亲手下了棋局,让他们厮杀。
“真的要断送我大夏的气数吗?”奄奄一息的帝王老泪纵横,悲从心来。
“毁灭了,才能新生。这些年,你做的很好。”夏高祖摸了摸他头上的帝王冕旒,看着大哭的孩子,叹息道。
“不肖子孙死而无憾。”景仁帝被这一句夸赞击碎了最后的一道心神,大哭着又叩拜了一拜。在位几十载,风雨帝王路,孤独艰辛,如今开国的老祖宗都说他做的不错,这一生,也算是没有白活。
夏高祖垂眼,淡淡叹息,然后转身出了寝殿。
这个时辰,外面的叛军应该清理的差不多了。
景仁帝末年的那场宫变,死伤无数,血洗帝宫,侥幸活下来的宫女太监们回忆起那一日的光景,只可用人间地狱来形容。
夕阳被血染红的时候,宫人大悲,高高喊道:“皇上驾崩——”
时,皇五子沼岚继承皇位,以手中血剑开辟了一个新的王朝。
那场宫变葬送了无数皇亲贵胄,皇上驾崩,太子横尸,太子妃自杀,士族第一世家孟家满门抄斩,宫闱的大火连烧了一天一夜,葬送了无数惊才绝艳的人物。
大夏朝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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