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啊,请赐我一世平凡

46 第 46 章


是我在做梦吗?还是我眼花了?
    我迅即坐直身子,睁大着眼睛用力看着他,可我再怎么想否认,这个上车的白衣清秀男子也真的是丁言。
    这突如其来的相见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竟盯着他忘了掩饰表情,丁言许是感到我炙热的视线,转头看过来,四目相交,我这才回神,忙闪躲着移开目光。
    好在此时全车人都在看向他,我的表现并没有显得太过异常,而且我戴着容七巧夺天工的易|容|面具,现在的样子根本就是毫个不起眼的中年男人。
    果然,他看了我两眼就收回视线,神态凉漠的坐在我的侧前方。
    丁言没有认出我,我却做贼心虚的不敢再看他。
    车上突然来了个俊俏的白面男子,气氛一下变得不同起来,而这不同大多体现在对面的几位舞姬身上。
    本来嘛,姑娘们具是春华正茂的好年纪,却不得不跟我们这几个白头翁、中年大叔、人夫、自以为是的粗鄙壮汉同车,自然高兴不到哪儿去,而且刚刚还一直被迫听那壮汉自吹自擂的喋喋不休,现在可算来了个赏心悦目的异性,大方热情的性格便不再遮掩的展露出来。
    先出声的是离丁言最近的舞姬,她一身水银色罗裙,大大的眼睛脸上还有些婴儿肥,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甜美可人。丁言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石头表情,她起先还有些害怕,左右迟疑了两下,最后鼓起勇气怯怯的道:
    “公子看着不像是生意人,怎么也来坐这商车?要路过青玉之地,像我们这种商队可是很危险的。”
    轻柔娇软的声音,外加这副楚楚动人的样子连我都忍不住心神荡漾了起来,任谁都无法抗拒吧。
    我不禁抬眼向侧前方看去,丁言却看也不看她一眼,蹙起眉头,毫不掩饰的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甜美舞姬当众吃了一憋,面容微赧,但她并没有放弃,略有委屈的声音反而更加的甜腻,“公子……”
    她边说边前倾着身子帖过去,将要触到丁言时,丁言瞥了她一眼,眼中尽是阴冷,毫不怜香惜玉的冷声道:
    “走开,不要碰我。”
    甜美舞姬再怎么中意丁言也看出来对方不仅真的对她没任何兴趣还很不好惹,迅即识时务的退回身子,收起引诱的神情低声道:
    “是小苑失礼了。”
    此时从丁言上车开始便一直面带鄙夷及嫉恨的壮汉好似终于逮到了机会,自以为英雄般的对丁言喝斥道:
    “不过就是个小白脸,装什么假清高,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大清早的在这荒郊野外一个人搭车,看着就不像是做正经事情的。”
    他顿了顿,想到什么般面带猥亵的睨着丁言,怪笑一声:“难不成你是从京都逃出来的小官?也是,你这模样也足够给那些官爷玩耍了……”
    壮汉唾沫横飞的说着侮辱人的话,说到兴起时还挥舞着双拳做出要揍人的架势,他一定以为自己是这辆马车上最强壮最有力量的人,对付丁言这种瘦弱的俊秀男子更是小菜一碟。
    可他话没说完,骤然间,壮汉一下弓起身子,双手捂着嘴巴发出痛苦的呜呜声,其他乘客不明所以的看向他,待他再直起身子时,只见鲜血从他的指间直直淌出。
    壮汉颤抖的松开双手,掌心赫然出现三枚带血的牙齿。
    这突发的诡异状况让众人都傻了眼,连被打的壮汉都像活见鬼一样惊慌的四下乱看,只有我清楚的看见是谁出的手。丁言竟也根本不想隐瞒,瞭起眼皮,冷冷道:
    “如果你还不想死就赶快闭紧你的嘴巴。”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瞪着眼睛看向他,丁言虽然外貌看着像个俊秀书生,可此时周身散发的戾气却像极地寒冰一样让车上的人们慌忙退避三尺,连刚刚还跃跃欲试的舞姬们也退缩着坐到车厢的最里面,再不言语。
    壮汉愤怒又不敢置信的睁大着眼睛瞪向丁言,可嘴里的疼痛及手中的三颗带血牙齿提醒着他,这一切都不是假的,他不傻,自然知道眼前的人不是他能惹的起的,立即夹起尾巴灰溜溜的坐回原位。
    车内一下陷入诡异的安静,耳边只听得见马啼嘚嘚的声音。
    我盯着丁言投在车内的影子兀自发呆。
    他变了。
    若是以前遇到这种事情,丁言顶多无视对方的话,绝不会下如此狠手。
    以前的他冷漠寡淡,现在他身上却多了一分阴鸷。
    我的目光滑过丁言垂在地上的衣摆,不自觉的慢慢向上,又偷偷打量了他一遍。
    他不再穿着以前灰扑扑的麻布深衣,而是身着一套月白色的蚕丝锦衣,一尘不染,衬的他本就细白的皮肤更加无暇胜雪,他的头发整齐的束在头顶,戴着的纯银发冠中间镶着块椭圆的翡翠玉石,简单却精致的穿着,再配上他本就俊逸非凡的姿容,怪不得刚刚会引得对面的舞姬们纷纷蠢蠢欲动了,可偏偏丁言周身散发的逼人气压却让人不敢随意造次,真奇怪为什么那个壮汉竟没有看出来,这家伙明明已然是个上位者的样子了。
    眼前的丁言让我熟悉又陌生,我垂下眼不再看他,试图将他屏蔽在脑海之外,可越抵抗,他的身影越是侵占我的意识,最后定格在分别之时他躺在床上瞪着眼睛愤怒看着我的样子。
    他还再在气我吗?还是说他早已忘了我?
    想到此,心里禁不住泛起一阵苦涩,转而又自嘲的想他是生气还是已经忘掉我又有什么关系?我难道还希望跟他在一起不成?
    眼下我更应该关心的是丁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我在荣王的酒庄曾经听客人们谈论过邬门的势力这二年隆隆日上,越来越大。最近甚至已经蔓延到了京都,门内各项事务忙的热火朝天,丁言不在那呆着,跑到这荒山野岭的来干吗?难道他的目的也跟那伙劫匪有关?
    不管他为何而来,只要不与我找王顺的事相冲突就好,对此我乐天的并没有太多担心,可谁知道有些事情偏偏就是这么巧。
    我低着头思考着一连串的问题,没有注意车外的景色,并不知道马车早已偏离了原来的路线,远远的绕开了青玉之地,待回过神时商队已来到一条两边灌木丛生的河边。
    怎么回事,为何突然改道?目的地是下县的话,青玉可是必经之地。
    我探头寻问前面的镖师。
    “你们不知道吗?出发前就跟队主商量好了,青玉之地太危险,就算有我们的人跟着,安全走出去的可能也是极小的,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决定绕道从峰河走,虽然不能直达下县,但可先到达申地再从南面折回去,远是远了点,但多花些时间总好过最后人货两空。”
    “这种事情为什么没有人通知过我们?”
    他诧异的看了眼同伴又回过头,“抱歉,我以为都已经通知到了。”
    车内的人听到已改道的情况皆松了口气露出安心的表情,只除了一如既往冷淡无谓的丁言以及蹙着眉头郁闷不已的我。
    如果不走青玉之地,我要怎么找王顺?
    会临时改道的事情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可他们既然不去,我也不能硬让人改回去,左右迟疑了一下,只好收拾好东西叫停马车,谎称家里本有急事要自己速速回去,虽然青玉危险,可却是回家最近的路,自己不能再耽搁了。
    镖师劝了我几句,见我主意已定,便也未多加阻拦,我就在各种‘这人不要命了’的嘀咕中收拾好东西下了马车,我用本应退还给我的份子钱跟镖头换了匹马,假装笨手笨脚的骑上去,然后向回走。
    可我走出不到百米,身后却倏然传出一声尖叫,我立刻回头,刚才准备上桥过河的商队停在岸边,桥绳已被砍断,整个索桥倾斜着陷进河里,通往对岸的路竟被生生切断了。
    树林中立时窜出一伙麻衣男子,人数众多到将整支商队团团包围,他们个个蒙着面且手执武器,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是群劫匪。
    刚刚还排列整齐的商队顷刻散乱开来,马儿似受到惊吓般高声嘶叫,载着商客的车厢里传来阵阵慌乱不安的低叫声。
    不是说为了保险起见所以绕远改道吗?怎么还会在这里遇到劫匪?而且分明是中了对方的埋伏。
    我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除了商队里有内鬼,我再想不到其它。
    我立时跳下马飞快的闪身进入岸边的树林里,无声的向商队靠近,停在适当的距离,脚下轻点飞身上树,让自己的身体藏匿在枝叶里,暗中观察起下面的情况。
    镖师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的措手不及,但很快便纷纷将商队围在里面,镖头下马走上前试图跟劫匪的头目做着交涉。
    这些麻衣劫匪行动有序,服装整齐,两方头领说话之间没有一个人起哄或是擅自行动,都安静的在等头目的命令。这伙人决不是什么简单的肆意妄为的绿林大盗,反而像是个管理严格的集团,而据我事先调查所知,这一片除了青玉的劫匪,再没有其它势力有如此阵容。
    容七说过那个王顺最喜欢的不是躲在后面出谋划策,而是混入目标群里,扮做自己人的样子,从中做鬼。
    如果,如果这伙人就是青玉的劫匪,商队里的内鬼是王顺的机会便极大。
    我不自觉的伸手紧紧抓了一把树叶,没想到刚刚还觉得大势已去,机会竟转眼就出现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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