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啊,请赐我一世平凡

51 第 51 章


容七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他今天竟没有变装,露出他的本来面貌,朗目薄唇,俊逸不凡,半束起的墨发直垂于脑后,一身简单的淡绿色深衣,俨然一个翩翩俏公子,只是公子的心情好像不太美丽,表情堪比寒风怒号的三九天。
    丁言淡淡看了他一眼,估计是嫌容七麻烦,缓缓松手放开了我,又恢复成一副无风无波的冷淡表情,好似刚刚外露的情绪都不过是场错觉。
    容七阴沉着脸快步走过来,一把将我拉到身后,手臂又是一阵疼痛,我毫不掩饰的嘶的一声抽了口凉气。
    容七却看也不看我一眼,只对着丁言冷声道:
    “堂堂邬门的少主竟然侵犯别人的未婚妻。”
    “咳————咳、咳、咳——”
    我被他的话惊的呛到自己的口水连连猛咳。
    侵犯?他哪只眼睛看到我被侵犯,我分明快要被丁言大卸八块了,何来侵犯之说!
    丁言应是第一次见到恢复成原貌的容七,却一点惊讶或陌生的表情都没有,甚至说中了容七在江湖中的名号,他讥诮道:“未婚妻?千面郎君信口雌黄的本事真是让我汗颜。”
    容七刀子似的眼神立刻刮向我。
    我很无辜,按着痛的快断掉的肩膀,“看我干什么?我什么也没说。”
    我也很好奇,丁言是怎么知道我跟容七订婚的事是假的,不由得向他看去,却正对上他看过来的双眼。
    奇怪,明明他的淡漠表情没一点变化,我却觉得他脸上的神色有一瞬的缓和松动,只一瞬又立刻恢复如常,快到我认定实乃自己眼花。
    容七谎言被当场揭穿,更加怒火中烧,阴声阴气的道:“别以为你是什么鬼邬门的少主,旁人就都会怕你,要是再让我看到你招惹迟南,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丁言毫无惧色,讪笑一声,“原来千面郎君不只喜欢撒谎,还很幼稚可笑,乐于向人展现小儿一般的独占欲,恕我直言,就算你的独占欲如何强,活人到底不是物品,你控制不了她的所思所想,小心最后得不到喜欢,反而惹得对方反感厌恶。”
    拜托,别再刺激他了,最近容七的情绪已经够不稳定了,丁言这种行为无疑是看准了地下有雷却偏要往上踩,我心里哀嚎着怒瞪向丁言,丁言却不看我,只靠在床架旁继续讥讽的看着容七。
    容七隐在袖子里的手气的直打颤,他怒极反笑,“看来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会长记性了。”
    眼看他要出手,我连忙大喊一声:
    “够了!”
    不待两人反应,我快速大力拉着容七往外走。
    容七最近一直在闹别扭,好几日也不来酒庄,难得回到家里也不与我说话,我知他在介意丁言的事,可我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哄好他,本来以为时间一长他自然会想开,没想到事情反而越演越烈。
    我拉着容七走出好远才放开他,“丁言前二日才和荣王结盟,你不要跟他闹翻的好。”
    我以为他又会劈头盖脸对我一顿怒吼,没想到他竟收敛了怒焰,突然变得安静,没头没脑的问了句:
    “为什么不戴面具了?自从那家伙出现后你就不再戴面具了。”
    我微微一愣,不明白他为何问这种问题,但还是老实答道:“已经没有必要了,我已跟程王摊牌,他也知道我在荣王的酒庄工作,即使我带着面具他想要找到我也易如反掌,而且我也不想再躲了。”
    刚恢复本来面目时,一度引得洒庄里的伙计们好一阵震惊喧闹,可新奇劲儿一过,大家便复如往常,而我不用再每天早晚戴摘面具,平日不用每时变得声音说话,着实省事很多。
    容七冷不防的出声道:“他喜欢你。”
    “啊?”我有点跟不上他跳脱的思路。
    他瞥我一眼,“少跟我装傻,那个叫丁言的邬门少主明明喜欢你。”
    ……喜欢我的话还会处处与我做对吗?我的手刚刚差点被他捏断。
    容七不等我回答又问:“迟南,你喜欢他吗?”
    他接二连三的古怪问题让我不禁皱了皱眉,“你怎么像个怨妇似的?”
    不停的试探自己的丈夫有没有移情别恋。
    他垂下眼帘,神情竟有些失落,“迟南……我真的让你很反感吗?”
    真是,越说越像了……
    可惜容七现在穿的是男装,如果像往常一样扮作女子,跟灰衣打扮的我简直交相呼应。
    我叹气摇头道:“你最近的表现让我很无奈倒是真的。”
    他为什么会这样我大概猜的出,容七这个人其实孤僻的很,除了工作关系,鲜少与别人往来,即使有看的入眼的人,对方也大都因他古怪挑剔的个性和不被大众接受的特别嗜好而退避三舍。于是乎,他变得更加懒得与人交往,休息的时候也大都只关在自己的屋子里钻研他的易容术,据我所知,他没有任何亲人与朋友。
    是人都会寂寞,特性如他也不例外。
    而我的出现大大缓解了他的孤单,二年来的陪伴更是让他对我产生了依赖感,他也一直认为他是我唯一能依靠和亲近的人。如今突然出现个跟我牵扯不清的丁言,容七自然觉得自己仅有的的陪伴者受到了威胁,便本能的表现出排斥与不安。
    可是再怎么害怕失去依赖,再怎么讨厌排斥,他最近的行为也都超过了。
    容七还在碎碎念着“契约”“所有权”的问题,我头痛的打断道:
    “容七,即使没有契约,我也愿意做你的朋友,所以不要再因为不必要的担心浪费自己的时间了。”
    我不想干涉他的个人生活,也不会对他说让他敞开心扉,去多交些朋友的自以为是的话,可有些事情还是说开了好,我看着他的双眼,正色道:
    “还有,不要再因为你的孤单寂寞而用这种暧昧让人误会的态度对待我,你应该知道,这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
    容七大概没想到我会说出这种话,愣在那里闭口不语,很快却露出愤怒的神色,“我真没看出来自己一直养的其实是只白眼狼!迟南,枉我三番五次的救你,你却一心只想着跟我画清界限。”
    “这怎么会是画清界限?”他什么时候这么难沟通了?我的头越来越痛,不禁揉着太阳穴道:
    “难道你喜欢我,想要跟我在一起吗?”
    “……怎么可能!”他张大嘴巴,夸张的道,脸上满是嫌弃。
    “既然如此,你干嘛还担心我跟丁言的事情?你即不想跟我在一起,却又绑着我不去喜欢别人,你是想让我孤独终老吗?”
    我虽然根本没想要跟谁在一起,也没想过终老的问题,可他得知道我不是个物品,不是他的所有物,他奇怪的独占欲是不对的。
    容七一下愣住,往常伶牙俐齿绝不甘于下风的他竟“我……”了半天,语塞的直说不出话来。
    我并不想要咄咄相逼,也不希望彼此的关系陷入僵局,相信他自己经过思考跟调解后很快便会恢复如常,眼下我还得去审问王顺,迈开脚步打算告辞,容七却突然又问:
    “你喜欢他?”
    脚步骤停,容七看我的神情严肃至极,我在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也注视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的回答道:
    “我喜欢他。”
    我喜欢丁言。
    他拉下嘴角,“既然如此,当初你只身一人刺杀程王差点死掉的时候他在哪里?现在他对你的态度又是怎么回事?”
    我垂眼解释道:“是我离开他的,是我不想让他牵扯其中不顾他的意愿擅自离开他的。丁言没有任何错。”
    “可现在你们又相遇了,可以再续前缘了。”
    “不会的,丁言已经不再喜欢我,你难道看不出来他现在恨不得用看仇人的眼神来看我?我大仇未报,又有什么资格谈这些儿女情长。”
    “如果他还喜欢你呢?如果他还喜欢你,迟南你会跟他在一起吗?”容七追问着,眼里竟透着股别样希冀。
    喉咙里涌过一阵苦涩,我轻声答道:“他已经为我付出了太多,我连自己的未来都没法保证,怎么好去连累他?”
    容七眼里希冀的光点渐渐变淡,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掩饰不住的受伤失落。
    我混沌的脑子像突然开了窍,瞬间明白了他这些天为何如此反常,我真迟钝,竟从未发现他的心思,他成日耳提面命的跟我强调“契约”“还债”之类的事情,我虽从未当真,却也完全没有把他对我的感情往其它的方面想。
    容七再也没说什么,转身欲走。
    我下意识的喊住他,“容七。”
    他回头,我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要说什么呢?“对不起?”“你永远是我的好朋友?”还是“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哪一句都如此苍白无力,那一句都不是他想要的,哪一句都不过是我想要寻求良心上安慰的自私话语而已。
    最终我摇了摇头道了句没事,站在原地看着他渐行渐远消失在拐角的背景,对自己说:
    容七终会想通的。
    我实非良人。
    ——————
    王顺还是没有撑到最后,小命就要不保的关键时刻终是老实交待了程王与他设计劫官银的种种勾当。为了牵制程王对自己用完即丢,王顺早就暗地里将程王与他的往来沟通的书信藏在都城北边的梧桐山上的一块倒斧形的巨石下。
    虽然对他交代的事情很是怀疑,可我还是立刻动身前往他偷藏书信的地方。
    只要是能击溃程王的机会,再小再渺茫我也不想错失掉。
    我依着王顺给的信息,很快就找到了那块巨石。
    在百米开外的山道上远眺过去,那块巨石果真呈个倒斧形。
    如果这次真的可以拿到那些证据,击溃程王便不再是多么遥远的事,我像是个不停在沙漠里打转的旅人,终于看到了绿洲般,迫不及待的跋腿向前。
    可我忘了通往绿洲的道路通常都布满了荆棘。
    我爬上山坡奔向巨石,在它背侧靠阴的石底部顺利找到了装满王顺跟程王来往书信的铁皮盒子,我又快速在里面取出二封,抽出信,粗略扫过几眼,心下立刻一喜,真的是程王的字记。
    因东西得到的太过容易,我总有些不敢置信与疑虑不安,生怕这不过是个圈套,或者下一刻这复仇的珍贵筹码便会消失,我快速的将书信装回盒子,打算尽快下山回酒庄。
    可我拿着盒子正要起身时,背后却突然一凛。
    一股异样感由下而上直达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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