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载孔雀梦

“后来呢？”
“后来，有一次，一个白俄女人来找我和你妈妈，我还很意外呢，可是，她向我们哭诉，她很爱自己的丈夫的，她说她害怕失去她的丈夫，失去她的家庭……我们还想，她的丈夫，她的家庭，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后来才弄清楚，自从见到你妈妈以后，你郭伯伯就再也无心打理他的饭店了，哈哈……”
第50章 新年聚餐
妈妈已经去世一年多了，爸爸还在为自己能有这样一位迷人的妻子感到得意。
“后来呢？”
“后来，我和你郭伯伯进行了一场男人之间的谈话，哈哈，一开始，你郭伯伯还真的以为我是要找他打架的呢，他居然说，他现在已经了无牵挂，父母没了，儿子也大了，能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而死，死而无憾，哈哈……不过，我可不想死，当年，我在能编成一个加强排的追求者手里，把你妈妈追到手，我还想多活几年，享受幸福的生活呢，哈哈……真的打架死了，我不甘心啊。再说我，我死了，这个男人会像我一样，陪你妈妈走好每一步吗？我信不过他的本事，所以，我只是问他，你只看到了一个舞台上光彩迷人的苗韵清，你知不知道，做这个光彩迷人的苗韵清的丈夫很难的……你妈妈无论台上台下，总是那么光彩照人，多少人以为，我是靠了她才出国，才奔走四方的呀，唉，很少有人知道我的苦啊……”
爸爸说着说着，突然伤起心来。
“爸爸心里很苦吗？”我好奇地问。
爸爸一向以妈妈为荣，看起来一直很乐观的嘛，哪有苦的意思呀？
“是的，无论国内还是国外，我都得忍受你妈妈耀眼光环下的孤独与寂寞，制作箜篌与演奏箜篌完全是两回事，演奏亮在明处，人人看得到，而制作箜篌，呵呵，你只能在舞台上，博物馆里看到我的成绩……我对你郭伯伯说了我的难处，然后告诉他，如果他可以像我一样陪伴在你母亲身边，那么我可以退出……你郭伯伯也是个男人啊，看到我开诚布公，他也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这么多年，与外国女人为伴，灵魂上，缺少沟通，心里上难以适应，一开始答应这件事，只是为了父母啊……自己心里的苦，没人可以诉说，自己对音乐的喜爱，没人知道……虽然现在，自己的父母与岳父母都去世了，可是为了尽一个男人的责任，他也不能做出什么来的。只是，看到你母亲以后，真的让他心里有了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爸爸似乎还在回味着他当年与郭伯伯的谈话。
“那后来呢？”等了半天，没有下文，我又追问了一句。
“后来？后来就简单了。我们的心结都解开了。你郭伯伯约我们到他家里去，与他妻子讲明了一切，从那以后，我们就成了朋友。你郭伯伯要把他的饭店改成慕清饭店，他妻子没有反对。由于你母亲是典型的东方美女，你郭伯伯问我与你母亲可不可以拿她的头像用做他饭店的招牌，我与你母亲也没有反对，从那以后，我们就成了你郭伯伯饭店的常客……”
郭伯伯的故事讲完了。
“那郭思哲呢？郭伯伯就这一个儿子吗？”我想起了那个皮肤白白的，眼睛蓝蓝的，看起来有些像李默然的男人。
“不是的，你郭伯伯还有一个儿子，比郭思哲小两岁。那个儿子像你郭伯伯一样，喜欢音乐，因为自己放弃了音乐事业，所以，你郭伯伯对儿子的爱好从来没有限制过，那个孩子喜欢四处流浪、旅游，你郭伯伯一直由着他，一年前，他说要到中国寻根去，现在只怕已经在中国了……”
“噢……”我无话可说了。
爸爸却接着说：“郭思哲是个很沉稳也很有爱心的孩子，十年前，饭店里有个来打工的中国女孩子，无故昏倒了……救醒过来后，那女孩子说，因为自己在外求学，家里已经债台高筑了，所以自己想多挣些钱，缓解一下家里的压力，没想到自己身体这么不好……从那以后，郭思哲对这女孩子就上了心，因为你郭伯伯以前的经历，他对这女孩子也十分关爱，所以，后来，这女孩子就成了郭思哲的媳妇，谁知，这女孩子生下一个儿子以后，竟患上了乳腺癌……久治不愈，两年前去世了……唉，留下个没娘的孩子，好可怜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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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已谈完，对郭家的情况，我大致上已经了解了。
年三十，中午时分，我与爸爸再次来到郭家，应该说是来到郭家饭店。
因为按照中国过年的惯例，中午全家人要吃团圆饭的，晚上吃团圆饺子。
在国外，可以说，每逢佳节倍思亲了，所以，这唐人街上的中国饭店，便成了在外华人过年时候的好去处。每逢年节，饭店都不休息的，往往还会举办中国人的聚餐，主要是图热闹，这个时候的菜价极为便宜。
我们到达饭店的时候，门外的大红对联已经贴好，四盏宫灯也已经亮起，节日气氛已经初具。
步入饭店，大厅变得格外宽敞。原本隔成单间的隔断，能去掉的已经都去掉了。
饭店里，已经有十几个人在忙忙碌碌。
见我与父亲进来，郭思哲迎上前来，对我们说，不巧的是，今年年前，饭店里的厨师有一个辞工了，一个回国过年去了，还有一个本来答应好好的，可谁知昨天晚上突然来电话说老婆要生孩子，来不了了，所以今年的聚餐变成自助餐了，来过年的朋友们想吃什么，可以自己到厨房动手去做，最好自己做出自己家乡的美味来，大家一齐分享。
聚在饭店过年的，大都是留学生们，还有就是在外的打工人员，过年就是图个热闹嘛，所以这个提议，得到了来宾们的响应，人们很快聚到厨房，各做拿手绝活去了，实在不会做菜的，也帮忙打打下手。
我有些奇怪地问郭思哲，“你们自己开饭店，自己不会做菜的吗？”
郭思哲先是一愣，然后笑着说：“我上大学时，只顾学酒店管理了，具体做菜的本事并不好。”
爸爸也笑着说：“你郭伯伯以前学小提琴的，让他拉琴，保管比让他做菜熟练，哈哈……”
我想想也是，能指挥千军万马的，自己不一定要跃马提刀啊……人各有分工嘛。
郭思哲让我与爸爸进里间休息，我略一踌躇，摇头拒绝，向厨房走去。
爸爸年纪大了，休息一下，等着吃现成的有心可原，我，一个年轻的姑娘，等着吃人家做现成的，有些说不过去吧？
再怎么说，我也得进厨房帮帮忙不是？
见我步入厨房，爸爸与郭思哲都未阻拦。
一进厨房，吃惊的是，我见到了两个熟人——两位身材匀称、高挑的姑娘……
第51章 巧遇丁家姐妹
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里，离乡万里之遥的维也纳，我会遇到丁家姐妹。
丁家姐妹见我进来，也是一愣。
“青青姐，想死我了，真想不到，能在这儿见到你……”丁愉顾不得满手鱼腥，扑上来抱住了我。
丁怡含蓄得多，擦干手上的面，过来与我握手，“青青，真没想到，你也来了……”说着，眼圈便红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们……”
他乡遇故知。我们也可以算做故知了……
我一边与她们一起忙碌，一边问她们为什么也来了。
还是丁愉，快言快语，“自从在全国模特大赛上获奖，我们的确风光了一阵子，可是国内知名的模特太多，我们并不是很出色。再说了，模特是青春饭，所以姐姐和我一直在琢磨其他的出路……赶巧的是半年前，我们家乡组织劳务输出，就是到国外给人家做衣服，我们姐妹一听，可以出国，又可以做服装，就报了名。结果，我们还真被选上了，青青，这可都是你的功劳呀，我们没白在你的缝纫吧待那么长时间……”
“是啊，”丁怡接着说，“我们出来以后，才知道自己的主要工作，就是加工人家设计好的衣服，每天的工作闷死了，一点新意都没有。不过，我们没事就琢磨人家设计出来的衣服样子，见我们爱学，就有人指点我们，可以白天工作，晚上学服装设计呀，我们一听觉得有道理，就在一个服装设计学校报了名……”
“呵呵呵，青青，有件事，你听了一定笑死了：我们姐妹钱财有限，没有同时报名，只是报了一个，我们商量好：我去一次，回来把学到的知识讲给姐姐听；下次姐姐去，然后再把学到的知识讲给我听……这样，我们每个人都有学习的机会，也都有当老师的机会，为了把另一个教会，学的时候只能非常用心。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我们只出一个人的钱，却有两个人去学习……谁让我们姐妹长得像呢，两个月了，居然没人发现我们是两个人，哈哈哈……”
丁家姐妹笑起来，我听了笑起来，旁边的人听了我们的谈话，也跟着笑起来，厨房里充满了我们的笑声……
笑够了，丁家姐姐也问我做什么来了，我告诉她们，我是来演奏箜篌的。
丁家姐妹连说可惜了，我在服装设计方面很有前途的呀……
不过话说回来了，我来了，她们还是很高兴，用丁愉的话来说，“这回，我们又多了一个不用花钱请的老师了……”
跟着丁怡揉了半天面，看她拿着刀在擀好的面饼上切来切去的，我忍不住问：“丁怡，你这是要做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