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马的夏日

第25章


然后啪地把空瓶摔在地上。
  这当口,楼下突然有人噔噔噔跑了上来,急促敲门,问原亦飞是否需要帮忙。被原亦飞一声混蛋!给骂没了声。
  那人没走。在门外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怯生生提醒原亦飞说,那啥......是这,我刚刚接到消息,今晚卫视台《午夜传真》栏目播放您的关于《提高全民素质,争创十佳城市》的电视演说。快到点了,您千万别忘了收看哇!
  原亦飞怒斥道,糊涂!为什么不放在黄金时间?!
  那人急忙解释,说,那啥......是这,我觉得这样的安排或许更好,您的演说放在任何时段我认为都应该是黄金时间。黄秘刚才来了电话,要我向您请示,问用不用组织县团级以上的领导们集中收看?
  原亦飞训斥,净说废话,你应该知道我一惯工作作风的,这对他们是否够格当领导,是一次重大考量。你下去吧!
  那人故意装憨,说那到底通知他们看还是不通知他们看呢?
  原亦飞急了,说,甭跟我磨叽,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那人再没敢言语,蔫鳅鳅下楼去了。
  原亦飞做事永远都是一箭多雕的,因此他并不怎么费劲,就能把他的下属摆平。
  虽然,原亦飞曾是囗囗囗囗囗学院哲学系的高材生,有着极高的政治理论功底,而且口才特棒,无论是真理还是谬论,他都能以正义者的名义,罗列出无数条无以辩驳的理论根据。
  但是,为了这次的演说成功,他还是做了相当充份的腹稿准备。而且背景音乐都是他自己亲自挑选的。他的演说总是要配背景音乐,这是他的独创,他与那些冷面而生硬的政治家不同,他觉得音乐绝对是一种绝妙的麻醉汀,不次于鸦片,音乐一起,很轻易地就能把人的情绪带入他所想要的意境之中。因此,他的演说不但极具逻辑说服力,而且极富艺术感染力,似乎还充满着某种浓厚的宗教色彩。可以说,他的每一次电视演说都是向几百万民众展示他个人魅力的极佳表演,同时也是他感召人心绝妙的手段。有人统计过,说他的演说不论放在什么时段,收视率都相当高,比中央台黄金时间播放的电视连续剧收视率还高。原亦飞不太相信。他想这次就应该认真作一下调查和验证。他不但要看群众的反响,而且还要彻底弄清那些大小官员们的真实嘴脸,看看对他本人的虔信程度究竟是不是象他们嘴里说得那样高,还是一派谎言。
  原亦飞极力想把他的政治理念尽早形成他独有的特色和风格。他想人都是活在希望之中的,没有明天人就无法撑住今日,希望是一盏永恒的灯,而做为统治者个中分寸的把握当至关重要,既不能让这希望唾手可得,又不能使之望尘莫及。中国的百姓是极容易满足的,因为他们过惯了被压抑和不公正的日子,只要施一些小恩小惠,哪怕是精神上的一点安慰,都可平伏他们极度倾斜的心。原亦飞有足够自信、也有足够手段让他所管理的民众把希望寄托于明天,进而忍受住现实中的苦难。
  (其实,原亦飞最清楚自己嘴脸,有时他都不敢去面对卫生间的镜子,他深知,他所做的一切一切无非是力比多的一种异态释放。当然他是人王,而不是兽王,而人王与兽王的根本区别是,这种释放需要有人欣赏和捧场,需要从社会这个偌大的极为智慧和鲜活的生命体上得到极端的满足和回应。这也是原亦飞所追求的最佳人生境界,同时也是他最高的治世理想。)
  说是《午夜传真》,实际节目后半夜12点30分才正式开始。原亦飞提前5分钟打开电视机,同时也把夏日的四肢解放开来。当然那支勃朗宁手枪,随后也收进了他的保险柜里,他倒不是害怕冷丁被夏日拣起,对准他的头颅,他量她也没那个胆量。他只是觉得这会儿没有必要不收起,他之所以每次总是把它放在桌子上,也不过是想制造些纳粹的气氛而已,他特喜欢这气氛,而对付夏日跟本用不着这个。
  原亦飞就象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把夏日抱在自己腿上,他想告诉夏日,他是爱她的,今天的光景完全是她自己不懂得珍惜的结果,他原本不想这么做的,是她一再往死角里逼他。他还想告诉她,她应该为自己作为女人的成功而感到无限的幸福和满足,因为她已经把一个男人体内的过盛的荷尔蒙成功地转换成了智慧而不是罪恶,是她修补了他人格上的缺陷,不然他的那个欲望之火,很可能会变成野蛮的烈焰,而不是烁烁闪耀的文明之光。是的,自从拥有了夏日,他的人格的档位似乎提高了许多许多,心态有时也特平和,他几乎都把自己当成了人民的公仆而不是父母。他很想劝她说,回头吧我的宝贝,你的位置无人可以替代,真的,《飞天之恋》是我们的命源,那是前世的召唤,自打那天起,就已经注定了我们的今生将无法分开,嗯,是这样的,你不但是我原亦飞女人,你同时还是这个社会的福荫!
  然而,原亦飞什么也没有说,他知道这会儿说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
  夏日睡了,她的身心感到异常疲惫,就象困盹在大漠里的一只驼鸟,精神稍一懈怠,忽悠一下就睡过去了。
  原亦飞关掉电视机,紧紧把夏日抱在怀中,亲她的头,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唇、她的脖胫,她的每一处令他无法割舍的地方。
  不知为什么,原亦飞心里忽然感到特别委屈和酸凉,不禁有两颗泪水夺眶而出。
 第二十二章 名份
  毛病在咱丫头
  就在原亦飞怀抱夏日在别墅里观看《午夜传真》同时,住在Y市高档小区里的夏日父母,也在收看这个节目,他们正襟危坐在床上,不错眼珠的盯着对面墙上的电视荧屏。他们被原亦飞激动人心的演说深深感染着。
  这期间竟还插播了几次广告。新鲜不?市长演说插广告简直是天下奇闻。气得夏日父亲直拍桌子。大骂,电视台都是些什么东西,领导讲话还待下回分解的么,又不是电视剧,广告还插进来了,我看想钱都想疯了!
  这叫收视率,不懂别跟着乱说。电视剧算个啥呀,有亦飞讲话吸引人吗,哪个有,你说?你看哪个电视剧也没如此激情澎湃过!再说了,三更半夜的,不得给人留个撒尿的空么?
  就你懂,快拿酒去!丈夫说。
  你想干嘛?妇人明知故问。
  能干嘛,高兴,喝两盅,快去!
  看把你兴的,北都找不着了,自己拿去!
  罗嗦!我是不想漏掉亦飞演说的每一个字儿!
  夏日父母一直都努力的把原亦飞当成是他们自己的正牌姑爷,尤其在这样的时候,就更不能将信将疑,但,这种努力并没能坚持多久,就松垮了下来,这会儿里,两个人就皆禁不住抱在了一起,双双拍拥着,痛哭流涕起来。天啊,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是呀,他们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他们现在住的楼房面积又有了新的增长,从原先的一百六十八平方米升到了二百三十五平方米,不但越层,而且房前凭添了一片偌大的花园,这远远超出了局级干部应该享有的住房面积规定。但是,两个人活得并不开心。他们一直都处在惭愧和懊悔之中,到今天他们才知道,物质上的享受再高也远远比不上亲情间的天伦之乐,再说他们内心深处老是感到这享受来得多少有些不太光彩,所以,得失的秤砣转瞬便出现了可怕的倾斜。
  他们很想去看看他们的女儿夏日,但又觉得脸上实在无光,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再说,夏日也不允许他们看她,为了回避他们,甚至断绝了与他们的所有信息渠道。
  两个人似乎哭透了,不再哭,相互擦干眼泪,半天无语。
  唉,多有前途的女婿呃,却不是亲的,咱只能眼巴巴地瞅着。妇人不无遗憾地说。
  你这人呐,就是贪心不足,大房子住着,局级干部当着,你还想怎么样?丈夫说。
  我是心里不平衡,咱夏日究竟跟他算什么?这些年了,连个名份都没有!妇人不满地说。
  唉,有啥办法,现在的人不都这样么?也不光现在,没名份的人多了,小了说......小了就不说了,大了说,赵四小姐开始就没有,跟了张学良几乎一辈子,末了才......丈夫突然把话咽了,说这话时感觉心里特别扭,象吃了一只苍蝇。
  你可真会给自己吃开心丸!妇人埋怨道。
  不吃咋办,你说?现实摆着呢!丈夫说。
  拉倒拉倒!夏日恨死你了!
  恨我啥?我还恨她呢!开始我就盯问这事儿,想跟她好好谈谈,可她不打拢呀,一个字都不让我提,一提还就跟我急,好象老人是给她窟窿桥上似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享福受罪怨不得别人!丈夫说。
  孩子是有苦难言,你知道不?当初夏日就不愿意,是你硬掐头呀!妇人说。
  停!停!妇人这话最让他闹心,说,这是后来的事,生米做成了熟饭你让我咋办?咱是根本家庭,做事得讲良心,咱不能出尔反尔!
  得了呗你!妇人开始揭底,说,你心里咋想的我还不清楚?骗得了别人,骗得了我么?表面上看,好象是原亦飞迫使你就范,实际是你原本就长着勾心,根本没打算抗拒他的诱惑。是你出卖了女儿,巴巴啥耶你,你没资格跟我巴巴!
  甭说我,动心的先是你!
  是你!妇人嗖地把被子掀了,甩在地下。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