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马的夏日

大凡仕途功成者，必占住两条，第一是进对门，第二是找对人。这两条他一条也没占住。
  依原亦飞的政治远见，他完全可以对未来做出预知，心说这种暗涌的旁门势力是当下政治秩序的最大顽症，只是没到时候，一旦时机成熟，终将遭致严格的限制和打击，因为它严重危胁了执政党的声誉和威信。而一旦这伙人出了什么问题，法权的刀柄稍一拐弯，象他这等级别的地方小吏，毋庸置疑将成为他们最好的替罪羔羊。
  娘的，好悬呀！原亦飞有些后怕。
  在回返的路上，原亦飞一想起这些腿肚子都发软，最后连车都开不动了。嘎吱停在路边。他哧地点着一根烟，然后仰在座位上默默地抽。他有点想不通，象曼莉这种女人怎么会有如此广大的神通？连太子党的老子都挂上了，虽然不在位上，那也不是一般人能沾得上的。唉，真让人不可思议呃！转而又想起夏日，想起她往日的好处，想起眼下她那副可怜巴巴忧忧郁郁样子，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心说，还是夏日好哇！他已经看透了，现如今，这个社会把女人变得越来越不象了女人，为了生存，为了实现某种欲望，她们恨不能将体内殖入魔鬼的基因。而象夏日这样骨子里依旧流淌着善良、纯真、矢志不渝追逐烂漫情怀的女人，几乎成了历史的遗迹。
  曼莉一直没有离开别墅，为了划变一举成功，她一直在寻找恰当时机。
  然而，夏日就是不与配合，这令她非常恼火。有时她真想放弃算了，何苦来哉！又不忍，心想不管结果如何，初衷是好的，既然做了，就不能后悔。为了朋友，曼莉决心两肋插刀。
  这会里，她又开始用手机扫描原亦飞行迹和方位了－－
  喂，你还在京城么？噢，还得几天才能回来......废话，想你了呗！噢，没有......我在外面办事，对，我一直在外面办事......
  曼莉给夏日挤了几下眼睛，然后到外面楼梯口通话去了。
  然而，让曼莉万没想到的是，原亦飞竟然是在二楼跟她讲话。
  啧啧，你没想到吧？原亦飞笑了一下说。他仍在用手机说话。
  一上一下，两个人相互对视着，良久无语。
  你也没想到吧！曼莉终于反过了劲，遂反问。
  好好，你竟敢瞪眼骗我！原亦飞手指曼莉，脸上仍旧挂着笑意。
  是你首先骗了我！曼莉同样是在用手机说话。但她没有微笑，反而将面孔绷得板平。
  曼莉是个极聪明的女人，从原亦飞的神态里，她一瞬间便感觉到了他这次京城之行，一定被糊弄得挺是舒坦。因此她想，没有必要不挺直腰杆让自己心慌。
  我们扯平了。你说呢？原亦飞将手机关掉，然后潇洒地投进手中的黑兜里。
  平了？你这样认为么？曼莉嘴角闪出一丝冷笑。
  我们各撒了一次谎，怎么，你不这样认为么？原亦飞两手一摊说。
  你可以这样认为，你最好这样认为。曼莉冷冷地说。
  曼莉迅速就想，老冯一定出卖了她，私下里与原亦飞达成了什么协议，不然他绝不敢在这个时候阴阳怪气地跟她装葱。曼莉是个火性人，肚子里存不住窝囊事，当即就给北京挂了电话。
  对方说了什么，没人能听得到。
  就见曼莉不住点头，脸上布满得意之色。末了拍，把手机关了，掉过身，同样潇洒地投进自己的羊皮手包里。其实，她是自己在跟自己做戏，北京的电话她跟本就没挂进去。
  平了！曼莉顾自诡谲地一笑，冲原亦飞同样两手一摊说，就这么简单。
  平了？平什么了？原亦飞故意不解地问。
  这你就甭管了。不过，有一句话本小姐不能不提醒你，穷人别得地，得地就装屁，这可不是我说的。你自己琢磨去吧。
  曼莉说完让开去路，转身进屋去了。
  夜里，原亦飞将病中的夏日紧紧搂在自己怀中，亲了又亲，百般温存。
  曼莉顾自睡在地角沙发上，说什么都不走。原亦飞说，不走也行，那你把身子背过去，把脑袋也蒙上。曼莉就把身子背了过去，把脑袋也蒙上了。后来，实在经不住床上咿咿呀呀的刺激，起身离开，气汹汹抱着毛毯搬到隔壁一间屋里，睡去了。
  约摸后半夜两点来钟，原亦飞见夏日睡得挺死，便顾自下床，到卫生间尿了泡尿。他没敢摁水箱冲洗，然后猫悄走出，吱溜，钻进隔壁曼莉房间中。
  曼莉一直没有睡，原亦飞进来时，她正在黑暗中仰靠在床头上抽烟。
  你过来干什么？走错屋了吧？曼莉没好气地说。
  我就知道你在等我。原亦飞上床，偎在曼莉身旁。
  曼莉用力推开原亦飞，将身子往里边移了移。随即坐了起来。
  笑话，别以为自己是个人核，我不吃你这套！曼莉气呼呼地说，喂，别乱摸行不？你手干净不？弄完那屋又来弄这屋，不够你忙活的，就不觉得自己厚颜无耻了点儿？
  咿耶，瞧你说的，好象自己有多处女似的。那你弄我呀，我随便你怎么弄。
  美的你，这不是妓院，我没这义务侍奉你！
  呦呦，你是吃醋了吧？是她撵我过来的，你信不信？
  滚，你拿我曼莉当什么人了，我是你的妓么？
  好了好了，咱别逗嘴了，我过来是想问你一件事，白天你跟我说的穷人别得地，得地就装屁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一直没有琢磨明白。手就伸进曼莉胸衣里。乱捏。
  曼莉稀溜一下，浑身一阵战抖，但没有拒绝。
  甭给我来这套，我不吃！曼莉说，呀，慢点行不，你捏痛了我。不是夏日的，你不心疼是不？
  原亦飞得意，遂将手拿出，四根手指顺势而下，如一只爬行的毛虫，蠢蠢越过曼莉平坦的小腹，最后一下折进那个软如水母一样的柔海之中。
  呀地一声，曼莉就不行了，不可自制地歪在原亦飞怀里，整个身子遂抽成一团。
  然而，就在曼莉体内那股冲天热泉正欲喷涌的裉劲上，原亦飞竟陡然撤离。然后顾自开笑。
  曼莉自尊受到莫大羞辱。她抬起头，将两道仇恨的目光直朝原亦飞刺去。
  你干嘛这样看我？原亦飞故意问。
  小兔崽子，玩我是不？！
  曼莉突然翻身，将五根手指死死掐住原亦飞脖子，恨不能象抻皮条一样薅出里面所有的脉管。
  不不！原亦飞嘶哑着嗓子辩解道，你还没告诉我那句话的意思，我很想知道它的出处，所以......别别，我错了还不行么？
  混蛋！你以为我就恁么好糊弄的么？做梦去吧你！曼莉一把推开原亦飞。
  别别，你是我妹，糊弄你不就是糊弄我自己么！我真的是想弄明白那句的本意呃，所以才耍了个小手段。我改行不？原亦飞实话实说。
  甭跟我装傻，你心里清楚，我指的不光是这个！
  你对我还有哪块不满？你统统说出来吧！原亦飞知道曼莉在闹什么，她是想让他象一只公狗一样讨她的好、买她的账，凭什么？他有八句话等着她呢。但现在他还不想说。
  曼莉知道原亦飞在明知故问，气得她一脚蹬去，原亦飞扑嗵坐在了地上，随之真就轰狗一样往外撵他，说滚滚滚滚！
  任凭原亦飞怎么辩解、怎么服软都不成。
  原亦飞的脸就有点挂不住劲了，周身血液直往上涌，就见他猛地跃起，扑向曼莉，死死抱住她的头，任凭她怎么挣扎都不松。曼莉脖子上动脉血管就暴了起来。原亦飞仍然不松，对于这个难缠的女人，他真想一下子把她捂死算了。但原亦飞是不会那么做的，他还不想让这个还有些利用价值的女人这么快就在自己的面前消失，更不想因此而影响了自己的前程。
  原亦飞放开曼莉时，她的大脑已经严重缺氧，象稀泥一样瘫在地上。
  原亦飞有点害怕了，因为他知道曼莉很快就会苏醒过来的，她的性格很烈，他必须赶快想好开脱之辞，为自己行为做出合理的解释，否则，这个女人非得作他天儿红不可。想到这，原亦飞遂将曼莉抱上床，让她头枕在自己臂弯上。然后迅速调动面部表情，最终定在一副期待她醒转已久的神态上。
  果然，工夫不大曼莉便苏醒了过来。
  呀，你终于醒了，刚才没把我吓死！原亦飞先发制人。随即拿出一副不得其解的样子说，曼莉，你这是怎么了？
  啪，原亦飞重重挨一记耳光。
  原亦飞一闭眼，没躲，反而把脸继续递给曼莉。
  曼莉随之坐起，一把揪住原亦飞睡衣，眼泪止不住就流了下来，咬牙切齿说，原亦飞呀原亦飞，我没想到你竟会如此狠毒，可惜了我对你的一片痴心，倒头来反而想闷死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说！今天要给不出我一个合理解释，我跟你没完！
  原亦飞忙用手指捏住曼莉两片嘴唇，说，小点声，我的姑奶奶，你这是冤枉我哎，我爱你还爱不过来，怎么舍得让你死呢？再说，你也是知道的，我爱女人一惯如此，不爱则已，一旦爱上爱死方休！原亦飞话里无不包含警告和恫吓成份，但是，原亦飞又说，我记得你以前很乐意接受我这种方式的呀，想不这样都不中，恨不能把我变成一台掘土机你才高兴，今天怎么突然变得如此脆弱？你咋啦，我们才刚刚开始你就承受不住了么？
  你滚！曼莉用力推原亦飞。
  我不！原亦飞两手紧紧攥住曼莉双腕。
  你滚！曼莉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