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翎倾世颜

26 受刑


妃倾浅浅地笑,苦涩而无奈,“她是我的…姐妹…亲人…抑或是朋友,呵,她跟你一样,老是摆着一张笑盈盈的脸蛋,让人觉得讨厌,却十分依赖…她叫妃谧。”
    妃谧,这两个字若晴天惊雷一样劈在郑喜身上,她瞪大了眼,身子往后挪了挪,似是在逃避,“你…你是玄雪之狐?”
    玄雪之狐族这四个字在凡间就像是一个传说,高贵而珍稀的狐类一族,由于凡人谁也没有见过,反反复复的流传,把玄雪之狐族传得愈发玄乎。
    郑喜的这句话,惊疑了妃倾,“你怎么知道?”
    妃倾的承认,郑喜的心里害怕了一会儿,直觉又告诉她,妃倾或许会像妃谧一样不会伤害她,郑喜壮了壮胆,将那日在华胥梦魇时妃谧跟她所言的全都告诉了她。
    妃倾原本温和的面容突兀变得暴-戾,杀气在她的眼里凝成,墨色的眸子透着一点血红,郑喜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讲完,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在妃倾的血色罗裙下,冰舌在向周围攀爬,桌上的清茶刹那间被冰舌舔-舐,结成寒冰。
    妃倾一个人在喃喃,像是念叨游子不归家一样,“原来妃谧还活着…她知道她的族人都死了吗?她知道玄雪之狐族背负了多少骂名吗?为什么…”她眨了一下眼,一滴晶莹的泪珠划过白皙的肌肤,睫毛在颤抖,她在抽噎,“商翎在场…为什么不救下玄雪之狐族最后的血脉呢…说得义正言辞,实则也是一个道岸貌然的小人!”
    妃倾跨过茶桌,罗裙挥过茶壶,将茶壶摔在地上,碎片成堆,妃倾的手极寒,显出异于常人的白,她扣住郑喜的喉部,满目沧桑,冰舌经过妃倾的手,肆无忌惮地爬上郑喜的颈脖,冰封住她的下巴和肩膀。
    一寸寸的吞噬,妃倾掉下的眼泪都成小冰珠应声掉在地上,好像霜降在枯叶上的露珠。
    妃倾难受地捂住胸口,有气无力的手想要松开,却发现自己的手早已麻木,可是那双属于自己的手还在紧紧地扣住郑喜,在郑喜的眸子里浸满了泪水,那双明媚的瞳孔映出妃倾满头白发,血色眸子,脸上不知何时出现一道紫色的标记,那样的清晰。
    突然,一只手扣住妃倾的手腕,妃倾下意识用另一只手阻挡,温热钳住她的双手,妃倾回眸看见了商翎,一簇簇小火苗被浇上了油,吞噬妃倾的理智,她灵巧地抽出自己的手,几招下来,竟可以与商翎打个平手,不过,商翎逐渐发力,妃倾终是落得下风,妃倾露出尾巴,双拳被双手缠住,外加一只具有杀伤力的尾巴,尾巴圈住商翎的腰部,紧紧地勒住,商翎闷哼了一声。
    阁内的人早已逃开,他们只知道楼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白发血瞳的妖怪,却不知是妃倾所变。
    商翎同妃倾僵持了一会儿,他皱着眉头的模样十分严厉,在妃倾眼里,他的面容,他的身影都令她恶心。
    北桧利落地弄晕了目瞪口呆的郑喜,又以不见影的速度出现在妃倾的身后,双指夹着一道黄符,正要按向妃倾的脑门。
    商翎的眉头皱得越紧,抽出一只手捂住妃倾的脑门,妃倾正逮住机会,一掌打在商翎的胸口,商翎抿着嘴,却终是忍不住吐出血,一个旋身,连带妃倾,双双撞破栏杆坠下楼,方才商翎捂住妃倾的头,使力将妃倾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前,妃倾乘机偷袭,商翎另一只手寻破绽,点了妃倾的穴,让她昏迷。
    坠下楼的过程中,妃倾恰好晕过去,商翎施力使自己先坠地,砰的响声,同时商翎的手也发出骨头断裂的声音,手无力拢住妃倾,妃倾翻在一旁,白发变回青丝,安详宁静地躺在地上。
    北桧来到商翎的身边,他盘腿正要为商翎疗伤,商翎翻了个身,
    用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将自己的仙气输给妃倾。
    “她成魔了。”
    商翎殚精力竭地盘腿闭上眼,北桧没再多说什么,为商翎恢复元气,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商翎才感觉好多了。
    “朱华咒告知于我,妃倾的身体有异动,幸好及时赶到,若是迟了一步,就无法挽回了。”商翎不知不觉地松了口气。
    北桧叹了一声,“仙君,何必呢…”
    商翎不明其意。
    北桧看着他,“方才情况紧急,你又不肯出手伤她,我便用了灵符,你却舍己护她,唉,你的旧伤未愈,今再添新痛,若是你再鲁莽行事,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你可别忘了,你如今还不是神之身!”
    商翎只说了一句,“她不能死,你不是也说过,她是我的线索。”
    这是其一,商翎的心底只是想还清那句“他是我的人”,可是终归不是逞一时之能可以还清,这是要用一辈子作为代价才可以彻彻底底还清,还得干干净净。
    “唉,若是你死了!神骨就没了主人,到时觊觎它的人可是在拍手称快呢!”
    北桧说得不无道理,神骨此生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与其骨肉相连的上神,若是主人未死,或是因恨冤而亡,神骨所驻的灵术与修为会顷刻消失,又有另一种可能,只要神骨在,纵使灰飞烟灭,肉身不整,只需千万年的时间可以浴火重生。
    “我已暂时压制住她体内入-侵的魔气,这并非长远之计,需得另想他法。”商翎抱起妃倾,正欲走出阁门,一股逼人却步的魔气迎面而来,跟在身后的北桧与他对视一眼,不动神色地退回到原地,阁外阳光明媚,城内卷着新蕊的芳香沁鼻,墨青的貂靴踏门而入,乌青的衣袂随着华贵谦谦的行举漂摆,玉冠熠熠光辉折射在在场人的眼底,姣好浅笑的面容宛若水墨丹青里的媚妖儿。
    商翎此生只见过一人能同他媲美的芳容,就是玄雪之狐族族长的二弟子,玄渊,一位遗世独立,孤傲群芳的仙君。
    北桧深不可测地笑出了一声,“不知哪阵风儿将九霄魔君给吹来了。”
    九霄魔君。
    商翎同九霄魔君座下的十二位弟子都打过照面,唯独这蛟族的九霄魔君,耳闻不如一见,丰神俊貌毋庸置疑。
    “本尊是来领走自家小狐,给两位仙君添麻烦了。”九霄一反手,手上的折扇眨眼间不见,又做出了一个抱孩子的动作,商翎横抱在手上的妃倾被一股强-劲的术法提走,妃倾化为原型静静地窝在九霄怀里,一条蓬茸卷长的尾巴耷拉垂下。
    商翎手上一轻,握紧了拳,缓缓垂下手。
    “魔君慢走。”北桧与商翎并肩而站,用眼神悄然示意商翎不要冲动。
    商翎看了眼埋头不见脸的妃倾,虽说妃倾在魔界又连妗撑腰,连妗又有九霄魔君庇护,按照道理来说妃倾不会受太多委屈,可是此次九霄亲自来凡间,似乎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妃倾此去似乎凶多吉少。
    就在北桧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商翎在理智地思考的那一瞬间,九霄魔君就没了影儿。
    商翎神色凝重,在原地停驻了许久,口中蓦然吐出口血,北桧搭把手,一齐回了仙宫。
    ※※※
    魔界。
    魔界无形无色,若非久期常驻于魔界,根本探不着前一步的路,四面八方皆是一阵阵黑雾,可是却可以看清黑雾在袅袅摆动着腰肢,足下像是隔着一层透明的板纸,望得见下面深不见底的深崖,从不知通往哪里,若是有谁在魔界迷了路,那便说明,他的命已经交代给魔界,按照指定的方向行走,可以见得一座座宫殿,说是宫殿,也只看得见一扇门,门匾上画着的是谁的原形,时隐时现,此宫殿便是属于谁的,魔界的地形图会根据魔主闭关时散发的魔气而发生变化。
    然而在一个宫殿内,有一个个类似水井的石状,有大有小,在其中一个水井里,有一个青影在抽搐着身体,披头散发,身上的皮肤完好无损,却仿佛经受了万般磨砺一般痛苦万分。
    魔君缓缓地走近那口井,他身旁经过的小魔小妖怯怯地连头都不敢抬,蹑手蹑脚地离开,刹那间,偌大的宫殿空无一人,只剩下井里的连妗和面无表情的九霄魔君,九霄魔君抱着一个红衣女子,躺在他的怀里是那么的温柔,可在下一刻,毫不留情,站在井口最高处,双手一松,妃倾像个被抛弃的小风车,坠入井中,连妗憋足一口气,想要去接住妃倾,可是,发现自己所有的力气都用在呼吸和感受疼痛上了。
    井下皆是利齿血口的食人花和纵横交错的荆棘,妃倾的一声惨叫震彻整个宫殿,接连的几声惨叫后,似乎叫哑了,转换为痛苦的呻-吟,食人花一口一口地咬在肉上,皮开肉绽处却在下一秒迅速缝合,毫无疤痕,连血都似乎凝固了起来,可是挽不及的血珠仍然跌落在荆棘上,荆棘在缓慢地移动 ,圈住她们二人的手脚,全身都流了血,将衣布染红,全身都好像扎满了针刺,可是她们的肌肤却是完好无损。
    “魔…君,求求你…放了妃倾…”连妗再次翻过身,咬牙将痛苦吞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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