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嘉年

第26章


  “哪有这样的老乡,老是管人借钱的。”初阳闻言,虽然没做什么表示,毕竟这句愤慨是为他,他只好抱歉的对着眼前这个单纯的女孩模式般的笑了笑,示意她安心。
  但初阳绝对想不到的是,“无知”的小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帮了他多大的忙。
  “庄梧,接待台有个小女孩在等你。”这是下午下班的时间,庄梧听了感觉很疑惑,有谁会在这个时间找她?还是一个陌生的女孩?是小桐吗?
  “小艺,怎么是你?”庄梧看着接待台旁坐着的女孩,显得很惊讶。
  小艺听了,也知道自己的冒昧,尴尬的摸了摸刘海,手脚都不知道放哪才好,那次对初阳哥的善意提醒显然没起到什么效果,她趁初阳不注意的时候,在储物箱找到了初阳的包,翻到了庄梧的名片,手脚麻利地记下了地址和号码。
  “走吧,我带你吃个晚饭,有什么事咱们细说。”庄梧没问她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给庄彦平打了个电话,让他把小西接回庄彦平那边。
  小艺拒绝不了庄梧,只好安静地跟在她身边。
  两个人都在椅子上坐下,庄梧笑着把菜单推到了小艺的面前,“小艺,你想吃什么就点,不要不好意思,难得和你吃一次饭。”
  小艺连忙毛手毛脚地把菜单放在庄梧的跟前,解释说,“我来其实不是想蹭饭的,我是想跟你说说初阳哥的事的。”
  庄梧听到初阳两个字时,皱了一下眉,小艺以为她是不高兴了,心马上提到了嗓子眼。
  “你先别急,初阳怎么了?我好久没见他了,他有什么事吗?”庄梧给小艺到了一杯茶水。
  小艺双手接过,“恩,我不急,就是初阳哥那个同乡又来跟他借钱了,都快把初阳哥当提款机了,哪有这样的老乡的。”
  小艺见庄梧低头喝水,并未说话,连忙补充道,“我是真的看不过眼了,要不是不想看见初阳哥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受气,我才不管这样的闲事呢。”
  庄梧闻言,霍然抬起头,你真的了解那个你认为人很好的初阳哥吗?但她想问出口的话到底还是没问出来。
  所以她只是说,“等下次有机会,我见到初阳的时候,我会从侧面劝劝他的。”
  别的真的没办法再保证了,庄梧不想再接触这个“危险人物”,纵然他与海海多么的相像。
  小艺还是不甘心,接着问,“姐姐,你过几天还会来我们店里吗?我等着你哦”
  庄梧都不知道再说什么话好了,哭笑不得的应承着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孩,“放心吧,等有机会我会去的。”
  小艺这才放下心里的重担,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一扫之前的阴霾,也没跟庄梧客气,不一会儿就把桌子上的菜吃了个干净。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无奈的初阳用手语比划着,那个小孩还那么小,我真的下不去手。
  林子尧看着不断比着手语的初阳,一把把他拉过来,紧紧抱在怀里,初阳不想和他有过多地肢体接触,疯狂地挣扎,试图推开他。
  林子尧语气感伤,充满痛楚,“初阳,追债的人说要捅我好几刀,把我从高层上扔下去,你怎么舍得呢,戏已经演到现在了,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好。”
  初阳一动不动,他的手在林子尧看不见的地方紧握成拳。 
  
  ☆、争执
  “初阳,这是一些钱,你拿去吧,以后那些事也不要做了。”庄梧平静地坐在初阳的对面,递给他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
  初阳隐约猜到庄梧约他出来的目的,没有伸手接庄梧给他的钱,他面色阴郁,早已不复从前的阳光,庄梧觉得这才是平常的他,或者说,是不在大众范围内的他。
  “拿着吧,这是这几年我自己攒的钱。可能的话,离那个人远一点,他不是什么好人。”初阳并未反驳,到底还是接下了信封。
  江畔给庄梧的资料上写着,初阳确实是本市高校的大学生,但是是今年年初刚调入学籍,根据找到的照片,当初的初阳在没被火灾毁容之前与海海并不相像,只是体态相似,来到本地的初阳遇到了曾经的同乡,林子尧,两个人住在一起,且关系暧昧。
  “妈妈,妈妈,小西难受。”天气反常,半夜里小西发了高烧。送到医院,值班的大夫给小西做完了抽血化验,收到结果,竟然得了急性肺炎。
  她只好给庄彦平打了电话,庄彦平接到电话,赶紧换了衣服,匆匆往医院赶。
  医院先给小西挂了水,怕耽误了治疗时间,催着庄梧赶快去楼下交钱,她一刻也不敢耽误,亲了亲小西的面颊,小西别怕,妈妈马上回来。
  她想,要是席杨在小西身边多好。
  可等到回到病房,病床上,小西已经不见了。
  她整个人急的快要疯了,想给江畔打电话,可江畔和章曼菱正在国外旅行,一时片刻也赶不回来,她犹豫片刻,最后拨通了脑海里的一串号码,这是当初离开时周竟给他的号码。
  她能感觉到,这几年来,在不打扰她生活的情况下,一直有人关注的她和小西,她以为是席扬。
  电话响了几声,很快就通了,像是电话那端已经等待了许久,庄梧压下满心的惊讶,“席扬,孩子不见了。”
  那边没了声音,在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打错了的时候,席扬只说了两个字,“等我。”
  此时天已经快亮了,一点点晨光照进来,几个小时过去了,所有的医护人员加上之后赶来的庄彦平,找遍了医院的每一个角落,都找不到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能去呢,庄彦平让林晓鸢按住几近崩溃的庄梧,自己再去找。
  几人这才发现,病床白床单的下摆,染了点刚才没有的红点,庄梧轻轻地走近了,生怕把睡着的小西吵醒了,她的小西,那么听话,果然在等着妈妈。
  席扬接到电话时,心里只剩了欣喜,等铃声响了两遍,才手忙脚乱的伸手去接,听到这个消息时,席扬就知道一切都晚了,周竟的游戏结束了。
  凌晨时分席扬赶到时,只看到这样的场景,庄梧抱着血液回流,早就没了命的小西,轻轻摇着,唱着歌。
  那是他只能在周竟给他的照片里,看过无数次的,还来不及心疼的,他和庄梧的第二个孩子。
  “小西最喜欢听妈妈唱这首小熊和洋娃娃跳舞了,小西说自己是小熊,妈妈是洋娃娃。” 
  “庄梧,想哭就哭吧。”席扬轻手轻脚的走到她身旁,跪在病床边,伸手把她湿的发丝拢在耳边。
  庄梧语气平静,一字一顿的说,“席扬,我们的孩子,死了。我明明已经很爱他了,可我们的孩子还是又死了。”
  庄梧哭喊着,一边叫着打着席杨,“你还不解恨吗?为什么不把他留给我呢,你知道他第一声叫的是爸爸,可你在哪呢?”
  他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就让她恨他吧,恨着他,才有力量好好地活下去。
  庄梧第一次有孩子的时候,他其实心里开心极了,他从来没想过,或者说,奢望过,自己会成为父亲,但他知道,周竟不会放过他,也不会放过庄梧,所以他自私地暗示庄梧把孩子打掉,这个孩子现在降临在世上,只能成为牵绊。
  庄梧第二次有孩子的时候,他知道,这次庄梧不会舍得,因为这是他和庄梧两个人的小孩,但是,他还是怕,怕周竟会偷偷对庄梧不利。
  周竟每次来的时候,都会甩给他一些照片,照片上的孩子一天比一天吧,周竟笑着说,越有感情,失去的时候才会越心痛。
  游戏已经开了局,只等周竟叫停。
  以后再也不会有一个叫小西的小孩,生出来是脸皱皱巴巴的,可后来长大了成了个奶娃娃,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拽着她的衣袖,一步一步的学着走路。
  再大些他迷上了糖果,乳牙坏了好几颗,疼的在自己的小床上直叫,不知跟谁学会了伸出三根手指,发誓再也不吃糖,再见到糖果还是会像长了小翅膀一样飞了过去。
  再也不会有那样一个孩子为她盖上小小的被子,反复数着她的长睫毛,软软的叫着她妈妈,困了依偎在她的怀里。
  “是谁把小西藏到床下的?是谁?”庄梧哭喊着,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还不放过她,放过她的小孩。
  “姐姐,我刚刚看到初阳哥哥和一个医生在走廊里过去。”庄桐嘤嘤哭了起来,她的小侄子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跑过来叫小姨呢。庄桐还小,林晓鸢神色复杂地紧紧地捂住了庄桐的眼睛。
  病床旁的庄彦平心痛不已,把两个人留在了病房,带着林晓鸢和庄桐站到了走廊。
  “小西,是因为见到的是初阳哥哥,才没叫妈妈的吗?让初阳哥哥,替代妈妈,永远陪着你,好不好。”
  初阳在医院的一间病房里等了很长的时间,被找到时,他在窗户旁静静坐着,入神地看着手里的信封。
  那年他刚满二十还在外边上学,每逢寒假打完工回家,总会贴心地给父母弟弟带上小礼物。
  父母年纪大了,父亲在工地干重活,母亲灌了好几年的氢气球,在道边上叫买,五块钱一个,他记得很深刻,因为又一次他和同学一起回家的时候,同学想要买个小熊维尼的黄气球。
  同学交钱时,初阳一抬头,看到了牵着一大串气球的母亲。
  初阳张了张嘴,没等他开口,母亲表情一痛,为了怕他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来,牵着气球走远了,初阳愣在原地,为了自己说不清的自尊心,没有去追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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