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嘉年

第28章


但是对待江婷则恰恰相反,自从把她接回家,心疼都来不及,父母怕把话说重了,江婷的事都是经由江畔做主。
  但是江婷最佩服这个大哥的是,江畔既没听从家里人的安排入仕,也没靠着老人的人脉圈下海经商,而是选择了一份自己热爱的职业。
  “我可能会出差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没事时就来陪陪庄梧,她心里有结,解不开,也别让你嫂子太累了。”江畔叮嘱这个妹妹。
  江婷接了话茬,“我会的,哥,你放心吧,注意安全。”
  江畔知道她向来听话,一贯是说到做到,这是他对这个妹妹最满意的地方,诺不轻许,言出必行。
  其实他去陇川之前会选择把江婷带过来,也是放心不下现在的庄梧,“曼菱你留在这边,江婷,你和我回家一趟,正好我把你送回去,今晚我在那边住。”
  有很多次,江畔都问过自己,为什么心里放不下庄梧,他刚进入记者这个行业时,已经初露锋芒,这也是为什么当时的他可以作为独立记者,接触人口贩卖的案子。
  当然,这个案子的全情在报纸上一经刊登,为他带来了很多名誉和赞赏,家里人才对他的职业表示出些许支持。
  在他刚找到庄梧时,还没和庄梧正面接触,也是坐在父亲家里的沙发上,不断开闭手里打火机的盖子,他看着手里的三张照片深思良久,一张是儿时的江婷,一张是庄梧和海海的合照,最后一张就是庄梧个人的照片,背景是深绿的树丛中伸出的几枝通红的野山楂。
  那刻他莫名的想吸烟,他已经戒了很久了,久到就连他自己都忘了曾经抽过烟,但是在他焦虑时,喜欢拿出打火机把玩,这个习惯还是保留了下来。
  当时的他因为江婷的事对庄梧心生怨恨,所以他认为庄梧只是在接受报应,庄梧应该赎罪。
  但是在和俞辛江和彭浩然的后续接触中,在他的脑海里逐渐复原了庄梧被拐卖到云南的那五年,如何想要逃离,内心经过多大的挣扎,如何选择留下。
  所以他同时又对庄梧心生赞赏,赞赏她的勇敢,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他还是想说,他赞赏庄梧的善良,自私又善良,为了回家,选择背叛席扬,为了海海,选择试药。
  彭浩然和他共同整理贩卖案子的资料时,愤愤不平地对他说,“庄梧对海海不负责任,要不是庄梧,这么多不幸就不会落在海海的身上。”
  江畔没想到彭浩然会突然把话题转到这上面,手上还在对资料的日期,牵动嘴角,微微一笑,“彭队,我问你,谁来对庄梧负责任?难道你认为庄梧很幸运吗?难道庄梧错就错在涯罗死的时候没有抽身而去?”从来没有人想过要为生硬地,嵌在庄梧少年时代的这五年赎罪。
  彭浩然被这声声质问噎住了,他迷惑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也许是因为惯性思维,也许是火车上的那幕留给他的印象太深刻。
  他从来没去细想过庄梧所受的苦难,只是每去偷偷看一次海海,更觉得庄梧的心肠太硬。彭浩然适时地陷入沉默,江畔知道他不会再说类似的话,给了他台阶,让他把俞辛江叫过来,最终核对一遍资料。
  也许就是在江畔第一反应为庄梧辩解的那个时候,江畔才真正意识到,原来自己很喜欢庄梧,但是这种喜欢就像对一本好书的喜欢,一朵好看的花的喜欢,也仅限于此。
  对于席扬和庄梧的爱情,他惊叹过,可惊叹过后并不羡慕,他没有机会,能对十多年前被人贩卖到陌生地方的女孩伸出援手,即使他曾对彷徨不安的女孩心生怜惜,即使他曾希望成为这个女人的依靠。一切的因缘际会都晚了一步,最后只能错过,虽然有些许遗憾。
  所以在之后,他为自己选择了一份细水长流的感情,虽然不够轰轰烈烈,但是两个人相守在一起,就够了,并且他知道他拥有别人的羡慕,不管是席扬,还是庄梧,他们都想要这样平淡无奇的生活,少一些波折,少一些误会。
  江畔想到这,弯腰拉开抽屉,把手里的银白色的铁质打火机扔到里面,他突然觉得很知足,因为明天的行程,他必须赶在凌晨前躺在床上,为了庄梧的事,他必须再去陇川走一趟。
  距离江畔动身,已经过去了十天,十天里江婷果然依言常来看庄梧,但是比起刚见江婷的那天,庄梧的话明显少了很多,只能说比刚出院强了点,精神状态越来越差。
  庄彦平经常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地哭,鬓角的白头发越来越多,怕真有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么一天,他等着等着,没等来庄梧见好,但是等到了江畔回来。
  “叔叔,你和曼菱去歇着吧,我看着庄梧。”江畔把手提包递给章曼菱,连劝带推地把庄彦平哄出了房间,庄彦平还是不放心,连着又看了好几眼才走出门外,顺手帮庄梧两人把们带上。
  江畔随手拿了个椅子,坐在了庄梧对面,实际上他刚从云南回来,才刚歇歇脚,就来了庄梧这边,他知道其实庄梧在一旁听着,拿出电话,按了公放的键子,接着拨打了俞辛江的电话。
  俞辛江说了很多,很多席扬现在的状况。
  “我先去看看曼菱,庄梧,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你。”说完,江畔慢慢地退出了屋子。
  “我们是不是错了,或许早一点告诉庄梧,事情就不会发展成这个样子。”章曼菱哽咽地说。
  江畔顿了顿,“或许吧,但是没什么错不错,也没什么早或晚,这是当时席扬要警方遵守的,我们不能言而无信。只是这回,希望庄梧能做出自己的选择。”
  江畔搂过章曼菱的肩,顺道把她带进了怀里,“走吧,咱们去看看庄老爷子。”
  此时正值严冬,室外的温度甚至到了零下二十几度,正在这时,庄梧突然冲出了房门,她神情散乱,只着一身单衣,也没穿鞋。
  庄梧的泪结成冰,粘在睫毛上,她只想快点,她怕太迟,她后悔,为什么没早点知道。
  席扬,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们只能互相伤害,我若真的信你,少些猜疑,怎么会没看出你的忍耐。
  “阿梧,好累啊。”醉后的席扬在她耳边轻叹,庄梧忆起,那晚他肩上的月光银白如霜,在庄梧的眼前来回晃动。
  我们的开始太糟糕,包含了太多了隐瞒欺骗,我像是热水,你像是坚冰,最开始的你,即使自己融化,仍然选择拥抱我,可是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样的结果只会是两败俱伤,所以那时自私的我选择了逃避。
  可那时我们都还年少,若能给你些回应,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如果我们不曾相遇,是不是命运会对待我们好些。
  可是怎么办呢,这样的我们到底还是遇上了。
  所以席扬,你不能这么自私,把什么都默默地扛下。
  章曼菱整个人都傻掉了,幸好江畔反应快,心里一惊过后,也快步跟着跑出去,眼看就要追不上庄梧,只好大喊一声:“你要去哪?我陪你去。” 
  庄梧听见传来的江畔的叫声,僵直地站在大街中央,不动了。
  江畔大口喘了几口气,追上庄梧,抓着她的手问道,“你去哪?我开车送你。”
  庄梧没有挣扎,整个人像是入了定,只是一直在哭,一直在念叨着说,“回去,回去。”
  “回哪?”江畔追问。
  “快回,回山上的老房子。”庄梧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庄梧下了车,也不管江畔,光着脚踩在雪地里,跑上了姥姥仍在世时住着的老房子,她冲进了书房,那里堆着许多姥爷活着时的书籍字画。
  庄梧慌慌张张的随手打开一本姥爷去世后,姥姥常攥在手里的一本书。
  庄梧的用手捂住眼睛,眼泪像是水一样从指缝间不停地往下流淌。
  江畔接过庄梧手里的书,看清了上边的字,那上边只有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却承载着两位老人大半辈子的未曾言说的情爱,
  “老伴,好好活着。”
  这六个字给了庄梧最好的答案,江畔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
  “江畔,我要陪着席扬,一直陪着他,我不想他一个人在这世上孤孤单单的过。”
  
  ☆、规劝
  “江畔,你再说一遍,你说庄梧知道了,她知道什么了?”俞辛江手里紧紧攥着电话,厉声质问电话另一端的江畔。
  “俞警官,庄梧知道席扬选择和警方联手,她想陪在席扬的身边。”江畔沉声道。
  “她既然知道,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回来,席扬废了多大的劲儿才保全她,怎么都要这个时候回来,周竟手里不就又多了个人质。”俞辛江试着控制着情绪。
  “等你见到现在的庄梧,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会让她回来。”,随后江畔抓住了俞辛江话里的重点,“你说谁还要回来?还有谁?”
  俞辛江这才意识到,正在气头上的他,刚才无意间说漏了什么信息,“阿瓦,阿瓦要回来,她想试试能不能说服周竟收手。”
  江畔气息一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既然阿瓦要回来,那海海呢,依照海海的性格怎么会继续安分地留在仰光。”
  “我把彭浩然派过去游说他,让他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但是毕竟庄梧还不知道海海还活着的事情,我想让你先把庄梧拖住。”
  “怎么拖住,你告诉我怎么拖住,她知道席扬对她隐瞒了这么多的事情,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江畔语气无奈。
  俞辛江想了片刻,“没法拖,也要拖,阿瓦马上就到了,加上庄梧和海海,周竟手里又多了一个筹码,我想先试试阿瓦能不能劝服周竟,毕竟周竟亏欠阿瓦良多,还是有胜算率的,再说周竟修养生息的这么长时间,暂时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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