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霓裳

第38章


  白沐云清楚记起了画国境内的一座山的山洞里,他去寻找母亲下落时,在山洞尽头曾见到一株高耸至洞顶的梧桐树,于昏暗山洞尽头的半途中,那里生长着绝艳美丽的曼陀罗花。因此,他大概知道了解曼陀罗花毒的解药在何处?
  白沐云留枫叶同留岸离的将军府。第二日枫叶就搬离了棋王宫到了岸离的将军府。头一件事便连行李都来不及放,便匆匆去了雨珠的房间,他拿出一条素色的手帕,遮在雨珠纤细的手腕上,静静地把脉。
  岸离在此时下朝回到将军府,刚一进门,就听府中的人说太子殿下请来了医圣林白的入室弟子枫叶到府中为雨珠姑娘看病。由此可见太子殿下对将军的重视。
  岸离并未多说什么话,健步如飞似地去了雨珠的房间,半路上晓悠端了一碗药送去雨珠的房间,她望见岸离急匆匆的身影,立马提快步赶了上去。
  在一条落花小径的转角处,晓悠见了岸离,先屈膝行了一礼,向岸离说:“将军急急忙忙的,可是去看雨珠姑娘?”
  岸离瞧着晓悠托盘里黑乎乎的药,问:“枫叶大夫替雨珠看病之后有什么话嘱咐你们的?”
  晓悠说:“枫叶大夫至今还在雨珠姑娘的房里,替雨珠姑娘看病。这药倒是辰姑娘开的药方,枫叶大夫给的药材。”
  岸离说:“你将药给我。”
  晓悠听到自家将军的命令,稍微一迟疑,便立即把药递给了岸离。“将军,既然你亲自送药去给雨珠姑娘,那晓悠就先下去做别的事了。”
  岸离只点了点头,待晓悠走地远了,他深深呼吸了一次。心里仍旧盘算着如何跟辰裳说起君上中毒已入心肺,危在旦夕,时日无多。四王子捎信至自己居住的将军府期望辰裳早日归国,或许还来得及见君上最后一面。
  岸离心里的石头一块压着一块,难以透过气。他一步步急行到了雨珠房门前,却在房门前停了一会儿,才将脚迈进屋里。
  他一迈进房里,就见枫叶将遮在雨珠手腕上的素色手帕拿走,仔细叠成整齐的像豆腐块一样的形状,塞进袖中。
  枫叶道:“将军从早朝回来了。”
  岸离此刻没心思扯客套话说,只关心雨珠的情况,他的双眼不离雨珠略显苍白的侧脸,问:“她怎么样了?”
  枫叶站起身,说了句牛马不相及的话,“一路赶来,路途颠簸,真有些累了,来到将军府连杯茶水都没喝着,就为雨珠姑娘瞧病来了。怎么着,你也得替我今晚找个睡觉的地方,容我喝杯茶水,解解渴,再跟你具体说说这雨珠姑娘的病情如何?”
  岸离一副半信半疑的面孔盯着他。
  枫叶解释道:“医者仁心,我断然不会将他人的性命开玩笑,这点我能用我师父及我自己的人格做保证,你尽管放心。”
  枫叶的保证让岸离多多少少安了一点心。只吩咐管家替枫叶打扫出一间幽静的别院,老管家应了是。又转身出去吩咐府中的下人去打扫清荷居,供枫叶居住。
  老管家对过来的晓悠打探道:“晓悠,近几日府中来了许多客人,个个都好像是将军的旧识,将军待他们极其客气,丝毫不敢怠慢他们。特别是对至今昏迷未醒的雨珠姑娘,将军貌似对她紧张得很。”
  晓悠拿着一把扫帚,正要去打扫清荷居,听向来自视甚高的老管家竟然也有想不明白的事,感到新鲜,便说:“老管家,你竟糊涂了。”
  老管家也不生气晓悠说他糊涂,难得摆出一副虚心好问的敦实态度,“晓悠你在雨珠姑娘身边照顾,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快与我说说。”
  晓悠说:“岸离是琴国来的,正巧雨珠姑娘也是从琴国来的,一路辛苦到了我们将军府门前,指名道姓找我们将军……”见了将军,只来得及唤了他一声,“岸离,我终于见到你了”就昏了过去,到了今日,将军的心思除了一半放在朝务上,另外一半则全部都放在了雨珠姑娘身上。
  老管家总算被晓悠的一席别有深意的话点拨地明白,脸上堆积着沟沟壑壑的笑容,伸手拿过了晓悠握着的一把扫帚,吩咐道:“雨珠姑娘那里需要人照顾,此等粗活随随便便交给旁人去做,你快去雨珠姑娘房中照料。”
  老管家显然老姜不如老的辣,老管家的算盘打得并不响,他只是老了,他与岸离相处的这一年多来,似乎永远看不透他心中真实所想,老管家真心心疼岸离这个喜欢把什么都尽藏在心里的孩子。
  晓悠听了老管家的吩咐,连着几日就真的守候在雨珠房中,寸步不离,一心一意照顾雨珠。当然,除却了端药换茶吃饭之外。
  清荷居在老管家的安排下打扫的焕然一新,枫叶背着包袱,岸离紧随其后。刚踏进清荷居,断断续续听闻鸟语花香,枫叶由衷满意道:“不错,这地方很适合我住。”
  岸离笑了笑说:“枫叶,现在没人,也不怕隔墙有耳了。尽可以和我说了。”
  枫叶抬头眺望着天,说:“其实我要给太子带的话说起来很简单……”枫叶把看天的动作转向了看岸离,并将袖中的药方交递到岸离手中,岸离看了一眼药方,有些不明白。这九月草,七夜花……他闻所未闻。枫叶指着这一张药方,说:“这一张药方便是裳公主夜以继日翻阅古籍医书写的解曼陀罗花毒的解药,是太子从裳公主那里抄下的。太子好像知道哪里有这些药材,已经去画国龙岩山寻找解药了。想必四王子和你经常互通信件,你也知道了,君上因为中了同雨珠姑娘一样的毒而性命垂危,太子口谕。”
  岸离拱手弯腰,听枫叶传诉白沐云的口谕。
  枫叶将岸离扶起,示意他不必行此大礼。岸离站直了身,枫叶才接着说:“太子让我告诉将军,君上之事,琴国之事勿必一五一十告诉裳公主,以免她伤心。将军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君上有恩情于将军,为顾全大局将军也不能离开谧城一步,一切等太子亲自找到解药回来再说。”
  岸离会意,太子从来说到做到,既然他已经亲自去画国龙岩山寻找解药了,说不定龙岩山上真的有解药,那只听裳公主提及的会说话的红蝶不就是他从龙岩山带回的吗?思索至此,岸离心里提着的两块大石头总算暂时轻松了一点,应道:“是,岸离遵命。”
  我大概着实累了,一睡竟睡了一天一夜,等我浑身不甚舒坦地起身,发现连我睡的地方都换了。我着实被自己睡觉换了地方吓了一大跳,莫非我睡了一天一夜的原因,竟是因为晚上得了梦游的症状,故而睡了一天一夜。我抹了一把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望着窗子打开的一条缝隙外,月朗星稀。我的记忆忽然有些模糊地泛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他说:“竟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睡在桌上也不怕着了凉。”
  我朦朦胧胧见他坐在自己坐的地方,执笔写着什么。我浅浅呓语,“阿沐,阿沐,我一定在做梦,阿沐怎么会在呢?傻丫头,不要再胡乱做梦了。”
  那个声音飘忽在耳边,“傻丫头,这不是梦。”
  我又紧着抹了额头上的一把冷汗,“不是梦,是真的,所以我压根就没梦游,是他怕我着凉,所以我醒来才发现自己睡在了床上,而不是桌案上。他果真来过了。”
  心里还是期望他来,来见自己最后一面的吧?我自艾自怜地笑笑,“阿沐对不起了,等治好了雨珠,我是一定要离开这是非之地的。”
  突然感到有些口渴,便起身倒了一杯冷茶,然后要去关闭窗子,窗外忽然闪过一道人影,等我反应过来,面前已然直直立着一位身材略微发福的农妇,她的一双眼睛很迷人,她任由我对她从下而上又仔细的打量。瞧她尽管年过半百,依旧精神抖擞,想必原是习武之人。她微微一笑,绕过了我,走到我的床前,把红蝶放进了旁边的一个木匣子。然后捧着木匣子走到我跟前,说:“姑娘放心我不会伤害红蝶的。”
  而后农妇又一阵风似的,疾速跃出了窗子外,在我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恍然大悟地想起农妇的双眼和白沐云的双眼极像,莫非农妇正是白沐云多年寻找未果的母亲。我急忙走了一步,竟然能动了,赶紧打开了房门。门外有守卫,他们见我急急出来,像在找什么东西。问:“姑娘可是有什么东西丢了在找?”
  我摇摇头说:“我没有东西丢了,只是刚刚在屋里看见窗外有一只猫掠过。就出来看看。”
  回到屋里,我暗自思忱了一会儿,屋外的守卫一定是阿沐让岸离安排的,防止我一个人偷偷离开。可是,阿沐你把我关在这里我怎么跟你说我见到了你日夜思念的母亲。
  “踏踏踏……”寂寥的龙岩山传来马蹄的踏踏声,扰了山里的休眠,鸟儿们受惊似的从这一棵树飞到那一棵树,伴随着清脆悦耳的鸣叫,像自然的歌唱。俊朗的声音喝了“吁。”马儿的前蹄跳起,一声嘶鸣。
  溶溶的月光柔和地照映在男子灿若星辰的脸上,他下了马,站在半山腰上,皱着眉头,盯着更加陡峭的山,他自己一个人攀岩走壁倒不成问题,可马儿呢?肯定上不去,若把马儿放在这里,他又不放心,怕有野兽毒蛇之类的东西对马儿不利。毕竟他仅来过这里一次,况且那次还是白天。这次却是黑夜,安与危完全没有定数。忽然他心里有了一个主意,也不把马儿束缚绑在一棵树干上,他摸着马儿的脑袋,轻轻地说:“马儿,你不用管我,我等会儿要爬上这剩下的半座山,你就自行下山。”
  马儿好像能够听懂主人的话,拔腿往下山的方向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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