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涧流

第97章 永恒箓(一)


幽冥宫,幽冥池。
    暗香涌动,弥漫空浮。
    从很远的地方就可以嗅到这种沁人的花香,缥缈若离亦在彼。幽冥宫深处,一潭幽水诡谲而存。黑色水池四周,萦绕的是一圈缤纷的花朵,无数奇异的虫鸟,栖息在花园中,仿佛徜徉在仙境一般。
    一潭黑色圈池,就是这块地域的中心。宛如是这幽幽之水,哺育了这块绚丽的生灵,是这片大地的生命之流。
    幽冥池,犹如一个黑色的迷,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进来的,它是通过三层空间褶皱后,折射的另一个空间。很多年前,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幽冥宫宫主,影涟风痕,而另一个是天极神司,索冗。
    黑色圈池的岸上,两道倩影如蝴蝶般摇摆着,裙摆飞舞,将她们点缀的如同莹花烂漫。两个少女拥有者一模一样精致婉美的棱角,少女一个是姽婳,另一个是云岚。这孪生姐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其实,他们自己也不清楚来,是无名作序带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是守护黑色圈池。
    更令人奇怪的,是一旁负手而立的星恒,他流动的银河双瞳,注视着黑色幽水。像是在等待什么,眉头紧锁成流星一线,有着思考的微光在翕动。
    踏入幽冥池的时候,影涟风痕的脑海里,就有很多过去的零碎闪回,记忆在自动拼凑组合着。花以缤和琥雀走在身后,望着眼下奇妙的境界地平线。
    “什么人?”
    远处凌冽的目光,如猎风席卷。直线飞舞的虫鸟,散在两边。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冲散。
    “此处是禁地,闯入者死!”姽婳和云岚眨眼消失在花墙上,犹如天使浮现现在半空,流云裙摆舞动如长絮。
    风痕抬起头,面容犹如冰封般凝固,他记得神夺姽婳在缝口之下,被裂空烬杀死了。为什么又会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的宫殿里,而且是两个。
    花以缤的琥珀瞳仁,发出精湛而纯澈的光亮,嘴角上扬声音冰冷。“你们算什么东西,连幽冥宫的宫主都敢阻拦?”说完,花以缤露出一抹狡黠睥睨的角度,转瞬即逝。
    听完花以缤的质疑与讥讽,姽婳和云岚对视了一眼,似乎也是有些懊恼。“幽冥宫宫主……”
    “让他们过来吧。”远处的星恒似乎早已察觉到了异样,但他并未转身,目光还是停驻在幽水上。“哦,是星恒!”花以缤听着这沙哑神秘的音色,笃定了声音的主人。
    姽婳两人让出道路,飞回幽水旁。
    “终于是找到这里了吗?”星恒耐人的自语。
    “星恒,你来幽冥池做什么?”花以缤浓密的睫毛下面,是澄澈的眸子,她疑惑的看着星恒问。
    “无名带我来的,你不也来了嘛。”星恒长袍随风舞动,点点头。
    花以缤美眸微光闪动,表露出翻涌不息的疑问。“天极第二护法无名作序?”星恒如一座雕塑般魁梧,站在影涟风痕他们前方,深邃而无法捉摸。“是大同宫宫主,咦……”星恒翕动修长睫毛,用一种奇怪又肯定的目光看着花以缤。“你是如何而得知的?”
    “我自然是知道的。”花以缤不急不缓地说道。
    “风痕,相信你潜意识里的记忆在逐渐回拢。不用故作猜疑了,相信是他召唤你回到幽冥宫的。”星恒口中的“他”是谁?“他”召唤影涟风痕的目的是什么?而此时的星恒对花以缤知道无名作序身份的事情,似乎颇感意外。
    星恒知道,眼前的影涟风痕似乎已经回想起来了。
    风痕言语不多,还在过滤脑海里出现的记忆拼凑,但好像意识到了关键所在,问星恒:“嗯,三大限可以启动了吗?”
    星恒抬起头,轻轻地朝黑色圈池投去一瞥,缓慢而低沉。“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他们走到幽冥池的岸边,凝视着死水般的水面,水面泛起惊层涟漪,一圈一圈的漾开。一个人缓缓浮出水面,皮肤上没有留下任何浸染的痕迹。他端闭着眼,呼吸起伏有律,像是睡着了,又像是静思冥想。
    索冗,没有睁开眼睛,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静谧得深沉。
    “等吧……等他睁开双眼的那一刻。”
    从上方看,地面上满是破碎嶙峋的冰凌。这块地平线上,被一层厚厚的冰包裹着。
    眼下,迷徒露着一种难以描述的微笑,看着视线里的夜涧,面容上被一种莫名的兴奋包裹着,像孩子的痴迷,让人无法理解。
    “没想到,这场游戏搁浅了这么久,等的我好是辛苦。”瞳孔中,闪动着飘忽不定的狂热点,逐渐放大逐渐卷曲。
    “当年索冗所做的一切,想必就是为了今天,我很好奇的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一层寒气覆盖在他脸上,双瞳里开始席卷着狂热的风暴。
    迷徒,兴奋地、自顾不停地说着。
    “夜涧,为何你会出现这里,这个时候,你应该在幽冥池。索冗,在等着你。”妖千极朝着夜涧咆哮过来,连他都无法理解为何夜涧会冒然出现在这里,这等于是送死。
    “哥哥……”夜涧的面容与瞳孔中,汇集了世界所有的悲伤,又当然无存,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他的视线聚焦在迷徒身上,硬朗的面庞上满是平静。他说:“我记得你,天极意识。”话音甫落,他的身形化作拉长的光影,充满着暴戾的气力。地面上碎石如同弥漫的风雪般肆虐,如花如叶也如尘般扬起。短促的闪电,疾驰向面带笑容,波澜不惊的迷徒暴掠。
    充满戾气的五官紧锁在一起,瞳孔空洞的如黑洞,使得迷徒都感觉到不祥。迷徒的目光化作一根笔直的弓弦,身影也如炮弹般轰向夜涧。“四象控天盘!”同时厉喝,一黑一白的闪电,碰撞在一起,束束光线刺瞎了视线。
    两人被一个巨大的龙卷风吞噬,飓风上是游窜着无数刺眼的银色闪电,忽现忽落,乍然迭起,又遽然消散。
    一道巨大的偃月,在周身高速的轮转。所碰之处,被一分为二。黑色的云雾更是把这片天空侵蚀成漆黑一片。尤为奇怪的是,七彩之光旋卷形成无数的光晕,又把这一切折射得无光十色,光怪陆离。
    可以说,这是妖千极此生见过最绚丽,又最恐怖的战斗。十方观象唯心咒,虽然妖千极也有这种傲人的天赋,但他的是有缺陷的。有些源力属性,他无法操控。更别说操控四源之象,四种不同的源力同时驾驭。
    眼前的这一场景,融汇了雷霆之力、云之力、月之力和光之力。这是怎样可怕的能力啊,直到现在妖千极都感到难以置信。
    猎猎风暴中,迷徒的声音冷如寒霜。“没想到,你会达到如此境界,但造物主毕竟是我啊,夜涧!”
    咔嚓——
    哗啦啦——
    “砰”一道身影飞出飓风,如失去羽翼的鸟,掉落在地上。飓风风暴消散之后,迷徒****着上身走出来,小麦色的肌肉上是无数血口。夜涧倒在地上,遍体鳞伤,一口口鲜血不断喷出。
    “混蛋,这下全完了。”妖千极暗骂着夜涧的愚昧。
    迷徒一步一步地靠近夜涧,杀气荡然,似乎没想留下活口了。然而就在迷徒与夜涧咫尺距离的刹那,迷徒的身影如断线的风筝,向后倒射,深深砸进崖壁里面。
    “妖千极,无论怎样都给我拦住天极意识。”黑影闪现而过,抱起夜涧就朝远处的天空掠去,身后还跟着另一道人影。
    “日珥……拜托了!”在感知到是日珥后,妖千极长长松了口气。看着远去的黑影,催动释放所有的流,转向迷徒的方向。
    几个时辰之后。
    突然间,花丛中所有的虫鸟像是被惊吓,迅速逃窜。幽冥池的上方,出现一个黑色句点,慢慢放大,是日珥抱着夜涧的身影。此时所有人都注意到这股波动,包括一直闭目的索冗,也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抬起眼睛,视线中,日珥和夜涧的身影,清晰地聚焦在自己的瞳孔里。
    哗啦啦——
    “终于是等到了吗?”花以缤的视线移动不动的集中在两个命择之人身上。风痕的记忆就在这一刻,焕然觉醒回来。风痕心中涌起一抹悲凉,冷透骨髓的那种。所有以牺牲代价的,等到就是这一天。
    琥雀和两个神夺也是摸索中明白了一些,好奇又充满疑虑。
    日珥和夜涧掉入幽冥池中,激射出圆珠般的黑色浪花。夜涧的意识回拢过来,眼前的面容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精致的五官,深邃的眸子,高挺的鼻梁,夜涧再也按捺不住,血色的泪水夺眶而出。“哥哥……”
    索冗在一团朦胧而柔和的光线里,无邪的纯粹尽情流露,难过的看着夜涧说:“夜涧,原谅我所做的一切。”日珥知道妖千极拖不了多久,眼看已经是命运的最后关卡,焦急的喊道:“抓紧时间,索冗。”光线下的索冗,重重地吸了口气,他十分清楚迷徒很快就会来到这里,何况两极意识孤鸢还没有出现。“无名,我们需要以你为引子,拜托了。”
    无名缥缈的身影也突然出现在天际上,如同落叶一般,蜻蜓点水般进入幽冥池。“我本无名,就为弑神作序吧。”眼神里有一种复杂的深邃,也表现出无奈的抉择。
    激起的,一阵又一阵锐不可当的风啸,此时更是变本加厉。花以缤的面容,冰冷了下来。
    夜涧坐在水池的中心,日珥、无名。索冗三人形成一个三角,先是把所有的流,注入到幽水中,然后无数密密麻麻的茎脉细纹如荧光纹路般,覆盖了整个幽冥池。然后一点一点往夜涧身上游动嫁接。
    “呼呼呼呼”一阵密集褶皱,犹如冗雪纷飞的花瓣、叶子、折枝,飘香天空。浮动的暗香里,似乎隐藏着一种暗杀。突然,琥雀、姽婳和云岚没有一点征兆的,倒在万花中。他们的嘴唇发紫,脸色苍白怆人。
    风痕第一时间抱住了琥雀,发现琥雀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了,可是刚才还好好的。“心脏……没有了。”风痕用释放感知力,他惊恐地发现,琥雀的心脏竟然没有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花以缤撩了撩垂在眼前的头发,雾气般柔软裙摆,在风里翻飞,饶有兴致的说:“如果现在我中断了你们的流程,接下来会怎样?”
    “弄花幽,是你?花以缤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星恒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化作锐利的刀光,身上是如银河般浩瀚的流,在跳动。花以缤的第一唯识,是在任何花朵上投入花幽之毒,这种毒一旦接触到了就会流入体内,眨眼间可以把心脏融成血水。弄花幽,就像空气,无法觉察。可是,同样作为神司,镜原宫宫主为何这样做呢?完全没有理由。
    风痕忽明忽暗的瞳孔,他脚下所占的地面,喷涌而出大量的疾风,在苍穹下围其身“不对,我好像记起了什么,杀死天劫宫本初的应该就是你。”
    “没错,就是我。”花以缤脸颊上泛出一抹花色的嫣红,一幅娇羞的模样,眼中的惊蛰之光,却是把她推向扭曲而浑浊的怪异。
    星恒的星河之瞳里,席卷起一层白色的风暴,他的情绪在持续发酵,忿怒之色布满面容。星恒握紧拳头,骨头重压产生清脆音。一字一顿地说:“你……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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