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执念，她的城

  老色鬼！一上来就让她喝酒。柠檬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她从来不骂人也想不到别的词汇。笑着接过酒杯，然后手不着痕迹地拐了个弯，放到桌上。
  “江总，我记得没错的话，是江总主动转到我们公司，要和我们合作的”不是我们稀罕和你的合作。
  “是啊，你们陈总年纪轻轻就把公司打理得那么好，我当然很希望跟你们合作。不过啊，你也知道，毕竟你们公司还不是很有经验，在S市，有不少公司比你们有优势啊！”江默尧意味深长地说，假装思考着，玩转着手中地酒杯，却又偷偷地瞥了眼柠檬。
  “是啊，的确，不可否认，在S市有不少公司比我们有优势，可创办了才两年就已经上市的公司在S市是从来没有过的，这足以彰显我们公司的实力，我相信江总也看到了S市市长在今年的年会上对我们公司的鼓励，更看到了我们前不久规划的B公园，所以才主动找我们公司合作。”柠檬不亢不卑地娓娓道来，紧紧地盯着江默尧，不放过他的一丝反应。
  “哈哈，陈总真是虎将下没有弱兵啊”江默尧又兀自地喝了一杯，柠檬汗颜，这种人的酒量到底有多大啊！
  “沈助理，的确是我们主动找上你们公司要和你们公司合作的，可是”拉长了声音，眯着眼睛看着柠檬。
  “可是什么，江总请讲”就知道这种人不会轻易让她好过。
  “沈助理喝了这杯我就签。”拿起柠檬放下的酒杯，又递给她。
  柠檬看着酒杯，一杯就签的确也没有很为难她，而且她刚才吐过之后就比较清醒了，喝了这一杯只会有点晕而已，她应该可以坚持。
  “好，江总说到做到，签吧。”柠檬闭着眼，猛地灌下去。
  呲～
  除了苦还是苦，柠檬的眉宇都皱成一团，强忍着要呕吐的感觉。
  放下酒杯时，江默尧也将合同递给她，翻看了下，确认已经签好遂放进包里。当她再抬头时发现江默尧已经靠近她，咸猪手正要伸向她。
  “你要干什么！”柠檬大声呵斥 ，急忙站起来后退了几步。头很晕眩，站不稳，她扶着沙发，警惕地看着江默尧。而后又发现自己语气有点过，克制住情绪说：“江总请自重！”
  “嘿嘿，沈助理不要怕，江某人只是想和沈助理好好交流交流感情。”说着又要过来拉柠檬，柠檬用力甩往后一退，避开他的触碰，不想身体却往后倒。
  柠檬思维清晰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往后倒。然而，等来的不是落地的疼痛，而是宽厚的胸膛。
  “檬檬”沉稳有力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就像久远的声音从前世穿越而来，柠檬的眼泪蓦然地就掉了下来。
  “檬檬，我们走。”温柔地安慰，将柠檬心中的恐惧全然压下，她想也不想地就回答:“嗯！”
  这句话感觉自己等了很久很久，久到自己都要忘了。
  狠狠地瞪着因他的出现还在愣怔的人一眼，扶着柠檬就往门口走去。
  “喂，你谁呀？敢来捣乱！”反应过来的江默尧冲着两人的背影叫嚣。
  两人脚步没有停顿，径直地走了出去。
  把柠檬扶进车里，蔺攸宁上车后靠了过来，帮她系安全带。做好了这些，他才缓缓地将车开出车库。
  开出了马路，他拐到沿海路，为柠檬打开小小的窗口。风吹进来，她的头发随风飞扬，在她的眼前飘荡，从缝隙中她观察着身旁的人。
  不知是因为头发挡住了她此刻的表情还是喝了酒。今晚，她目无顾忌地看着他，也不想逼自己转开视线。
  今晚，就让她自己随性最后一次吧！
  假如多年以后你我再相见，我该如何致意？以沉默，以眼泪？或是相见不晚，以拥抱，以热吻？
  明明早就重逢了，为何今晚却想起了这段话？他们已经成过往，可是今晚她为何却那么地渴望他陪着她，那么庆幸，那么感激，他在这一刻出现了，他现在就在她的身边，期望这一刻期望了那么地久，终于发生了不是吗？就让她贪婪最后一次吧！
  她解开安全带，缓缓地，慢慢地，轻轻地，躺到蔺悠宁的腿上。
  见她解开安全带，蔺悠宁不知所以担忧地叫了声“檬檬”，而在这句话后她枕在了他的腿上。他竟不知所措，紧张地夹紧双腿。曾经，她就是这样地枕在他腿上，她说，她喜欢这样枕着，感觉自己枕着的是她的全世界。
  慢慢地，他的心柔软了下来，突然感觉此刻他还是原来的那人，她亦复如是。他们还是躺在校园里的草坪上，她闭着眼安静地睡着，他就这样地看着她的睡颜，很满足，很幸福。
  
  ☆、Chapter 34
  然而腿上传来的凉意却让他明白，那是曾经，曾经他以为这就是他们的全世界。
  他们的世界总会有一些遗憾。
  停了车，蔺悠宁轻轻地叫唤柠檬“檬檬”，虽然一路上她一直躺着，但他知道她没有睡。
  听到他的叫唤，柠檬起身，打开车门，走了出去。没有看蔺悠宁一眼，就像她不曾枕着他的腿，她不曾为他流泪，她不曾眷恋。
  蔺悠宁带柠檬来到了海边，S市靠海，所以总是很轻易地就可以看到海。
  柠檬走到防护栏边就停了下来，听到蔺悠宁的脚步声到来，她转过身，看上他的眼睛，带着标准的微笑：“谢谢！”。
  谢谢，谢谢你今晚的出现，谢谢你给的曾经，谢谢你不曾忘记。可是，我们除了谢谢，还能有什么？
  笑容太灿烂，灿烂地眼睛都要溢出了泪水。但是她坚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来，45°的仰角真的不会让泪水落下来吗？
  蔺悠宁在她的泪水落下前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随意地说:“今晚的月色很美。”
  “是呢，真的很美。”柠檬转回身，面向汪洋大海。
  蔺悠宁深切地感受到自己的渴望，可看到面对他也要假装笑得那么灿烂，强忍着泪水的她就卸下了所有的渴望。她那么倔强，就算他撞破她脆弱的一面还是要假装让他觉得她很好，明明知道那样的伪装他一眼就可以看穿，却还是那么面对他。她就死死地吃定他自己不会忍心去揭穿吗？她就吃定面对她时他一定会不忍心先转开视线，就算让他看到伪装的坚强也不在他面前软弱。
  所以，她已经是坚定不移地选择不要他了，就算过得不好，就算还是那么想念他，就算依然缅怀过去，也要一个人舔舐伤口。
  呵呵，很好！是有够坚强的。
  “我要结婚了。”蔺悠宁幽幽地说。呵呵，我们真的没有退路了。
  “是……是吗？恭喜。”柠檬咬着下唇，强迫自己说出这句话，却没有察觉到自己已带着哭腔。
  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蔺悠宁暗自在心里嘲笑，可嘲笑的是自己还是她，他已经不知道了，把两个人逼到死角，让彼此都没有退路了，这才会柳暗花明，也许……才是重生。
  “你呢？你那时候不是说要25岁结婚吗？”你那时候说要25岁的时候成为我的妻，26岁生宝宝，然后在家为我洗手做羮汤，陪我看花落云舒，就这样把一辈子给我。蔺悠宁淡然地看着柠檬，眼里却不觉得闪现狠光，面带愠色。是你要以后做朋友，朋友聊这些很正常吧！
  “我呀，不急，你知道，没有人催我的。”柠檬闪躲，不敢对上他的眼睛。
  那年，说要一起步入婚姻殿堂的，今年，你就要和别人一起了是吗？柠檬双手互绞着，像是失去了痛觉，脸上带着比哭还难看的笑。
  “没有人催也好，但是遇到了对的人，然后结婚过日子，这才是最幸福的事。”像感叹似地，蔺悠宁一脸幸福地说。
  柠檬望着他，看着他一脸幸福的样子，觉得好刺眼，不是说以后各自幸福，看着他幸福自己也会觉得幸福吗？可为什么，看到与己无关的他的幸福却想要哭。
  柠檬蓦然地转过头，不再看着她，也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为什么，为什么他比自己高那么多，她总是仰望着他，就像仰望着幸福，那么渴求，却得不到。
  “两个人固然幸福，一个人也有一个人的好”柠檬固执地说。
  看着她低头，垂眉，固执地说一个人也有一个人的好的样子，他忍不住去拥抱她，明明她所有的狼狈不堪，艰辛，伪装他都看到了，可……
  他紧握着拳头，克制着拥抱着她的冲动。呵！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她永远都不会回头，她坚决不会回头了。
  “你觉得好就好。”蔺悠宁释然了，垂眼看了她一眼，说完就转身。
  不好！很不好！
  听到这话，柠檬在心里呐喊，再也忍不住，转过身想要抱住他却扑了个空，重重地摔在水泥地上。抬眼时才发现蔺悠宁已走远。
  兀自拍了拍手，揉了揉摔伤的地方，擦了擦眼泪，然后站起来，看着他远去的方向，缓缓跟上去，就像没有发生过刚才的事。
  到柠檬楼下停车，柠檬迟迟没有打开车门，只是怔怔地望着前方。他们回来的一路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没有人说过一句话。
  蔺悠宁瞥了眼柠檬，然后幽幽地说:“到了”。
  “哦”柠檬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木然地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然后瞬即打开车门，向家的方向跑去。
  蔺悠宁被柠檬看过来的眼神一怔，想要伸手拉住她，但看到她一开门就像逃脱了般跑去，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笑，果然是自己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