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的天堂

第47节
    “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遇见合适的人，谁都会放纵自己，面对诱惑，男人女人都经不起。”陈数以前反对王海的这个观点，但最近，他非常赞同这个观点。
    快节奏的生活，谁有空停下脚步去谈什么感情？感觉不错在一起快乐一下，你给服务我给钱。
    “所谓坚贞的爱情，只是人生的一个阶段，哪有人一辈子都抱着那份感情回味的？”
    陈数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记事薄里打下这一句话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观和爱情观都升华了。
    那时候，贤慧的方玉和纯真的左欣一样，同时在经历着社会和金钱给男人带来的冲击。可是女人的和心是脆弱坚强的。虽然两个人都在坚持后选择了放手，但是一个选择了暂时分开冷静，一个选择了永远的离开……
    决定分开的不是某一个人，而是一些事。
    左欣知道这些年陈数很累，为了让一家人过得更好，他很努力。
    父母指着他每个月寄回去的生活费过日子，父亲打电话的第一件事是问候陈数最近工作怎么样，第二件事就会婉转地说，李伯家的孩子结婚了，要去上礼；或者村头洪伯家的新房刚落成了，礼钱也少不了。末了再加一句：“什么时候我们自己造了新房，礼钱就都能收回来了。”
    陈数压力大，累，左欣也很累。
    她累的不是这些物质上的东西，在她看来，多则多用，少则少用。她是心累，她怎么也不愿意相信，那个她在街头疯狂拥抱的男人，会变得谎话连篇。
    那段时间，陈数新公司搬迁到了新城的一家写字楼。160平方，年租金10万，装修和办公用品花了40万。陈数忙得有点脚不点地，到处联系装修、招办公人员、买电脑桌子等办公设备。开业那天盛况空前，20个大花篮一直排到电梯口，客户朋友送了10个，陈数自己花钱又买了10个，写上了各式单位的名字。
    开业那天，左欣没去。她从来没有去过他的单位，也从来没有参与到他的工作中去。陈数说，不喜欢那种夫妻共在一个单位的，每天在家对着已经对了十几年了。如果天天在单位对着，更会厌烦得快。
    那个晚上，就在陈数恋酒贪花的时候，左欣打开了陈数的笔记本电脑。电脑密码就是他以前的传呼号码，她试了三遍。
    她深吸一口气，郑重地打开陈数的记事簿，里明明白白地记录着陈数的心情，虽然只是一些片语只字……
    “很多时候我在想，我在左欣心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一个会心疼她会做饭给她吃的人？”
    “生活安定了，但仍旧捉襟见肘，我要努力多挣钱，只要不伤天害理，有什么方法不可以用？”
    “今天陪天地的客户去了老地方，他们果然很开心，走的时候时候，把预先取好的三万块钱现金给了储总，他答应第二天就办事。”
    “刘畅把我介绍给她的董事长父亲了，对方对我好像很满意，我人生的贵人出现了。”
    “有钱不错，给FANCY买了块手表，她就开心地跳起来了，一幅非我不嫁的样子。我告诉她我有老婆了，她也表示愿意一直陪我、等我。是我太有魅力了吗？还是我有钱了？”……
    看着看着，左欣的眼泪就开始滴滴嗒嗒地往下掉。
    一个小时后，左欣还是抽抽泣泣地停不下来。纸巾吸掉脸上的泪水速度，往往没有流得快。
    左欣梦游一般地回到卧室，她爬上床，双手撑住枕头，将自己倒立在床上，合上眼睛。然后，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不哭，不哭，我要坚强，不哭。
    她一边轻轻告诉自己，一边死撑着不让眼泪再流出来。
    可是倒立着的左欣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往下沉，不停地往下沉。
    空荡荡的家里，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没有人发觉她的失魂落魄，更没有人会安慰她。
    陈数喝得酩酊大醉回家的时候，已经快一点钟了。他摸到房间，重重地躺到了床上，没有和左欣说一句话，甚至没得得及说一句：“我回来了。”就用重重的呼噜声告诉左欣，他已经睡着了。
    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是这样的状态了，两个人之间没有交流、没有沟通。
    左欣甚至觉得自己连宾馆里的服务员都不如，服务员你还需要付费劳动，你有什么需求至少要交待一下。
    每天早上，左欣都会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拖一遍，再去上班。
    下班就直奔菜场，买菜做饭。有时候等到晚上七点，陈数会打个电话告诉她，他不回家吃饭。后来，变成一条消息；再后来，干脆连消息也没有了。
    当左欣指责陈数晚上不回家吃饭为什么不先说一声时，陈数说：“我说不说，你都不会烧的啊。我不回家吃，你自己也要吃的。不要搞得为了我才烧饭的样子！”
    是的，左欣一个人也是要吃的。但是，没有长期在家里烧好饭等过爱人回家的陈数，无法体会那分心焦和期待。
    左欣看着熟睡中的陈数，觉得身边的这个相爱了十几年的男人，熟悉又陌生。
    枕边放着陈数的手机，左欣习惯地拿起手机，将它充上电。
    她下意识地打开他的手机，短信和通话记录里面什么都没有。
    接着她又打开两款即时聊天软件。
    两款软件的历史聊天记录都没几个人，内容也都是一些工作相关的片断。
    就在左欣准备放下的时候，一个女性头像一闪一闪地跳出来了。
    “到了家吧？”后面附了一个亲亲的表情。
    左欣的心咯登一下，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今天知道陈数在外面，或者，他们刚见过面。
    左欣回了个“嗯”
    “想你了。”对方快速地回过来三个字，这三个字，刺痛了左欣的眼睛和心脏。
    “？”因为不知道怎么回，许久，左欣打了一个问号。
    “想再抱抱你，亲亲你……”
    …………
    左欣关上手机。
    她突然想起，陈数也和她说过同样的话——“我想抱抱你，亲亲你……因为我怎么都亲不够！”
    那是2002年的夏天，陈数和左欣一起在同学家吃完晚饭。两个人骑着一辆自行车往租住房赶，陈数喝了两杯啤酒、一杯红酒，左欣也喝了几口红酒，两个人有点兴奋。
    陈数骑着自行车，带了左欣一段后换左欣带陈数。可是陈数太重，左欣根本踩不动踏板。
    “小笨蛋，我来。”陈数让左欣只要稳稳地坐在车座上，并抓着车把即可。他自己则坐在后座，双手抱着左欣，双脚往前推了一段后就开始踩上了踏板。
    左欣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车还可以这样踩，还能这么有意思。她一路“咯咯”地笑着，迎着风“啊——”地喊着。
    陈数双手抱着左欣的腰，大喊：“刘左欣，我爱你！”
    左欣羞得满点通红：“干嘛这么大声？别人会看我们。”
    “看就看呗，让他们羡慕去吧。我就想一直这样抱着你！”陈数把左欣搂得更紧一点，“能亲我还想一路亲着你呢……因为我怎么都亲不够！”
    那时候，微风和煦，左欣仿佛闻到了路边花草的香味。
    那些芬芳的香气，轻轻柔柔地包裹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