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的天堂

50 第五十节


第50节
    肖志没想到会在车站再见到左欣,更没想到,左欣是这样的一个状态。
    到杭州后,刘莉继续开她的美容院,肖志在一家电台做嘉宾主持,介绍民谣和美国乡村音乐。
    那天早上,台里领导临时通知肖志,让肖志代他去一趟上海,有一个和韩国一起合作的节目正在进行前期策划方案要到上海一起商定。
    他拿着票一进站就看到左欣了,一副精神恍惚的样子。
    肖志走在左欣的身后,想给她一个惊喜,但他觉得她不对。
    她低着头,嘴唇苍白,人也没有光彩,和少年宫那天偶遇时看到的状态截然不同。她的睛神涣散,根本没注意到在一旁的肖志。他拿着车票站在她旁边,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站了三十秒也没张开嘴。正待踌躇的时候,肖志惊讶地看到左欣身体摇晃了两下,就倒了下去。
    肖志赶紧伸手抱住了左欣。她身体软软地往下滑,额头上满是冷汗。这是他第二次抱左欣,在战战兢兢的一第一门边索吻后,第二次的拥抱却来得让肖志有点措手不及。
    把左欣送到医院后,肖志吁了口气,医生检查完后,冷冷地把肖志叫到旁边。
    “是病人家属吧?”
    肖志尴尬着“嗯嗯啊啊”。
    “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老婆,都50天了,正是危险的时候,很容易流产的。要多补充营养!”
    肖志流着冷汗,惊讶地张着嘴。
    “现在正是孩子需要营养的时候,现在孩子在长神经呢,妈妈就营养不良,还气血不畅过度焦虑,有过先兆流产的症状。来把手续办一下……”
    肖志听得云里雾里,“哦哦“地跟着医生去办理入院手续。
    一个小时后,左欣才睁开眼睛。
    “医生说你怀孕营养根不上,你要不要先给那位打电话,叫他过来?”肖志小心翼翼地问。
    左欣轻轻地转过头,咬着唇,一句话也没说,眼泪就开始涸涸地往下流……
    再问的时候,左欣则开始把自己的身体侧向墙壁,慢慢地弯起,并伴着一阵阵的哆哆嗦嗦。她身上的病人服显得宽大而没有生气,秀发往下滑,露出苍白的脖颈。
    “不是和亲爱的人一起到杭州的吗?怎么变得这么憔悴?”肖志咬着唇,她不应该很幸福才对吗?
    许久以后,左欣抽泣着偷偷地转过头,看到肖志正盯着她,又飞快地扭过脸去。
    “我们……”左欣觉得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似的。
    肖志扶着左欣坐起,解下外衣给他披上,并试探着问:“医生说要住院一周观察,手续我都办理好了。要我通知他吗?”
    “不用了。”左欣缓缓地说,“帮我打个电话给小月吧。”
    小月和左欣是从小到大的朋友。
    当年,左欣不知道借过不少去看小月的名头,瞒着父母,跑出去见陈数。
    那是1999年,还是2000年?
    “抓紧我。”陈数哼哼叽呗地踩着自行车上坡,虽然大汗淋漓,但还是坚持着说,“不用下来,我骑得上去。”
    那时候,杭州还没有国际烟花大会。党的生日那天,陈数带着左欣到西湖看烟花。两个人锁了车子,爬到保椒山顶。
    山上密密麻麻全是人,陈数找了一块稍微平坦点的巨石,拉着左欣爬上去。当零点钟声敲响,焰火燃放时,山上的人同时传出了欢呼声,陈数突然抓住了左欣的手,那时人潮涌动,左欣甜蜜地笑着,她看见陈数的脸被漫天五彩的礼花照得格外清晰,他的双眸清澈无比。
    那天,妈妈打电话问她准备国庆怎么过?
    左欣理所当然地说:“小月啊,和小月一起看烟花啊。”
    那时,所有有小月名字出现的背后,无一例外都是陈数。
    和陈数相恋相爱了这么多年,左欣知道在陈数的情感世界里,有哪些疼痛,有哪些快乐。可是这几年来,陈数对他工作上的事情讳莫如深。他生意上的伙伴、生意上的门道方法,左欣一无所知。她不能问,她等着他自己说。就像毕业吃散伙饭那晚。
    那天,陈数一整天都忧心忡忡,他一个人喝了5瓶啤酒。
    那时的陈数已经确定能留杭了,左欣则面临着回老家。左欣并不知道陈数这两天心里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在几天前,陈数在街上过马路的时候,差点被一辆桑塔那撞倒,司机从窗口探出头来,狠狠地骂了一句:“撞死你个穷鬼。”陈数虽然受到了惊吓,但他气得满面涨红,青筋暴起。正待要和对方好好干一仗时,桑塔那一踩油门“呼”地一声没了影踪。
    左欣知道陈数最近心事很重,因为他总是满脸倦容。她关心地询问之后,才知道他这两天都没睡好,她以为这是因为即将毕业时,面对分离,因为激动和紧张的失眠。
    两个人一起往学校的方向走,走到一半路程时,陈数突然挣开左欣的手,扑到路边的树底下就开始“哇哇”地吐起来。吐完后,陈数说他很累,两人于是在人行道旁的石凳上坐下,陈数把双手放在膝盖上,随后他的头埋在手臂里呜呜地哭泣了。
    哭完了,他抬起头说:“左欣,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和我在一起,你不会幸福的。我们分手吧!”
    左欣呆呆地立在当场,她知道这是迟早事。她点点头,表示同意。
    左欣知道,陈数家里的经济状况,远比她看到的要糟糕得多。他父亲很早过世,母亲一个人拉扯他长大。在学校的时候,陈数对自己的成长历程讳莫如深。
    每次和同学会餐,能不参加尽量不参加,没办法要参加的,就咬了牙往生活费里节省出聚餐的费用来。每年的奖学金,对陈数来说,都至关重要,那是金钱和自尊心的双重需要。
    所以结婚后,左欣从来不在陈数面前提钱的事。她不问陈数挣了多少,她不想给他任何压力。
    她知道他是个上进的男人,他自我施的压已经够重了,她不能再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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