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似故人来

第13章


  “他,今日就要被杀头了,在城西门外。你赶快去看看吧。”紫玉急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小木来不及听完,拔腿就跑。她跑到大门,大门戒严,守卫不让出去,看来后门也有守卫,她只好另辟蹊径。
  柴房的后墙通往府外的一条小巷,那里还有一棵老树,嗯,应该能下去。说着就搬来梯子,爬上了厨房房顶,她踩着瓦慢慢挪到檐边,借着伸搭在房顶上的树枝,慢慢又爬到树上去。冬天枯枝易折,再加上她心急,刚踩上去,她脚踏的枯枝便“嘎嘣”一声断了。“啊――”来不及抓住大树,她被狠狠的摔下地面。
  她微微吃痛,顾不得手掌上的擦伤,她奋力撑起身子,往城西跌跌撞撞的跑去。
  城西门外,围满了官兵和金陵城的老百姓,一场刺杀案的罪犯在这里将被处决。
  许长安高坐在判官席,一袭紫袍夺目俊朗。天色阴沉,跟越发显得他面容肃穆,仿佛在参加一场死祭。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只想快点结束这场行刑,千万不要出半点差错。
  刽子手已经将酒大口地喷洒在刀上,屠刀水光闪闪,逼人眼前一亮。
  “王爷,午时三刻已到......”一旁侍卫正在通报,突然停住。许长安循着侍卫的视线望去,城门口一红衣女子正欲冲绕进来,官兵正在奋力围堵。他起身轻跃,一脚踢开那两个押着小木的官兵,扶着她:“没事吧?”
  小木早已精疲力竭,斜倚在他怀里,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
  “王爷,时辰已到,该行刑了。”侍卫一路小跑过来,抱拳通知。
  小木的眼募然睁大,紧紧盯着他,眼里明明白白的恳求和希冀。许长安也紧紧看着她,他的眼里不愿意放过一丝一毫她的神情。可他还是开口,朗声大喝:“行刑。”
  十几个刽子手一齐举起屠刀,手起刀落。
  “不要――”
  耳边哭天抢地的叫喊声,有人细细碎碎的抽泣声,夹着风中浓重的血腥与酒气的杂合味道,一同灌注到许长安的眼前。他面容依旧冷冽,只是搂着怀中晕过去的人儿的手紧了又紧。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好多哦!
  ☆、第二十四节
  连日来的不吃不喝再加上今日刑场上发生的事情,小木终是捱不过,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许长安抱她飞身跃上马背,一路赶回王府。到了门前,马还未停稳,他已轻功一跃,立到了门前。
  “快去找钟大夫!”
  “是。”李管家立刻领命,急匆匆转身去了药房。
  “她怎么样?”
  “王爷请放心,没什么大碍。小木忧虑过度,再加上这几天没有进食造成的身体虚弱,所以才会晕厥,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待她醒后我去再给她熬几碗补汤。”钟大夫提着药箱退下了,走到了门口还絮絮叨叨地念着:“唉,平日里多好的一孩子,怎么......”
  自回府后,许长安就一直守在她跟前寸步未离。夜里她竟还迷迷糊糊的发起了高烧,要不是他一直不停的给她换冷毛巾,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等到她的烧快退时,天也快亮了,忙了一整晚,他现在才歇下来。
  许长安沿着床边坐下,执起小木的手为她搽药。他静静低头看着那苍白细长的小手,眼里浓浓的情绪在慢慢洇开,一时失神的望着。要不是昨天钟大夫把脉时发现,他又怎会晓得她的手掌上还有擦伤。他没在府里的这些天,她到底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上好了药,他轻轻把她的手放到被子上,端详起她的脸来。她双眉紧蹙,嘴唇干涩,看起来很是清癯。他连忙唤人端来茶水,一点点的喂给她喝。
  “王爷,您一夜没睡啊?”紫玉一大早的被李管家吵醒,正提着茶壶哈欠连天的问。
  许长安没有作声,一只手扶着小木,另一只手又伸出空着的茶杯,紫玉正眯着眼,见状又立马续上一杯。
  “不要了。”
  “啊?是。”紫玉立刻接过杯子,端着退了出去。
  他轻轻地将她放下,替她拢好被褥,小心的将那只刚上好药的手掌放在外面,慢慢退开。有点困了,现在离天亮还有一会儿,他坐在地上,靠着床边渐渐睡着了。
  “啊”许长安一把抓住来人的凶器,那锋刃稍稍一偏,险险避过咽喉,他脸上仍是不可遏制的被划伤了一道口子。他睁开眼,才发现竟是小木。“你干什么?!”
  “你杀了他,你杀了他!”她永远忘不掉,刑场上柳世青那浑身是血的模样,他甚至,从头到尾,都没往她的方向看过一眼。
  因为他!“你冷静一点。”许长安按下额上暴突的青筋,紧紧瞪着她,最后一丝睡意也了无踪影。
  小木似疯了一般张牙舞爪,挥舞着手中的簪子就朝许长安扑过来。许长安眼疾手快的抓住那簪子,狠狠往地下一丢,沉下了脸:“你这是做什么?即使你杀了我,他也不会再活过来。你不要忘了,是他先离开的,他留下你送的琴,去刺杀将军林放,这可是犯了大罪更何况,他是前朝皇子,本就是必死之人,早晚有这一天的,这些,你不都知道吗?”
  小木重重的往地上一摔,瘫软了身子,艰难的开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什么?”
  “他不会跟我走。”她有些绝望的闭上眼,眼角溢下两行清泪。
  许长安点点头。
  她又继续道:“所以你们就把我当傻子一样吗?在他眼里,我永远比不过那些家国使命,所以他丢下我就走了。而你,”小木有些怨恨的抬眼,狠狠盯着他“你一早就知道这一切,还像没事人一样假装会送我们走,让我空欢喜一场。亏我还对你有那么一点歉意,现在想来真是可笑。你们,都是一样的,混蛋!”
  许长安身影顿立,苦笑着开口:“你骂的没错,我的确是个混蛋。”
  “不过,混蛋要你现在好好休息养好精力,等混蛋回来,要杀还是要宰都随你。”说完便迈步出去了。
  “看好她。”
  “是。”房门外侍卫低头接令。
  小木心里烦躁,一挥手,衣袖阔摆扫掉了桌上的茶具,哗啦啦碎了一地。
  许长安离开王府后去了将军府,这次他务必要拿到林放手上的鱼符。
  刚到院子里,便看见前厅之上,林放搂着两三个舞姬在饮酒,还有几个在奏乐起舞,一片靡靡之景。
  “九王爷,您来了。”林放阻住舞姬又一杯的献酒,笑望着许长安。
  “看来将军这几天恢复的很不错啊。”许长安冷冷的道,他根本没心情和林放在这种情境下寒暄。
  “是不错,我还要感谢圣上和九王爷呢,斩首了那些凶手,皇上可真是大义灭亲啊。”以为自己的缘故,杨岁斩杀了国舅,林放心花怒放,朗声大笑起来。
  等他笑完了,许长安才慢慢开口:“今日我来,是有要事。前几日的事情已耽搁了不少时日,望将军早日交还鱼符,也好继续休养,不再为此操劳。”
  “鱼符。哦,我都忘了。”说着,林放便不甚在意的从衣袖中取出一块鱼形符契,摸了摸,交给许长安。
  “诶,九王爷您这是......”林放指着许长安的左边脸,声音有些诧异。
  许长安接过鱼符,摸了摸脸:“被猫不小心抓到的。”
  “哦,是吗?”林放尾音上扬,暧昧的朝他挤挤眼,“还是,被女人抓的?哈哈哈......”
  一想起这个就来气,许长安冷下脸:“本王不像将军那样好精神。既然事已办完,那就先告辞了。”他一挥衣袖便离了前厅。
  “王爷慢走――”林放大笑着,以为他是恼羞成怒,不好意思起来了。
  “义父,鱼符我已取来,事不宜迟,即刻发兵吧。”
  “恩。”
  浩浩荡荡的大军,前几日才入城,今日便又整装待发,不过,他们的方向是――皇宫。
  “丞相,你来......来做甚?”坐在龙椅上的杨岁慢慢下来,抖着手指指着从大殿上而来的许渭。他的后面,乌泱泱一片士兵,直逼的殿内的光线都暗了几分,“你们这是......要逼宫吗?”
  “杨岁,皇帝你也做得够久了,是时候禅位明主了。”国舅一死,杨岁再无仰仗,这次拿他,无疑是瓮中捉鳖。
  “许渭,当初你明明答应过我,要保我当皇帝的,如今你怎么能这样?”
  “死到临头,你还如此大言不惭?”许长安一个箭步冲上去,单手擒住杨岁的龙袍的衣领。
  “呵呵,” 许渭一声冷笑:“不过今日,微臣确有一事要有劳陛下。”许渭的手势一下,许长安立即松开了抓着杨岁的右手,拾阶朝着朝案而去。他将另一只手一直握着的圣旨摊在龙案,缓缓伸手去取那明黄色的玉玺。
  “你要干什么?不......”杨岁箕坐在地上,狼狈之极,随着他颤粟而惊恐的声音,那方玉玺在圣旨上烙下一个暗红色的印迹。
  收好圣旨,许长安慢慢逼近杨岁,寒光一闪,已然收鞘。
  许渭闭着眼,不愿看那大殿之上惨死的杨岁。
  “你去宣旨吧,我出宫走走。”许渭挥挥衣袖,打发走了许长安,独自一人出了皇城。
  脚步忽然顿住,抬头,正好是一户府邸,牌匾上书“郑府”。
  终于到了,中散大夫――郑尚,赵朝右相――郑尚。就是这样,今日之时,你会以怎样的姿态来迎接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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