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玲的水稻

第13章


尚且灵魂还在的人,亦只能够在芸芸众生里苟延残喘,终有一天,只能被同化,或是以死亡结束一切。
  关静的葬礼举行的很简单,她双亲从乡下赶来,自然是大哭一场。我和茉莉离开墓地时,鹿原下了一场蛮大的雪,足足有一指厚咧,踩在脚下嘎吱嘎吱的响。我们俩一路无话,雪日的午后,空荡荡的,积雪点缀于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潮漫漫,却总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空洞与悲切,朦胧的日光从阴云够射出来映照在积雪上亮晶晶的,使人眼花缭乱,一阵阵睡意袭来,真想就此一睡不起。
  “我还没原谅你,即使如此,我们还需要分开一段时间。”茉莉如是对我说,此间我们的关系就更加微妙了,忽远忽近不说,光是关静自杀这件事,我们便需要思考很长一段时间。
  “我知道嘛,那么我就只送你到这了。”
  “等等,我且问你,你和关静上床时究竟在想什么?”
  “什么也没想。”
  “你也没有想过我。”
  “对的。”
  “你可真是一个混账!”
  “或许吧。”我叹了口气。
  此后的生活仿佛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说不出来这种微妙的变化发生在什么地方,总感觉和之前有些不同了。唉,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往前走,一直往前走吧,一秒钟也不要停下来。
  
  ☆、第十一章 来信
  “文锦呀,可别将我当做普通女人。”
  每每当我想起关静对我说的这句话时,我便感到一阵难过,以至于我日渐消沉,困乏无力。上课教书的时候我亦常走神,有时思绪便从书本里跳到九天云外去了,本来或许是在讲解养老保障的要义,思绪会忽的像机器卡住了一般,陷入一种呆滞的境地。为此,一些学生就对我表达出了不满,本身加上我年纪和资历的缘故,学生们之间就开始议论我的不负责,呆板。这也无可厚非吧,如果我是学生的话,也会对这样的老师心生不满的吧。一次课堂上,这种状态终于得到了解脱,因为有个男学生总是跟他左右的同学说话,我不知怎的,脾气一下子就像火山爆发一样上来了。我将书本往讲桌上一砸,指着那个学生说:“你到讲台边上站着!”
  那个学生嘛,应该也是有一点小脾气的,他吧,便坐着一动不动,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表情。我气急了,鬼使神差的走到他面前,生拉硬拽的将他拉到讲台上,矛盾一下子被激化了,这位学生指着我说:“你不配当老师!”
  “我不配难道你就配了吗?”
  “照着书本念谁不会,你看起来比我们大不了几岁,有什么资格来教我们?”
  “好哇,我没资格,那你们就自学成才吧!”
  于是我便不再上他们的课,那个男学生就集合了其他同学到教务处告了御状,控诉我的种种“劣迹”,一副我不下台誓不罢休的架势。我便被教导主任叫了过去,自然是一番漫长的谈话,也真是奇怪,感觉自己的身体和思维不受自己控制了一般,我说我不想干了。教导主任也没挽留,盯着这个位置的人都快排到校门口了,他可不会管我这个小小外聘老师的去留。于是我便顺利的结了工资走人,那些学生听到这个消息,纷纷鼓掌呼唤,唉,对我可真是种讽刺呀。
  总而言之吧,关静自杀后,我的生活就发生许多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不易察觉,但却令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离开学校后,我便经常混迹于酒吧,自然是茉莉驻唱的那家酒吧,人要是在某种场合待久了,仿佛身上多少也会带着属于那种场合的味道,比如一个教师,他身上必定会有一种书生气,又比如屠夫,他身上必定会有一股肉腥味,在酒吧混迹时间长了,我的身上仿佛也多了一股社会气。这种气质若有若无的散发着,吸引着有同种气质的人,我也经常遇到有女郎来搭讪啦,款天阔地的聊一番,如果聊的不错的话,我们最后就会到酒吧外的某个酒店开房做一次,第二天又像没事人一样道别,临走时还不忘友好的说声再见,仿佛再期待见面一样,无所谓嘛,也省去了我一次花销。但有时候嘛,有些饥渴的女人会拉着我到酒吧厕所里做,因为在厕所嘛,女人又不敢叫出声来,只得咬住嘴唇,两只手死死的抓住我的后背,这股疼便又使我更加卖力了,她便又抓得更大力……
  也有一些失意的女人会没完没了的跟我说了一大堆,工作压力怎么怎么大,男朋友对她又怎么怎么不好之类的,说到最后便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我就像一条被从身子中央斩断的蚯蚓一般,两段身子四处蠕动,一段身子拼命的想找到另一段身子。有时候我也会问自己,如何能做到“心安理得”的和一个女人做完以后,又返回酒吧继续听茉莉唱歌。某个夜晚的时候,我又照常到酒吧坐着,茉莉席间唱完一首歌以后就下台休息,这时有个男生过去和他搭讪,两人聊的还算开心,有说有笑的,两人喝了几杯酒,茉莉大概有些不舒服吧,男生就扶她去洗手间,我有些担心啦,于是就悄悄的跟了过去,不论怎么说,我们目前还没分手嘛。奇怪呀,我走进洗手间却没看见两个人,虽然洗手间外很吵,但是里面倒很安静。所以我隐隐约约听到某一格的卫生间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喘息声,这股声音我太熟悉了,倒不是说发出这股声音的人,而是说这种声音。
  我顿时明白了,可真是奇怪,我竟然一点脾气也没有,而是靠在那格卫生间旁边静静地听着,像置身于一场交响乐的音乐会一样。过了十多分钟的样子,卫生间门开了,茉莉和那个男生走了出来,两人都被我吓了一跳,茉莉很尴尬的望着我,然后把那个男生支走了。
  “你一直在这里?”
  “对的。”
  “我们扯平了。”
  我笑了一下,说:“这算是你对我的报复吗?”
  “算,也不算。怎么?你就只允许自己跟别的女人做,却不允许我跟其他男人做?要是一早没那事,也不至此。”
  茉莉说完,我忽的明白了,她绝计不可能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正如同关静说的那般,总不至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吧,心里一定会留下裂痕的。再者,我也没有任何理由责备茉莉的不忠啦,毕竟我已同许多女人做过了,如果茉莉知道了这些,那么即便她去和别的男人做,我也无话可说,公平也就体现在这里。
  我们继续分居,直到冬天过去以后,我囊中羞涩,茉莉那边又老不见她松口,于是我萌生了回乡下待一段时间的念头。于是我也没有跟茉莉说这件事就踏上了回去的火车,次日回到乡下。啊,乡下的一切都令我怀念呀,这山,这水,这稻子的味道,真真实实的在我脑子里打转。这会儿正值开春,漫山遍野的枯草抽了嫩芽,老树也精神抖擞,山顶的积雪化成水汇成一股流入山谷,自山丘上便能听见山谷里传来哗哗的声音。
  现在正是插秧的时节,我赶得正是时候,于是便和双亲下田插秧。忙完这一段时间,也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某日我正和母亲清扫屋子的时候,她忽的想起了什么事,一拍脑袋,哎呀了一声,便急冲冲上了阁楼。过了一会,就看到她拿着一个信封走了下来。
  “糊涂了,糊涂了,这儿有你的一封信,早该给你了,我竟把它给忘了。”母亲把信递给我说,我疑惑的接过来问:“谁的信啊?”
  “不知道,我没看。唉,真是老了,这可是两个月前就寄来了,你要是不回来,恐怕我会一直想不起这事。”母亲自责的说,我劝慰她宽心,这才坐下来拆开信封,大致扫了一眼,我便有些激动的坐立难安,竟是子玲寄来的信。
  文锦呀!原谅我违背自己的初心给你写了这封信,毕竟我曾经说过要你忘记我们之间的过去,但是回到庆水后,我便像中了邪似的开始加倍思念起在乡下的日子,自然也想到了你。诚如你所说,我不属于那里,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将我遗忘,说起来真是让人觉得难堪,大概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我的内心仿佛隐隐不愿这段往事就此打住,总期待着能够再发生点什么,或者把某种说不清的连接延续下去。唉,大概是太久没有和一个人说过那么多话,也没有人带给我那样奇妙的感觉,总之回到庆水以后我的脑海总是浮现文锦的影子,曾有一刻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爱上了你这个人,我很烦恼呀,越是这样想,心里便越发的难过,有一些话就像酒醉以后要呕吐一般涌到我的喉咙边,我是可以选择咽下去的嘛,但是呀,一吐为快似乎要使人更舒服点吧。这些心事我埋在心里许多年,真的是许多年,没有一点夸张的比喻,正因为如此,所以才难以启齿,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你开口诉说这段往事。在我下定决心诉说的时候,我仿佛就像一个犯人即将要向神父忏悔一般,我挣扎和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把藏在我心里的一些事情告诉你。
  你一定还记得吧,你曾经问过我是否有姐姐或者妹妹,当时我没有回答你。是的,我有一个姐姐,她叫周子栾,长我两岁。她呀,我该怎么评价她呢,又爱又恨,用这个字眼应该比较合适吧!我爱她是因为她是我的姐姐,恨她,就是接下来我即将要说的事。说起来真是让人觉得有些荒谬,你肯定也会这样认为的,我们两姐妹竟然爱上了同一个男人,准确点描述,应当是十六岁的时候,我俩喜欢一个男孩。我这个人有些软弱了,又不爱说话,所以嘛姐姐的优势比我要明显,那个男生理所当然的会喜欢姐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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