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乌生

18 唐琼篇〔6〕


北翁拍拍唐琼的肩膀,说:“恭喜啊,一万两。”
    “进入决赛。”老人却高喊道。
    唐琼愣住了,台下的观众也都莫名其妙:乌生已经没有对手了,怎么还有决赛?
    下人们搬上几个桌子,几个男女也跟着上台。
    老人高声说道:“这几位是决赛的评委。决赛由选手自由表演,评委打分。满分十分。评委分别是……”
    北翁嘴角露出嘲弄的笑,给唐琼一一介绍。
    左边第一位肌肉发达的中年男人叫王大锤,大锤铁匠铺的掌柜。
    左边第二位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叫朱大彪,大彪猪肉铺的掌柜。
    中间的那位和尚叫智空,是灵泉寺方丈。
    右边第一位胸脯大如西瓜的女人叫钱大nai,是夜香楼的老鸨。
    右边第二位瘦小貌丑的女人叫一点红,自称天下第一才女。
    “自称?”唐琼诧异地问道。
    “对。她出了两本诗集《是谁放的屁》和《我就是才女》。”北翁说着,忍不住笑了出来。
    唐琼哑然失笑。
    “下面请几位评委说几句。”老人说完,识相地让开了。
    王大锤首先嚷道:“大锤铁匠铺,做工精良,价格公道。各位大侠不买一把,就是这辈子的遗憾。”
    朱大彪抢着说道:“大彪猪肉铺,肥肉精肉味美价廉。”
    王大锤恨被抢了话,瞪朱大彪一眼。朱大彪则肥猪不怕热水烫的架势。两人先是怒目而视,继而口出恶言,最后互掐脖子在地上打滚。
    智空双手合十,神佛模样,闭着眼念道:“空即是se,se即是空,sese空空,空空sese,钱大nai的nai子真诱人……”
    钱大nai蹿过去,一把扯住方丈的胡子,说道:“看了老娘的nai子,快掏钱……”
    一点红趁着几人互掐,拿着一本线装书,站在台子中央,说:“这是我的诗集《我就是才女》,请大家快快购买。我先给大家念一首。
    我就是才女
    你服不服气
    不管
    你服不服气
    我还是才女
    气
    死
    你
    我再给大家念一首。”
    “□□去吧。”台下一个扛着锄头的农民骂道。
    “比赛!比赛!……”台下的人群高喊。
    一点红冷哼一声,骂道:“呸!不懂诗歌的美。”
    她气呼呼地回到了座位。
    老人适时地跳了出来,说道:“请第一位选手,银子。”
    一个化着花脸,穿着戏服,拿着扇子的人小碎步跑上了台。
    他将扇子往前刺,念道:“白日依山尽。”
    接着一个踢腿,念道:“黄河入海流。”
    一个转身,背对观众,念道:“欲穷千里目。”
    跳起,在空中转了一个圈,摔坐在台子上,他咬着牙,shen吟着念道:“更上一层楼。”
    表演完,他对评委鞠了一个躬,一瘸一拐地下去了。
    老人高喊:“请打分。”
    王大锤和朱大彪举起十二分,智空举起十五分,一点红举起十一分,钱大nai举起十分。
    台下哗然,北翁笑嘻嘻的,唐琼瞪大眼睛。
    王大锤一副当仁不让的架势说:“以扇为剑,是剑术的至高境界。我十二分满意,就打十二分。”
    朱大彪竖起大拇指说:“虽然摔在地上,但依旧忍痛坚持。精神可贵,凭这点儿,我就打十二分。”
    智空摇头晃脑地赞叹道:“将诗歌、戏曲、剑术融合为一,了不起啊!诗歌中磅礴的气势,更令人心头一震。我坚决打十五分。”
    钱大nai抢着说:“他最后鞠了一躬,温文尔雅,我就忍不住打了十分。”
    一点红慢悠悠地说道:“把诗歌融入剑术,说明了他对生命的热爱。在此,我不得不提到我的诗集《是谁放的屁》。”
    她说着,拿着另一本线装书站在台子中央,念道:“是谁放的屁,就像是毒气。臭死千头牛,崩毁十里地。”
    “去死吧!”一声怒吼。
    接着一只破鞋砸在了她脸上。
    她气恼地将鞋子摔下去,说了句有辱斯文,便气呼呼地坐回了评委席。
    “请第二位选手,金元宝。”老人一声高喊。
    一个女人拿着针线和手绢慢腾腾地上台了。
    她只顾专心绣花,没瞧观众和评委一眼。
    台下的观众开始嘀咕,评委们却热烈地鼓掌。
    王大锤高举着十二分的牌子说:“唯有专心才能生产出好作品。我十二分满意。”
    朱大彪不甘落后,举起牌子说:“我打十分。十分满意。”
    智空比划了几招,叹服道:“以针作剑,以小见大。她不再拘泥于外形,而是深刻理解剑术的内涵。我还是打十五分。”
    钱大nai满面泪水,说:“我打十二分。从绵密的针脚里,我悟出了人生的真谛。”
    一点红举着十分的牌子说:“我虽然不同意她的生活方式,但还是佩服她的用心。所以,我给十分。此时此刻,我想赋诗一首。”
    一点红还没来得及准备,就被一声高喊截住了:“第三位选手上场。”
    乌生面se阴沉,提着剑站在老人身后。
    老人扭转身,见乌生那张阴郁的脸,吓得连忙躲开。
    乌生的剑法如行云流水。
    下面静悄悄的,都看痴了。一群蚊子也想凑近看。
    风轻轻吹动树叶。
    乌生平举着剑站定,送到评委们面前,说:“诸位请看,二十只蚊子,都被我砍去了左腿。”
    几人凑过去看后,却气急败坏地举起了牌子,齐声吼道:“零分。”
    王大锤气得擂桌子,说:“我们辛辛苦苦铸剑,是让你来斩蚊子的吗?大材小用,零分!”
    朱大彪鄙夷地看着乌生,说:“蚊子腿才多大一点儿肉?头脑糊涂,零分!”
    智空摇着头说:“左左右右,右右左左,左即是右,右即是左。你砍去了蚊子的左腿,即是砍去了它的右腿。你连左右都分不清楚了,还来参加什么比赛,零分!”
    一点红冷哼一声,说:“砍蚊子腿,实在太粗鲁了,毫无诗意。零分!”
    钱大nai说:“你的衣服没有前两位好看,零分!”
    乌生禁不住冷笑,继而又暗骂自己参加无聊的比赛,结果自取其辱。
    但是,这群猪狗竟然如此侮辱我。
    该杀!
    唐琼的心像被人揪着,冲台上大喊:“乌生!”
    台下的人都好奇地瞅着她。
    乌生回首看着唐琼期待的笑,握紧剑的手松动了。
    他静静地从高台上走下去。
    台下的观众一拥而上,举起乌生,高高抛起。
    他想,要不要拔剑?
    可他们的笑意分明没有恶意。
    乌生一时不知所措。
    唐琼看到乌生被人抛起又接住,眼睛竟有些湿润了。
    北翁擦去唐琼眼角的泪水,温柔地笑。
    乌生是被抬回客栈的。他在人群里有些为难,有些害羞,像被丢在荒野的小羊。
    唐琼看着他,忍俊不禁,低声说道,傻样儿。
    事后,人们才得知,比武大会是由风古城两大富豪银家和金家举办的。银子是银家的大少爷,金元宝是金家的大小姐。
    这次比赛后,银子得到了一块金牌“天下第一”,金元宝也得到了一模一样的牌子。没过几天,趁着一个黄道吉日,天下第一的女剑客果然嫁给了另一个天下第一。
    对于这个结果,唐琼并无丝毫埋怨,乌生只字不提。
    没能赢得一万两,她开始老老实实地赚银子。
    乌生不再紧跟着唐琼,而是坐在客栈楼顶,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群。
    日升日落了十几次,平静的水面再次起了波纹。
    那天,客栈里来了两位一脸凶相的壮汉。北翁客客气气地迎了上去,递上去两包银子。
    其中一个壮汉狞笑道:“冲着你这么懂事,生意就会日进斗金。”
    在旁端茶的唐琼看到了,明白其中原委,但忍不住气愤,就装作失手,将茶水泼了过去。
    滚烫的茶水浇在两人的脸和胳膊上。两人哇哇大叫。
    她忍不住哈哈大笑。
    一个稍胖的壮汉扬手给了她一耳光。
    唐琼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嘴角渗出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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