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乌生

苏诚脸上换上笑，走过去温柔地搂着她，说道：“明晚一定。”
    “就今晚。”苏夫人反搂着苏诚，撒娇道。
    苏诚挣开她，甩了她一耳光，勃然大怒道：“想坏我的好事，没门儿。准是刘管家那个王八蛋让你来的。到底是谁当家！明儿一早我就让他滚蛋。”
    “他是为你好。你害死了教书先生，全家上上下下心里明镜似的。你别再造孽了。”苏夫人扑上去，紧抓着他，哭道。
    “为我好？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俩的那点儿破事！”苏诚一把推开她。
    苏夫人又扑了上去，抱着苏诚。苏诚揪着她的头发，打了几个耳光。
    在外面一直站着的刘管家冲了进去，挡在苏夫人面前。
    苏夫人推开他，哭腔道：“你打死我算了。”
    苏诚怒上心头，操起凳子砸在她头上，见她倒地，又朝头上踹了几脚。
    刘管家惊慌得推开苏诚，哭道：“夫人，夫人。”话未尽，泪已成雨。他紧紧地搂着苏夫人的尸体泣不成声。
    “我早就知道你俩的□□。”苏诚抬脚踢翻刘管家。
    两个人扭打在一处。苏诚文弱，哪能敌得过身强力壮的刘管家。刘管家疯狗般地痛打苏诚，许久才发现苏诚已经死了。
    刘管家将两人的尸体藏了起来，刚要出去，就听到了渐近的脚步声，忙躺在床上，用被子遮住脸。
    莲叶见床上的人蒙着脸，屏住呼吸大着胆子一步步靠近，从怀里掏出匕首猛刺下去，连刺了十几下，确定床上的人死了，推开门大喊：“我把他杀了，我把他杀了……”
    一阵迫人的寂静，茶馆里的人都伸长脑袋，回味着李瘸子所讲的故事。
    好一会儿，茶馆里又恢复了喧闹。
    “李瘸子，这就不对了。苏诚见多识广，什么女人没见过，怎么会看上一个丫鬟？”一个嘴里仅存几颗牙的老头儿提出疑问。
    李瘸子啧了一声，说道：“大户人家，咱们小老百姓怎么会知道。有钱人嘛，总会有点儿怪癖。”
    老头儿乐了，那几颗黄牙活泼得闪闪发光。
    李瘸子不耐烦地说道：“你老别打岔，听我讲完第二个故事。”
    莲叶为苏夫人梳头时，念叨不停：“夫人，听人说家里新来的教书先生是个俊书生。他一来，家里的小丫头们都炸了窝，整天吵吵不停，惹人烦。”
    苏夫人笑了，说道：“多大一会儿，你已经说三遍了。你也眼馋了吧？”
    莲叶的脸猛然涨红。
    “改天我把你配给他，怎么样？”苏夫人盯着她的双眼，缓缓说道。
    莲叶急了，顿足道：“夫人坏，总爱拿我开玩笑。”
    早饭后，夫人和莲叶往后花园去了。后花园里的一花一草都是由苏诚亲手栽种。花草大概也会报恩，各显媚态，令人称奇。苏府的后花园在当地是一绝。当地的名流都爱到这里，由苏诚陪着，在花园的亭子里饮酒赏花。
    苏夫人和莲叶在花园里转悠了半个时辰，就往亭子走去。莲叶眼尖，远远地见一个男人坐在亭子里背对着她们赏花。
    莲叶快走几步，厉喝道：“你是谁？怎敢擅入后花园？”
    男子回头，行礼道：“我是新来的教书先生。早就听说苏府后花园艳绝，就进来瞧瞧。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请见谅。”
    苏夫人赶过来问道：“没失望吧？”
    “不负盛名，只是……”教书先生犹豫着。
    “尽管说，无妨。”苏夫人含笑说道。
    “不准下人进来赏花，实在辜负美景，可惜，可惜啊。”
    “怕下人随意采摘，糟蹋了。”
    教书先生微微颔首。
    苏夫人盯教书先生了好一会儿，掩嘴笑道：“果然俊俏。”
    “夫人容貌比花更艳丽，令人神魂迷醉。”书生笑着说道。
    三人在亭子里你一句我一句闲聊着。
    临分别时，苏夫人突然问道：“先生棋力如何？”
    “不入流。”
    “我年幼时学过，多年不曾与人对弈。虽不入流，但解闷子还是绰绰有余。”
    两人相视一笑。
    午饭时，苏夫人突然停住筷子，对站在一旁的莲叶说道：“自今天起，每天中午给教书先生送去好酒好菜，就说是教小少爷尽心，夫人赏的。”
    “合适吗？”莲叶在旁谨慎地问道。
    “我是为你俩见面找借口。”
    莲叶忙不迭地道谢。
    自那以后，苏夫人为了给莲叶制造机会，经常与教书先生在亭子里下棋。
    几个月后，苏诚从外地回来，教书先生再也不到后花园。
    一天晚上，莲叶给苏诚端洗脚水。
    “老爷。”这是刘管家的声音。
    “什么事？”苏诚的声音散漫。
    “这是教书先生的一首诗。”接着是很急的脚步声。
    莲叶停住了，站在门外偷听。
    过了一会儿，苏诚的声音响起：“夜里想女人了。读书人也是人嘛。”接着是几声爽朗的笑。
    “老爷，你不在家时，夫人每天都与教书先生在花园里私会。”声音阴沉。
    屋内一阵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苏诚的声音疲倦：“你下去吧。我累了。”
    莲叶连忙躲了起来。
    几天后，莲叶听说苏诚请教书先生喝酒，心莫名地揪了几下。
    第二天，有人发现教书先生已经死在后花园的井里了。衙门的人来时，刘管家抢先说道：“文人嘛，最爱月夜赏花喝酒。大概那天喝酒后，兴致突然来了，就到花园赏花，一不小心掉了进去。”
    苏诚面色惨白，连声附和了几句。
    当苏夫人听莲叶讲完，打了她一耳光，怒道：“你怎么不早说！”
    莲叶捂着脸哭道：“我没想到会这样啊。”
    入夜，苏夫人和莲叶端酒到苏诚的房里。莲叶放下酒就出去了。
    苏夫人为苏诚斟了一杯酒。苏诚一饮而尽，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你的心太狠毒了。”苏夫人憎恶地看着苏诚道。
    他凄凉的一笑，自斟自饮，连喝了几大杯。
    “你没必要害他。”苏夫人咬牙切齿道。
    “我没杀他。真的。我改了主意，让刘管家送他回去。”
    “刘管家？”苏夫人猛地心惊肉跳。
    “你不信？”苏诚说完，就醉倒了。
    苏夫人从怀里掏出匕首，放在桌子上，越想越怕。
    这时，一直站在外面的刘管家跑了进来：“你把他毒死了？”
    苏夫人拿起匕首捅了过去，却被打落在地。刘管家将匕首踢出几丈远，操起凳子摔在她头上。
    “你，你……”醒来的苏诚迷迷糊糊地，指着刘管家说道。
    刘管家情急之下，打死了苏诚，刚要逃走，见一个人影自远处过来了，就忙把两具尸体藏了起来，躺在床上蒙着脸。
    莲叶突然怕苏夫人杀人，就急忙赶去阻止，到了苏诚房里，见苏夫人不在，长舒一口气，又见床上的人蒙着脸睡得正香，杀心骤起，捡起地上的匕首刺了过去，怕苏诚反击，连捅了几刀，直到床上的人不动弹了才住手。
    她扔下匕首，冲到门口，大喊道：“我把他杀了，我把他杀了……”
    茶馆里又是一阵沉默。不过，这次是暴风雨前的风平浪静。
    “我他妈的真羡慕那个小白脸。死了都有人报仇。”那个起哄的壮汉大声说道。
    众人哄堂大笑。
    “苏诚真冤，戴了绿帽子，还被人整死了。”有人叹息道。
    “你先别感慨，谁知道哪个是真的。”李瘸子纠正道。
    “都只对了一部分。”人群里有人喊道。
    众人开始寻找说话的人，结果谁都不承认是自己说的。
    那个提出疑问的老人说道：“管它哪个是真的，对咱来说就是一乐子。”
    对，对，众人嚷嚷道。大家又三五成堆，讲各自的新鲜事了。
    李瘸子满意地笑，凭这两个故事招揽了不少顾客，这几天生意特别好。
    这时，挎着刀官差打扮的人进了。
    李瘸子马上露出谄媚的笑，几个短衣连忙为他让座。
    有人嚷道：“奎老爹，你讲讲苏府是怎么回事？”
    这位官差笑着说：“我在外面听了几句，忍不了瘸子胡说八道，就进来了。”
    茶馆里立即热情高涨，都竖着耳朵静悄悄的。
    奎老爹见大伙意思到了，就毫不谦虚地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