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录之凤凰涅槃

第45章


既然各位待徐大公子不计前嫌接纳,为何对卫门蓝白及司徒家司徒姪羽不公,妄图以刑除之后快?”
  他一番话出,众人结舌。
  沈晖适时站出,亮出令牌,“在下卫门沈晖,奉卫门主之命接大公子回家,请各位切勿阻扰,否则,不仅与先生为敌,更是与卫门结下梁子。”他过去要带蓝白离开,蓝白闪过他的手,神情不悦,“何需卫门多管闲事。”
  “呵呵,既然如此,司徒家就不客气,以为各位不再追究前嫌,就此拜谢。”司徒和泽对司徒姪羽挥了挥手,慈祥一笑。只见她侧头看着蓝白,低声道:“作死啊,原来你家是做捕头的。”
  “与我无关。”蓝白冷冷道。
  她愣了愣,不知道他为何对家如此抵触。他后觉语气稍重,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发,举止亲昵。徐暮看在眼中,眸色黯了黯。
  寂子尘一阵风般来,风一样走了。司徒姪羽追上去,“师父。”他回眸一笑,看了她一眼,“好漂亮的姑娘。”踏上幽径,消失在林子尽头。
  顾旖斐低着头,若有所思。握手之时,寂子尘低声说了两句话,“把我逼出来,我不怪你,因为一想到姬九渊那张死人脸忽然愁眉苦脸起来,我可是高兴得很。”
  总觉得,漏掉了什么信息。
  “那么,封裕呢?”徐暮不折不挠,质问景一。
  景一摊开两手。
  “带他去!”顾旖斐忽然催促景一,他把仍然捏在手中的信当众烧毁,“封裕恐怕已经遭遇不测!”
  蓝白猛然抓住景一的手臂,“再帮我一次!”
  景一点头,“随我来。”他脚尖一点,携着不会武的顾旖斐,一下子飘出去很远,蓝白、司徒姪羽迅速跟在身后,徐暮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其余人有好奇的,有关心的,也跟了上去。
  几十人浩浩荡荡,先后落在郊外的一座宅子前。才刚落地,门“吱呀”一声打开,探出一个小小的头颅,粉红花衣赏的小女孩笑着道:“你们小声、轻走,病人在休息。”她一眼瞧见最前面的顾旖斐,叫道:“顾哥哥!”然后才怯怯叫道:“还有景哥哥。”
  顾旖斐环顾四周,吃了一惊,上前笑道:“一切安好吗?”
  “很好,好得很!”花西赏笑着道,拉开两扇大门,放景一进来,见到蓝白和司徒姪羽并肩,忙用小小的身子挡住门口,“顾哥哥说,不认识的人不许放进去。”
  司徒姪羽弯下腰,与她来了一个四目相对,“认不认识我?”
  花西赏瞧了一会儿,看了看顾旖斐,见他点头,笑道:“认识、认识!你是鸦羽姐姐!”蓝白、徐暮也进去了,其余被挡在门外。她忽然抬起头,张大嘴巴,指天划出一道优美的线条,“看啊,顾哥哥,他们飞过去啦!”
  “傻丫头!区区一道门,怎么拦得住他们?”顾旖斐拔腿就往内跑,边跑边卸下书篓,把笨重的白猫放出来。
  “等等我!”花西裳反身关门,追上去。
  当一男一女一猫跑到院子时,屋顶上、矮墙上已立了许多人。院子前,景一、徐暮、蓝白、司徒姪羽目视前方。
  此刻是初秋正午,云高气爽,金光灿烂,暖而不热。偌大的院子开垦了数片田地,有的播了种子,有的插了花枝,绿苗鲜嫩,花开正盛。一个白衣人坐在轮椅里,在花丛前仰头晒着阳光。
  
  ☆、第四十三章 断线风筝
  
  那是背影都可以倾城的男人。
  他动了动,把摇椅转过来,脸上覆了一张黑铁面具,在阳光下熠熠泛着冷光,膝上披一件外衫,垂落到地上。他一一看向蓝白、司徒姪羽,最后定格在徐暮身上。
  “义父。”蓝白走过去。
  景一忽然伸出手,摇了摇头,“不要过去,你刚刚才洗脱罪名,不要弄脏了。”他眼神柔和了一点,对蓝白笑了笑。
  “谢谢你景一,真的,不知该说什么。”蓝白推开他的手,“可是在这件事情上,没有让步的余地。”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蓝衣,又看了看前方的封裕。
  景一不解道:“他对你很好吗,要这样回报?”
  蓝白只是点了点头,来到封裕身边,跪下,“义父,你还好吗?”他的表情有些淡,眼神淡,话语也淡,把手搭在义父的膝上,整个人便充满了人情味。
  封裕低头看着他的手,“冷。”
  声线尖细,清冷沙哑。
  蓝白闻言把手收回,以为使他着了凉,他却抓回来,捂在生茧的手心里搓了几下,发现搓不出一点暖意,才松开。
  “还回来做什么?”他道,声音冷厉。
  “我从未怪你。”蓝白握紧他的手,“义父,无需自责,我从未怪你。羽肯定也是。”一片阴影覆过来,他抬起头,微笑,“是不是这样,羽?”他脸上带着期待,又带着信任。
  司徒姪羽抱臂站着,笑着半跪在封裕的另一侧,把他的另一只手抓过来握在两手间,“当然!我哪是小气鬼,况且,我又不笨,不像那边那个笨蛋!”她看着远处的徐暮,挥手,“小暮!”
  徐暮铁青着脸。
  屋顶上有人开始叫喊。
  “徐大公子,你在做什么?毁掉你人生,杀你弟弟的仇人就在你眼前了,你要是不动手,就让我们来,我们没有多少耐心了!”
  徐暮听了,紧了紧拳头,正视封裕,“义父,我觉得耻辱。”他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封裕冷笑一声,“你当然要觉得耻辱,暮。”
  “不准叫我的名字!”
  “你们两个都走开吧。”
  封裕从摇椅站起来,膝上外衫脱落。蓝白也站起来,“他疯了,义父,不要管他,让他一个人冷静一段时间,就会变得跟从前一样。”司徒姪羽鸡啄米一样笑着点头,“嗯嗯!”
  “退开。”封裕冰冷地命令道,从摇椅下取出事先藏好的长剑,提剑向前。
  徐暮红了眼,握拳大迈步,然后箭步冲上去。他没有武器,只有重若山岳的强悍拳头,一边闪避着封裕凌厉的剑气,一边伺机出拳。
  交手几十回合,封裕稳占上风,不愧是逆流门的当家。司徒姪羽此时却不笑了,与蓝白两手交握,紧张地观看场中战斗。屋顶上、矮墙上的江湖人有亲人被逆流门暗杀致死,脸上无不怀着恨意,手按在武器上,若定义山庄的公子败了,他们便毫不犹豫出手。
  顾旖斐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生死交锋的激烈战斗,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江湖厮杀,他是平生第一次见到,感觉……很不愉快。
  “顾哥哥,你的右手怎么了?”花西裳扭头,看见他从指尖到手腕出现一片青肿。
  他“嗯”了一声。
  这时,起了一阵秋风,经过院子,吹得树叶纷纷迎风飘起,哗啦啦作响。一丝丝凉意随风钻进封裕的衣领里,袖子里,瞬间如墨染宣纸般,在全身缓缓漾起一层冷意,深入,刺进骨髓里。
  他忽然趔趄了一下,往旁边崴倒了一点。
  间不容发,徐暮瞅准机会,抡拳过去,以直线的轨迹,毫无花哨,正中封裕的脸庞。封裕向后斜倒,徐暮大步上前,提脚当胸一踢,直踢得对方空中喷血,擦地滑出几米远。
  蓝白和司徒姪羽动了,忽然从屋顶、矮墙落下一群气势汹汹的人,将他们拦死。
  徐暮丝毫不给封裕喘气的机会,见他挣扎着爬起,立即冲过去用膝盖把他压在身下,一拳一拳轰打在他的面具上,黑铁所制的坚硬面具碎片刺进他的脸颊肉里,淌出一道一道细小的血流。
  忽然,“咔嚓”一声。
  从面具中露出一张成熟的男人的脸,苍白,脆弱,五官具有浑然天成的美,细小的伤口、鲜血,以及脸上从额头纵横到下巴的三条旧刀疤,令徐暮狠狠地愣在当场,忘了自己是为什么要打倒他,问:
  “怎么会这样?”
  封裕那张脸是一张美丽的脸谱似的,精致却脆弱,眼睛紧闭着,缓缓道:“不公平。”
  暮眸色一沉,“什么是公平!你对我做的事,那就是公平吗!”他发狠,用力扣死他脆弱的脖颈。
  “咳咳,”封裕仍然闭着眼睛,冷笑,“你们这些天才的孩子,知不知道普通人要付出多少血汗,忍受多少痛苦,才能稍微变强吗?即使自以为强大了,仍然是败在你们手上……义父一生,确实窝囊。”
  “别再提义父两个字!你有什么资格做我义父!”
  封裕忽然紧紧皱下眉头,咬着牙,身子出现轻度痉挛。
  阻拦蓝白和司徒姪羽的人大多被他俩打倒,剩下几个高手,与他们周旋拖延。这时,他们统统停下,对峙着,留意徐暮和封裕那边的动静。
  受伤的人们倒地痛苦呻/吟,有的喊:“快杀了他!”
  听言,封裕猛地用力舒展眉头,睁开眼,袖中寒光一闪,朝徐暮的心口飞去。
  “为什么?”
  徐暮失声低吼,声音饱含苦楚。
  其实他真的,真的不想取他性命。
  为什么他非要步步紧逼!
  真令人恼火!
  令人恼火!
  他通红着眼,红得滴出血来,没有闪避心口的致命一击,反而同时扬起拳头,凝聚臂力,千斤的重量就这样砸落在封裕的心口。“噗”一下,封裕口中吐出一泉鲜血,尽数喷洒在徐暮红色的胸襟上,瞬间将红衣染得暗沉凝重。
  封裕几乎散架,仍然挺起身子,艰难地朝徐暮伸手,一勾,把他勾进怀里,拍了一下他的背,在他耳边温柔说道:“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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