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汤有毒

第31章


阎太太微笑,“他从小被遗弃,后来一个老人收养了他,到他十多岁的时候,老人去世了,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愤世嫉俗的时候像个刺猬。他每天不上课,在街上游荡,和人下象棋赌钱,赢了钱就去吃吃喝喝。我先生看不过眼,和他下棋打赌,他输一盘就去好好上学,输两盘就指定他上指定高中,输五盘就上指定大学。他虽然混,性子却倔的厉害,梗着脖子就和我先生下棋。我先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赢了他,然后装作不费吹灰之力,骂他不知天高地厚,就那点微末小伎俩就以为自己顶天立地了。先生刻薄毒舌,骂的他狗血淋头,虽然知道是激将法,我当时还是不忍听了。他守信用,说过的话是一定要做到的,真的去老老实实上学了。你是完全想不到那么一个混球,后来居然变得风度翩翩,知识渊博,简直像是魔术一样神奇,他完全换了一个人。”
  顾北北听得津津有味。
  “就连我这个老房子,都差点着火——我先生也因此生了醋意。那时候他来了燕大,我和先生在这里教学,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他当了四年风云人物,又上了朋友的研究生,本来我先生想让他留校,最后他却执意离开,甚至没有道别,就一无所踪。”阎太太叹气,“当时他生气极了,觉得自己交了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们两个因此吵了一架,后来便想,或许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过了很久才渐渐明白,我们的生活方式,对他来说并不合适,那些热切,最后也给了他很大压力。”
  她轻轻叹气,以手扶额,看起来有些伤心疲惫。顾北北心想父亲真是造孽,但心中又不禁为他开解,只能将话斟酌着说:“我想爸爸或许是想过和解的,只是当他想要和解的时候,病痛缠身,那时再来,平白给人添了苦楚。”
  “好孩子,你不用给他开解了,我们都明白的。”阎太太将鬓角的头发顺到耳后,展颜道,“你能来这里,我已经很高兴了。他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生活,就是我们最大的安慰了。”
  顾北北有点想哭,阎太太看到把别人说哭了,有些手忙脚乱,一边抽纸巾一边自责,“你看我,嘴碎,说这些做什么,平白把人说哭了,真是。”
  “我只是高兴,阎老师。”顾北北哽咽道,“很久没有人这么和我说话,我有时候会想,是不是世界把他遗忘了,只剩我自己还记得。逝去的人难道就该被遗忘,默默无闻的难道就该被欺凌?”
  “傻孩子,怎么会呢?”阎太太给她擦眼泪,“你记得,我记得,他记得,你父亲曾经的读者记得,怎么会被忘?”
  “哟,怎么掉金豆了?眼泪不值钱啊,丢这么多。”阎老师这时候进来,看见此景,开口调侃。
  “这孩子想太多了。”阎太太摇头,“估计是被那个案子给气的。要我我也气,什么叫拿死人炒作?这话也太难听了,那个叫居咸的有名,其他人就是蹭他的名气?笑话,什么叫名气?一时间被捧的好好在上,就好像把众生踩在脚下一样,哪里来的这么大口气,一个呼吸就把孙猴儿给吹到十万八千里外了,这种人,怎么写出来的书?以为拥笃者有点名气,说的话就句句是真理了。”
  “夫人息怒。”阎老师看到自家太太火蹭蹭往上冒,急忙过来顺毛,“你气什么,气坏了伤身。”
  “唉,我这不是为顾钊叹气么。”阎太太摇头,“你说他,容易么?当初去那么个小城市,也是想潜心写点东西出来吧,到最后,反倒是为他人做了嫁衣,我是气不过啊。”
  “您别生气了。”顾北北拉着阎太太的手,说着贴心的话,“我会想办法把他告倒的,我什么都不怕,只要还剩点勇气,就能往前冲。”
  “我不是怕,我就是心疼。”阎太太道,“天天看那些报道,看的我都怀疑人生了。”
  “你这老太婆怀疑什么人生,有什么好怀疑的,走好自己的路,问心无愧就是。”阎老师一哂,起身拿起了紫砂壶,往厨房走去,客厅里只听到他的声音,“人还是那些人,事还是那些事,只是从前在人和人之间说,现在拿到明面上来说,这事情摆到明面上来,就会慢慢解决,急啊躁啊都没用。饭一口一口吃,事情一件一件做。”
  “你这老东西,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人家辛辛苦苦,太阳底下奔波,合着就你嘴里一句慢慢解决,轻飘飘就把人家受的罪一笔带过?你个……”阎太太及时收住嘴,讪讪的看了从厨房出来的老伴,想起来要给他留半分薄面,不好把剩下那四字说出来。
  蠢糊涂蛋。
  顾北北方才还想哭,这会儿不得不破涕而笑,“您两位行行好,再为这事儿斗嘴,我都要折寿了。”
  “不说了不说了,你只要记住,我们是你的后盾就行。”阎太太掀过这一页,三人喝茶时又聊了些其他的,顾北北一一回答长辈提出来的问题,最后看时间不早了,便起身告辞,言道下回会上门拜访。
  “在学校有什么问题,找我或者你阎老师都行,这是我电话,没事的话,打个电话,报声平安。”阎太太好客,将顾北北送到楼下,一面相送一边叮嘱,可爱极了。
  顾北北有些恋恋不舍的挥手,走在回去的路上不由得又多了几分勇气,前行的路好像也没有那么坎坷崎岖让人觉得孤独了。的确,这世上有东西让人气,让人恨,但也有人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这时便会觉得世界又可爱了几分。
  回去之后便看到暴暴龙在客厅踱步,一副将要喷火的样子,顾北北好奇,“你怎么了?”
  “碰到件恶心事。”暴暴龙有气无力的摆摆手,“让我对生活充满了失望。”
  “你说说,我当一回你的垃圾桶。”顾北北心情好,坐到她旁边,一副正襟危坐等你交代的样子,“来吧。”
☆、缺钱
  “我以前不是喜欢一个作者么,我这段时间不是开了篇文么,结果被高级仿梗了,我这篇还在连载啊,连载啊!她能要点脸吗?你知道我看她的文的时候,那种吃了苍蝇的心情吗?”
  “你去告她啊。”顾北北道。
  “大小姐……”暴暴龙翻了个身,趴在沙发上,有气无力道,“第一,她是大神,我是小透明,我去踢场,分分钟落败;第二,她是高级仿梗,嚼的很碎,喷的很均匀,拿走的又可以用大众梗来解释,我就算提出来,也没人信;第三,你知道网络文学和实体文学的差别么?”
  “嗯?”顾北北等她说。
  暴暴龙从沙发上滚下来,盘腿坐在地上,有板有眼的分析:“网络文学,就是她随时能修改,修到大多数人看不出来的样子。等我抓她小辫子的时候,她完全可以用大众梗来脱罪,到时候只会让人觉得我小心眼,眼红她,才会这么想方设法的去说她抄我,原因就是她比我出名,就这么简单。”
  “你说她嚼的很碎,那是怎么看出来她仿梗你的?”顾北北问。
  “大小姐啊,我生的孩子,我就算闭着眼睛,我也能摸出来他到底是不是我的娃的骨架。虽然我说不清楚你们学的那什么排列组合可能性,但!”她飞快的跑进自己的房间,拿了一副扑克,飞快的跑出来,往茶几上摆阵型。
  “看,黑的是我。”她往地上放黑桃和梅花,“红的是她。”这回放的是红桃和方片。
  “我的A在开头,她的A在中间,我的B在后边,她的B提前。”
  她一边说一边摆,将数字相同的牌用不同顺序排列出来,“现在,你看,两幅完全不一样顺序的牌,你说不出来上下有相似,但这牌是这么摆出来的。我写东西写了快四年了,还不至于瞎到看不出来的地步。”
  她越说越气,随手把牌打乱,再次把自己摔到沙发上,胸膛起伏的厉害。
  “所以告不了?”顾北北说话带上了小心翼翼,不想去惹怒暴暴龙,不是害怕,而是单纯不想她爆炸了气昏自己。
  “我一个月顶天能赚六千块,去哪里告她,洗盘子拖地去辛辛苦苦的把她拖下水,最后可怜兮兮的只有几千块的赔偿费?”
  顾北北不认同这种做法,但理解她。
  “所以我一定要比她红!”暴暴龙愤怒的站到沙发上,做了一个超级赛亚人的姿势,“等我比她红了,我看她敢不敢抄我,我分分钟秒她!”
  三秒钟过去,超级赛亚人仿佛气球人,立刻把所有气给泄了,“只是我最伤心的地方,还是她居然这么做了,这让我觉得,我以前的喜欢,全都付诸流水了,喜欢都喂了狗的心思,你明白吗?”
  顾北北想要摇头表示自己不明白,但这种情况下,摇头显然是非常有罪过的,只能顺着暴暴龙的话道:“明白。”
  “唉,诶,哎。”暴暴龙捂脸,“你说写个东西,拿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图啥呢?”
  “喜欢?”顾北北想了个词。
  “呵呵,喜欢?”暴暴龙歪头想了想,这动作别人做起来很天真稚气颇有卖萌的功效,她做起来就是单纯的暴漫无语女流氓观感,十分有趣。“有点吧,不过说到底,还是没钱,我要有其他赚钱的办法,我用在这里苦哈哈的?我不过是穷途末路而已。”
  “穷途末路不是这么用的吧。”顾北北一乐,“你还没到穷途末路的时候。”
  “我都穷的没有路走啦,结果每天还要挨骂。骂我写的三俗,骂我毁三观,骂我没这水平,别吃这碗饭,写的这么烂也好意思要钱。我吃哪碗饭关他们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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