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奇缘之坎刀门徒

第二十八章 惊蛰春雷


头天晚上睡得足,第二天爷孙俩起个大早。早饭是我做的,在舅公的指导下,我做了一餐鸡蛋油茶,就着小姨送来的花卷和大葱美美的吃了一顿。
    吃过早饭,太阳才出来。按照时节这段时间地里也没有什么要紧忙的,我就打算到小姨家去一趟,顺带把昨天买的鸡带一只给他们,再把姨夫和小姨请过来,一起吃鸡肉。
    我把这想法给舅公说了。他说让我到水泉湾里打些水来。
    应承下舅公的吩咐,我便上路了。到了小姨家,已经是十点中的样子。姨夫在牛圈里出牛粪,看见我来,又露出他那一嘴黑牙对我笑了一下:“三儿来了?你小姨夜隔还在念咯你哩!早晨灶里的火笑了,我就晓得有人要来。”他说着歇下手里的活,赶上前来接我手里的东西。
    二人进了院子。
    我小姨和几个女儿,往院子里晒洋芋呢!
    “去年洋芋产的多,人吃、猪吃、牛也吃过了一冬天,一开春种了些,拉到市场上又卖不来几个钱,堆在屋里坏了又怪可惜的,”小姨说,“乘着最近不忙,太阳好,又没有苍蝇什么的,刚好把洋芋晒晒,洗干净,刮掉皮,晾晒干,过几天拉倒磨坊,磨成洋芋面。”
    “洋芋面好吃的很!”姨夫略带恭维的说。
    小姨佯怒道:“好吃有个屁用,又卖不来钱,挖起来把人都要挣死哩!”
    “那!我说今年少种一些,你还不是种了好几亩,说是去年种的人多,没有卖上价钱,今年种的人少我们多种点就能赶上个好价钱。这农作物和这市场的关系就是,一个偏的,一个就是斜的,反正去年烂成粪的东西,今年就会贵重,去年贵重的东西今年没准就多的跟粪一样,”姨夫说,“这话是你说的不?”姨夫这么一说小姨就有些不愿意了,开始不依不饶起来。小姨大声说:“种了这么些年地,每次都听你的,看人家种啥我们就种啥,自己就没个注意,也没有章法,这半边的房子没有瓦,都说了几年了,连一块多的泥都没钱抹……”姨夫一手提只鸡,一手提个塑料桶又性住了,好像被打蒙的鸡附了体一般。看着情形两人不光是为了种地斗气的,估计根源就是互相埋怨生不出儿子有关。我一扯姨夫的袖子笑着说:“姨夫,我觉得我姨说的对,这就叫‘剑走偏锋,出奇制胜’。”“对……对……对‘剑走偏锋,出奇制胜’。”姨夫对着小姨一笑,勾着往厨房跑去,一头跑,一头绕着地上的洋芋跳蹦子,样子像个小孩。看样子男人不管多么蠢笨的,在自己的女人跟前还是能表现出可爱的一面。
    这不小姨也就不生气,笑开了。
    我一看一地的洋芋都从芽眼里伸出蛔虫一样,一截黄白色的身体,看着让人反胃。
    那些“蛔虫”在我以为它们是蛔虫的时候,顷刻间似乎都有了生命,身子一扭一弹的朝我奔来,下一刻,我感觉到它们爬上了我的脚面,钻进了我的裤腿,爬过我的肚皮、胸膛、脖子最后从我的口鼻处汹涌而入,滑进我的胃肠,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了。哇!我顾不上蛔虫们在我肚子里作祟,赶忙俯下身子仔细的看了看我吐出的东西——哦!谢天谢地是早上吃的,消化了一半的鸡蛋。我那几个妹妹不为所动动,依然蹴在地上拔着洋芋身上的“蛔虫”,间或一蹦一跳的,让我想起小时候上幼儿园学过的一首歌《采蘑菇的小姑娘》。一想到小时候我就什么也不害怕了。
    我狠狠的走过去,对着地上的洋芋芽,恨恨地剁了几脚。
    遂即高傲的昂头看着天空。天上的云,飞来飞去的构造的图画。一会儿是一匹马拉着一个女人,一会儿是一个女人拉着一匹马,一会儿有变成油灯的形状,突然又散开变成一尊佛,佛头上被佛的老师打的包都若隐若现,才数了不到十个就又变了,头上的包平了,眼窝深陷,饱满的唇齿也没有形质,向内一凹,变成深不可测的黑洞,隐隐闪动着的火光,不时从空洞的眼睛和口里滚动而出,一次一次把轰轰隆隆的声响传遍大地,终于,云没有了,天地一片黑暗。
    姨夫抬头看着一明一暗的天说:“惊蛰不下;天要变卦。”小姨和几个妹妹如同魂遗了一般,急急忙忙的往屋里收洋芋,姨夫也赶上去帮忙。这时我看见,一朵闪电,从天而来,照亮前面的山头,接着又一束从天而降,一连串一共八束,击打着同一个地方,咚……咚……不多不少响了八声。我没有见过如此奇怪的闪电,每一次电光击破长空,在黑云围裹的范围内,哐啷一闪,天上一亮反倒照出大地的黑暗,到不似打雷,好像天上在往下面射箭,又好像在天地间进行着一场祭祀。
    雨下来的时候,我被姨夫拉倒了屋檐下。我在屋檐下,看着豆子大的雨滴,击打着一院子的“蛔虫”,“蛔虫”们在雨滴的击打中猛烈的翻滚着,好像那雨很烫似的。于是我伸出脖子,昂头用伸出的舌头接着从天而降的雨水——雨水里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第二天有人告诉姨夫,说是前一天打雷,阳山的老雷在山上放牛,被雷击了八下,每一下都从头劈到脚。被雷劈了八下的老雷当时没有死,抬到家里咽得气。
    咽气之前他给人说:我被打了八下,每一下都不疼,打一下身体就舒服一下,打一下就舒服一下。雷一打,牛就点一下头,牛点了八次头,牛就回来报信了。
    我这一辈子没有干对不起人的事,但是我干过对不起牛的事,在我回来的路上我就寻思着,为什么老天爷要让雷劈我八下?
    我思前想后只记起来七个:为了活命,生活紧张的时候,我把给“白腚”的料给我大女儿吃了一些,她活下来了,“白腚”由于营养跟不上地里的活路,累死了,我吃了“白腚”一块肉,村里人也都吃了牛肉;为了满足好奇心,我勾引“青头”去日“黑角”的“老婆”“三花”,被“黑角”发现,“黑角”抵死了“青头”,我吃了“青头”一块肉,村里人也都吃了牛肉;为了图表现树标杆,让牛多干活,我把铜丝鞭在打牛的鞭子里,“灰点”被我逼死了,“灰点”被打怕了自己跳崖自尽了,我吃了“灰点”一块肉,村里人也都吃了牛肉;为了给村长置气,“花斑”生牛娃难产,让我去请兽医走的慢了点,“花斑”憋死了,我吃了“花斑”一块肉,村里人也都吃了牛肉;为了多睡一会儿瞌睡,骟匠骟了“黑角”让我夜里守着,我把缰绳屈短,“黑角”把自己吊死了,我吃了“黑角”一块肉,村里人也都吃了牛肉;为了图省事,“三花”产完崽,让我给赶蚊子苍蝇,我点了一堆火熏,“三花”被熏瞎了眼,最后急死了,我吃了“三花”一块肉,村里人也都吃了牛肉。可我算来算去就是七个,这还包括“花斑”肚子里的一个,你说老天爷会不会记错了?这时老雷上一年级的双胞胎孙子中的一个说:爷!是不是双胞胎啊?老雷一听这话就闭上了眼,眼角流出一行泪。
    这个事情是我去山上寻姨夫时姨夫给我说的。
    雨过天晴,从黑云密布到万里无云只是一瞬间的时间,看样子这里的天真小。
    傍晚的时候,姨夫从别人家回来给我带来一只小黑狗。小家伙才断奶,活泼的很,一见我尾巴就摇圆了,给它给了块洋芋,它就快乐的吃了起来。以前我家里也养过狗,我喜欢狗,狗最通人性,又机警又可爱。现在说起来也有十几年没有养过狗了。姨夫告诉我,这狗从小没有吃过肉,鼻子比吃肉的狗灵,狗妈妈是一只藏区来的猎狗,细腰腿长善于奔跑,这小狗以后一定是撵山的好手。我这在山上也没有什么玩的,以后一个人住在窑洞就弄着狗作伴,一有什么响动它就给我报信。再说黑狗的火焰高,邪神鬼祟都不敢近身,每天吃完饭就让狗娃和我一起走夜路再好不过,省的又出什么差错。
    我给狗起了个名字——黑啤。
    吃过晚饭姨夫替我提着水桶,黑啤跟着我们沿着山路向舅公家走去。
    黑啤,着实的体力强健,一路跟着我们后面跑,也不觉得累。时不时朝暗处乱吠一阵,空旷的山谷中就响彻了那幼狗特有的叫声。
    两人一狗,不紧不慢的走,到舅公家时已经到了夜里九点钟。
    舅公吃过饭了,盘腿在炕上坐着,好像在想着什么事情。姨夫一进屋放下水壶,就收拾放在炕桌上的碗筷。
    舅公一看我脚下,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笑着说:“你姨夫给你弄的吧?不错是个好狗娃。”我笑着说:“是的,姨夫说是个撵山狗,只吃洋芋不吃肉,灵醒的很。”
    我上了炕坐在舅公对面。舅公睁开眼睛说:“今天惊蛰了,明天要去齐家坟走一趟。”“那个地方古的很,去哪里干什么?”“你的蛇行癔,现在已经好差不多,但是祸根还没有除去,万一有人又着了道,可没你这么好的运气,所以我打算把那蛇给找来,以绝后患。”“可是那蛇那么厉害……”“所以这次要你去,我是不会去的。”“什么我去?舅爷你老没开玩笑吧?是不是觉得我刘邦啊?刘邦斩的可是白蛇,再说人家是天子,是赤帝之子。”“要你去你就去,不会有什么危险,现在才是惊蛰,蛇不会攻击你的,我在给你一件宝贝。”“什么宝贝啊?”舅公指了指靠在床边的拐杖。“舅爷你是不是在开玩笑啊?让我拿着拐杖去坟地寻蛇?这个差事我干不了,你不如要我姨夫去吧。”“喔!对了你那天下山前我给你画的符哩?”我往身上一摸,我都忘了有这么一会事情,还好符还在,拿出来交给舅公。“你看到没有,这畜生还打算跟着害你,”舅公打开符一看,“你看符上都有它的影子。”说着指给我看符上的一个黑色的蛇行影子。我一看顿时后背就凉了半截。吞吞吐吐的说:“舅爷你说要怎么办?”“怎么办?我不是已经给你说啦,明天你去把蛇寻来。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我硬着头皮问:“舅爷,再就没有其他办法呢?”舅公很干脆的说:“没了,就这一个办法。”“那我去试一试吧,我要怎么弄啊?”“简单的很,你去了就挨个用拐棍敲那些墓地里的死人头骨,蛇就会出来,蛇出来了你不要打它,你要给它说:走跟我走吧!齐先生给你找个好去的。蛇听了话就会爬上拐棍。然后你再给那个头骨上贴上符,找些柴草把它烧了。”“舅爷你说那蛇真的会听话?”“肯定会听,蛇是有灵性的动物,我也会给它找个好去处的。”“你把它打算怎么处理?”“青山的八海龙王庙要重新翻修,庙官说,山墙上的九龙壁,掉下一条龙来,摔断了。让我帮个找个龙骨。我一想就用蛊惑你的那个蛇吧,看样子它也是很有些修为的,补九龙壁的一条龙也是得当的,虽然有些委屈,我看也比它在荒郊野岭修行好的多。”“那我就去试试吧!”“你去了,可以度脱一段孽缘,又可以给庙里做些贡献,也是有功德的事情,”舅公说,“时辰不早了,你睡吧。我还要准备准备。”说着舅公下了炕,手里拄着花椒树根雕的龙头拐杖,到厨房端了一海碗水,走入了偏房走去。过了一会偏房昏黄的油灯亮起,祷告的经文从关合的并不严实的门缝和隐隐在风中作响的窗户纸见传来,听得不太真切,似乎是外族语言,我像那是传说中的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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