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来,舅公安排我上山采药,留下姨夫学习收法。
山上前舅公嘱咐我说,医治蛇毒坎刀门有自己的方法,要采半枝莲、七夜草、九古梅、还魂草、紫蜈蚣、旱蚂蝗、茵陈叶一共七味药。这些药草在龙凤一带都可以寻到。半枝莲在水泉湾的沟底有生长;七夜草只是夜里才有草的形状,白天是躲在土里不出来的,所以有些难寻,一般只生在七峰山;九古梅八海龙王庙有一棵;还魂草外公窑洞门口松树旁的石头下就有;紫蜈蚣多在那天打雷击中老雷的雷阳坪出没;旱蚂蝗最是天梁山的高山湖泊百草淀里多。
这些药的用法和功效,舅公说等采到到了再给我说。
因为七味药分布在不同的地点,或高山或峡谷一时也采不齐备,舅公给我四天的时间。
时间看似不紧不慢,但是每日里都要走山路,着实是个苦繁的差事,心里如此一想就打不起精神来。早知做坎刀门弟子如此的辛苦不做也罢!转念又一想还是老头儿的性命要紧,便打算从最熟悉的地方寻起——先去外公的窑洞找些还魂草,休息一夜明日正好上天梁山。打定了主意便辞别舅公和姨夫,临出门前向舅公讨了椒木龙头拐。
一路用拐棍随意戳戳打打,一边唤着跟在身后的黑啤,晃晃悠悠的走了一个上午,才到了外公的窑洞。
一看石头下确实有一些卷柏一类的植物,绳状的绿叶向中间卷曲着如同非洲人的头发,估计是还魂草。正要动手采摘,突然黑啤就朝着树上叫开了。有个黑影从松树上落下跳在石头上,遂即一股臭气袭来。我下意识的握住手里的拐杖,打算痛击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
只见它双手护住脑袋,傻笑着说:“叔,我要喝红茶,红茶好喝。”你妈的原来是高照。
“高照你怎么阴魂不散啊?你跑到这里作死。”
“叔,他们说你住在这里,我就每天来这里等啊!”高照略有的惊恐中显得有些安然。我才想起欠傻子红茶的事情来。
“代销的老板说没说最近有货了?”我问道。
“他说你是骗我的,城里人就是这样,可是我不信,他们就说我傻。”
“走,叔给你买红茶去!”说着先走出院子,向那个代销走去。
代销店的老板不在,只有他的老婆看着店子。她用一只胳膊支着胖脸伏在桌子上磕着瓜子,不过样子很不好看。因为她好像没有多余的力气将瓜子皮很爽快的吐出来,瓜子皮就一溜一溜的痛苦地吊在嘴边,看上去似乎是一脸的黄牙。她看见我走来身后跟着傻子和狗,一脸黄牙哗啦啦的散开了露出一圈结实的黄牙,舔着舌头,围着那嘴唇转了一圈,笑着说:“大侄子来姨店里要给傻子买红茶啊。”
我没理她,只是在她面前的桌上拍了一张红钱,转身朝傻子说:“高照去扛一箱红茶!”高照便走上前去。
此时的高照似乎感觉自己是一个将军跟前的卫兵一般,一点也没有胆怯的神色,看上去雄赳赳气昂昂的。在他走过桌子的时候依然很纯真的表现出自己是个傻子来,因为他顺手拾起一颗漏在桌上的瓜子来,快乐的含进嘴里。这个举措让我痛苦不已,让我感觉到一种用人不察的罪过来,不过这种痛苦转瞬即逝,因为傻子在弯腰动手搬动红茶箱子时,痛快的放了两个响屁。女老板就痛苦的捂着鼻子,含糊不清的骂着傻子和傻子的妈。傻子对此是充耳不闻。我没有改变淡定的表情,刻意的显现出的淡定,此时并不是表示傻子臭屁的释放范围有限或者是有意表现傻子屁的有的放矢的准确性,而是我内心从幸灾乐祸冲淡痛苦的心情中,不能和他们分享所带来的孤独的体验,要我此时理智的表现出这种欲盖弥彰的务实而又得当的虚伪来。但我不认为我是一个有涵养的人。
回忆过去当我的科长在办公室里用肆无忌惮的屁声来震撼我脆弱的心脏和一切感觉器官时,我学会了忍受和淡定,并且学会了在他睡觉时报以同样肆无忌惮的屁声来有效释放心中的不满情绪。在这里请允许我的鲁莽。
一箱红茶就这样在没有正经交流的言语中落定。这是一场维护我和傻子尊严的博弈,这一切都建立在我有钱的基础之上,她不是屈服于屁而是屈服于钱。这是我感到弱势群体在得到支持后闪现出屌丝逆袭的光芒,尽管是个傻子但是他也有尊严,也有被人认可的不容忽视。
买好红茶我和傻子向路下的庄户里走去。我打算到我小姨家吃饭,傻子要把红茶扛回家,我和傻子约定好明日吃过早饭在外公窑洞门前的松树下集合。傻子高高兴兴的扛着一箱红茶回家去了,我也向着小姨家走去。
吃过饭,闲的无聊,我打算回窑洞去,正往出走迎面碰上我姨夫。姨夫有些失心疯的样子脸上带着笑容嘴里念念有词的好像小学生背乘法口诀。
“姨夫你回来啊。”我问道。姨夫突然遭我一问又悻住了,张了张嘴半天没有言语。
“姨夫我去窑里了。”我闪过他身旁一边走一边说。
姨夫扭头看着我离去的身影呆呆的说:“噢!要到窑里去了!”走上了一个小上坡,我回头望时姨夫还立在哪里,一边用手拍着头一边自怨自艾道:“哎!又忘了!”我摇了一下头,笑了一下向山上走去。
回窑里没有事情可做,打算把外公的《云川易》拿出来看看。懒得搬凳子,就坐在松树旁的石头上,依着树翻看起来。
《云川易》大致分为两个部分:上部讲的是阴阳风水知识;下部讲的是治疗癔病,除魔卫道的法门。
上部又可细分为八个部分,即日部、月部、星部、水部、土部、金部、木部、火部。
各部以北方黑水为尊位来推演其中的变化,北方地势高燥,易于观天象,受的天地的感应更为强烈,以至坎刀门的先祖们认为人类起源于北方,北方属于上善之位,因此无论日部、月部还是其它个部都是由北方水来作为起始位的。各部之间的联系也是又水为纽带贯穿整个书的前半部分。
下部也细分为八个部分,分别是人部、神部、鬼部、兽部、药部、符部、法部、经部。坎刀门认为人的同一属性为水性,故此以人作为起始部。
文中除了经部是梵文写成,其它各部都是繁体古文,好多字都需要猜测,字义也和现代的汉字有不少出入。
比如:“行”在坎刀门中读“横”的音,意识单指的动作;“慌愧”现在已经没有这么一个词,古意中意思就是委屈的意思。还有一些语气词,比如:“加”、“啥加”、“唻”、“咾”等等很平繁的出现给句意的理解都增加了难度。诸如以上两种情况不甚枚举。我这也不是搞文字发展传承的研究,在这里就不深究了。
看着看着就失去了兴趣,昏昏然睡着了。
在梦里我又一次变成了齐小云。不过这一次我骑在高头大马上,马是披红带绿的,看样子要去接亲。我腰里有些鼓,因为别着盒子炮,看样子好像又不像接亲。我身后跟着几百人清一色的,同我一般的装束。他们要去干什么?一群人马沿着沟里走过一个转弯处,太阳的光照到我的身上,我感觉到舒服,我松了松勒得太紧的衣服开始唱歌。
我唱的是:
上山望见那天狼星
急行的马蹄把狗惊
你吠你不懂俺的心
半山的窑里照的明
窑里的妹子织布勤
做一身嫁衣等我归
哥此去要打鬼子兵
舍不得妹的那段情
舍不得妹的那段情(众人合)
下山看见那溪水清
急行的马蹄把鱼惊
你游你不懂俺的心
半山的窑里灯灭去
窑里的妹子待天明
天明来溪里洗脸哩
哥此去要是拼了命
妹的泪要比溪水清
妹的泪要比溪水清(众人合)
黄河里的风逐浪起
众兄弟扬鞭绝尘去
抛得下命为的是你
哥死去你也么伤心
抛得下命为的是你(众人合)
哥死去你也么伤心
我醒来的时候太阳的余晖已经射向对面的山头,再有一刻钟便要消失。
我此刻已经对齐小云这个冤魂的打扰,见怪不怪。在不经意的某一时刻我觉得我就是他或者他就是我,至少在梦里我们重叠的分不出彼此,他就是我的心魔。我是个乐于接受的人,于是我开始认同这种梦中他对我灵魂的占有,这是一个值得期待没有时间连续,没有空间衔接的,令人上瘾的梦。或者我可以如此认为:认为他以梦的形式讲述他的故事。但是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呢?一想到目的性我就有些害怕了,莫不是他的意识正在以梦境的形式渗透入我的灵魂,让我失去我自己的梦境,从而占有我的灵魂让我完全变成他意识的宿主——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的脑门上就流出汗来,不知道这个事情应该如何了断,这种纠缠纠缠的我的梦境开始上瘾,我有些无法自拔的沉醉在或噩或幻梦里,那是一种记忆的旅行,来自另一个时空和生命体的记忆回溯,对于梦我总是缺少控制的能力,我要怎么消除这种刻意的占有呢?我无从所知。于是我掏出一根烟来点上,以用来掩饰我的不安。点燃的烟让我又一次在梦中清醒——噢!我还是三儿,我饿了,我要去小姨家吃饭我对自己说。
吃完晚饭我就唤着黑啤回到住处,窑里没有灯,我把黑啤放到炕上睡了,一夜无梦。
第二天我在黑啤的叫声中醒来。
我看见黑啤蹲在树下的石头上叫着,我走过去一看——是高照攀住树枝,折着枯干的松塔打黑啤,他看见我就从树上跳下来,落在石头上。
我说:“你来早了,我还没有吃饭。”
他说:“那你去吃吧!我在这里等着你。”我就打算走了,但我又问了一下,“你吃饭了没有?”
“我没吃。”
“不是给你说好的,吃过饭再来吗?”
“我是怕你吃的早……”我心里头想他到底是不是傻子?我便不再理他,向山下小姨家去了。
吃过饭回来稍了些花卷和煮的洋芋,我计划花卷是给高照带的,洋芋是给黑啤的。高照一看有洋芋就不喜愿吃花卷了,结果洋芋便分给了这一人一狗,高照说这过了冬的洋芋吃起来又绵软又香甜。
两人一狗沿山路向上走去,山路不光人走,牲口走,有时下雨雨水也会沿着山道向山下泄去,经年累月的冲刷下到没有路的感觉,多像是沿山开凿的水渠,不过沟里旱天都是土至少半尺来深,脚一踩上去扑的一声土就没过裤管,一抬脚就扬起一团土雾。不过沿山而下的雨水是懒惰的,它们竟可能的是走的直线,沿着山沟奔流而下,山便没有完整的形式,一搭子一搭子被卸千沟万壑。土地是有的,一道道土坎上人为台整出的坡地,种着无数的花椒树、核桃树,不过翠色初起,还点染不出山中的季春,乍暖还寒中的植被还显得有些羞怯,还不似经年的旧叶,大开大合的彰显出自己的那份活力和沧桑来;拘谨着,娇弱造作着,娇羞妩媚着,逗漏出自己的一点绿意。
山无绿色,更无奇景便显得单调,人便没有情致以至脚力就不坚强显得容易困乏。
我立在一块突出土路而凌空半悬出山脊的石头上撒尿,一侧水光劈空而出射成一道金虹,斜风一吹拉出好远的距离,摔在崖下的石头上炸开了,溅成令人叹惋的金花,我不由的顶起腰身想要冲射的更远,无奈水光消失了。
这时傻子盯着我的鞋面发笑,我一看——自己尿了一鞋。再一看傻子手里扶着*,囫囵的往裤里塞,嘣嗤一弹竟然打上了肚脐眼。
傻子在想什么呢?
感情再有一个小时就要登顶了,却也没有见到所谓的八海龙王庙,我就问高照是不是我们走错了?傻子说,不会错,夏天的时候他经常上山在那庙附近的野地里吃莩子,走的就是这条路。
鼓足劲上到山头,一看妈呀!原来山上还有一座山,这山却和前山不一样,黑铁一般的直戳到天上,如同一座塔,不过只见塔身不见塔顶,估计塔顶云里。走到近处才发现,山上长着无数的松树,看上去颜色有些幽深的绿,又生的极为密集在远处望就真是黑色一般。
山色中泛白的看来是路,沿路复又上去几百米,路就平缓了,渐渐有石子铺陈路径似乎也较先前宽敞了一些,顺路走过一个弯道,发现阳坡处有一所红院墙围着黑瓦的庙。不出意外就是八海龙王庙了。
庙门前有一个晒麦子的坪,坪里堆着一个草垛子。庙的左侧植着一棵山桃树,花开的正艳,不过开的很安静没有蜂蝶的打扰。
我和傻子上去打门,其实门是虚掩着的,傻子轻轻一推门便开了,黑啤就跳过门槛入了进去,傻子要进去我没准,复又掩好门和我一左一右在门口立着。不一会儿门从内侧开启,我一看门内是一个束发白须白眉的老人,一副道人打扮。
“老人家,我是齐老汉的外甥孙子,来您这里要采些九古梅的花瓣。”我礼貌的说道。
“他要九古梅的花瓣为啥不自己来采?莫不是老头儿,上不得这天梁山了?”老者笑着说。
我忙解释道:“我舅爷被蛇咬伤了……”
“什么?”老者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进来说吧。”
遂即把我们放进院门,走过石头的甬道,到水井边要我们净了手,入了庙,每人在主神处磕了头上了香。老者示意我们坐下,给我们倒了茶。我一看茶杯里漂着一朵梅花,高照的茶杯的漂着两朵。
“你舅爷被蛇咬了?”
“是的。”
“是怎么回事?”我就如此这般的说了。
最后老者点了点头说:“原来如此!……”顿了顿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领我到后院说是采梅花去。
“真是一树好花啊!”我不由感叹一声。
老者指着一树白梅花说道:“再过些时日这花也就要谢了!”
我说:“古诗云,‘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这梅花开得正艳怎么会说谢就谢呢?”
哈哈老者笑道:“你还是赶紧采一些去吧,这个你就无需多问了,日后有缘在告诉你。”
我一看表已近中午,遂即麻利的采来有一两的样子,还打算采,老者却说,够了,做药已经够了。我心想看着老头的小气样,别说你的几多烂梅花,我在城里下馆子都没花过钱,不过这里的馆子要打括号的,因为那特指我二哥的小炒摊位,一想到吃的不由自己肚子就有些饿了,看这情况老头是不打算给我们管饭的,于是招呼高照呼唤黑啤,谢过老道下山而去。
人们都说:上山好走,下山难。可我认为下山路还是好走的多,估计的饿的缘故,傻子连蹦带跑,如同野兽一般冲下山去,我下山的速度也是不满,就是这四条腿的黑啤反倒落在我们身后,被我们腾起的土雾裹成了真正的“土狗”。两人一狗冲到窑洞,以最快的速度吃完了八个大花卷。
高照说:“叔我要喝红茶,红茶好喝。”我给他十块钱叫他去买两瓶,本来我是不愿意劳烦别人的如果我还有力气走动的话,但现在不行了,我要休息,我不想再走动半步。高照买水回来,我躺在炕上喝了水。我说高照你回去吧,你出来一天了你妈会找你的。他就回去了,估计也累的够呛。
我醒来的时候姨夫给我带晚饭来了,姨夫说,打算叫我下去吃的,小姨说我没走过山路今天有跑的那么远,就让姨夫给我送来了,小姨还特地做的米饭。姨夫看我累的可以,吃过饭帮我烧了炕,说是睡冷炕不好,就回家了。
第三天醒来心里一紧,昨天上天梁山只顾着去八海龙王庙采九古梅,倒忘了到百草淀去找几条旱蚂蝗来。一想到这事赶紧朝姨夫家奔去,要找姨夫帮忙。姨夫这人就是好说话,也没人对我要姨夫帮忙,去百草淀提出不同意的意见,姨夫便揣了两个馍上山去了。
安排妥了这件令我要命的事,还有一件令我头皮发麻的事情,就是要到雷阳坪去找几只紫蜈蚣。
这紫蜈蚣也就是电蜈蚣,山里人认为,个体大的蜈蚣会引来雷电,所以就叫电蜈蚣。
雷阳坪就在小姨家对面的山上,路程看似不远,直线距离最多不超过两里,但实际走起来却颇费脚力。先下山过了离阳峡再上山,上山要走十里山路,尤其下山的一段路,最捷径的路线就是上次寻蛇的路线,从齐家坟沿坡而下。
我决定还是带着傻子一起去,毕竟他经常去哪里比较熟悉路线,不过我不知道他家在哪里,怎么去找他啊?算了总是欺骗一个傻子替我干这干那也不地道啊,还是自己去吧。一边这么想一边唤着我的黑啤朝山下走去。
黑啤到底是纯正的撵山狗,一踏上齐家坟就立刻表现出那股灵性来,低着脑袋一寸一寸的嗅着地面,突然一声叫唤,黑影一般的向下冲去,看这情势估计有什么状况,我也紧随其后提着椒木龙头拐向下冲去。
往山下冲着渐次的就感觉到一股臭气袭来,越向下就越浓重,终于在一个墓穴后黑啤停住了。我赶上前,高照刚拉完屎用胡矶擦屁股,黑啤就立在坑沿上对着他叫,他就用胡矶打黑啤,黑啤躲开了。他见我过去就搂起裤子,我看见那截香肠一般粗细长短的东西,握在他手里晃荡了两下,尖端滴下几点液体。
高照走出坑的时候,脸憋的通红,我说,你刚才在干什么时,他便没有任何的言语,只是看起来更加的通红。
我是知道的傻子躲在坑里*哩!傻子把自己的性福交给了荒郊野外坟圈子里,如果世界上有鬼,那一定是女鬼在勾引他,如果没有鬼,那么是谁教会一个傻子这门手艺呢?我如是想到。我不想通过傻子知道问题的结果,傻子是不知道的,问他又有什么意义。
我只能说傻子是个精壮的小伙子,因为我和黑啤,绕过他向下行去的时候,他又开始奔跑起来,跟着我们扬起的尘土奔跑起来,向我们奔来。我扭头示意傻子回去,傻子却不为所动,倔强异常的冲了下来,迫使我迅速闪到一边以避过被冲撞而滚动下山的危险。
本来我是打算带上傻子的,可是我看见或者我推敲傻子刚才的举措时,突然有了一种让人同情的感情来,因此我示意傻子的离开,然而他的心智和动能此刻都是我无法干预的,当他从我身旁飞奔而下,腾起的土雾,阻挡我的视野时,我笑了。妈的!狗日的!黑啤给我追!
等我下了山,在离阳峡的沟底雨水积起的一个潭边,发现先我下山的一人一狗伏在潭边饮水,黑啤前腿入水,伸出一条大舌头饮着水,不大的潭面就起了波纹。那波纹和傻子掬水画出的波纹交叉跌宕着,使得我饥渴异常影子就乱了方寸,也伏下身子,亲近谭面掬水饮用。
潭水不好喝,这里的土质含有的盐、硝、硫磺的成分颇多,所以水有股涩味。早知道这样就慢慢走了,不过口渴,有的喝就不错啦!只能如此安慰自己,好再也不只我一人饮用还有……我的狗不说,一想到那个人,和那个人刚才在坡上干了什么,我就很有呕吐的欲望,胃里挣扎了几次上漾出几口水,肚内依然如同潮水涌动难以平复。
为了报复傻子,我自己点了一根烟安静的吸着,半眯着眼睛的样子看上去一定很是受活,我就以这种姿势保持着抽完半支烟,然后又用余的很长的烟屁股,点燃了另一颗烟,滋滋有声的吸着。我一直没有看他,只是看了看我的狗,我看见黑啤白色的眼仁上,一个黑色的影子随着,我扔出的烟屁股头里的红光划出的光线,一同落入了水中——哗啦一阵水响。
我循声看时,已经被擒住的烟头重新闪动火光,在他的口鼻中冒出了浓烈的白烟而他只是脚面打湿了!从那次开始以至到后来的几次,高照匪夷所思的迅速,让我转移了困扰我的难题——他不是聪明或者傻的问题,而是他不是人而是鬼的问题。他是怎么过去拾起烟头的?不!不!我已经傻啦!是他怎么在烟头落入水面的那个瞬间劫走烟头的了?这个问题我不得而知,因为我是通过狗的眼睛来观察到这一切的,黑啤估计是看到了,但是它是不会告诉我的,但是我能肯定他震撼到了它,因为从此以后黑啤再也没有对傻子不友好,即使他在它的面前露出从前一样的东西,那个曾经令它狂躁不安的东西也没有表现的不友好。
再次动身时我没有说话,黑啤却乖巧的走在了高照后面,我走在最后——此时风向坡上吹。
在一个背风处我立着撒尿,我已经不敢顶风“作案”啦!高照依然如果挺着腰身逆风尿出很远的距离。整个山上我一共拉了三泡尿。拉完第三泡尿,高照在坡上喊我。
“叔!你看这条蜈蚣好大啊!”我一听见蜈蚣就赶紧跑了上去。一条紫色的拇指粗细的蜈蚣正在尿液的冲射下翻滚,滚在尿液冲蚀干燥地面泛起的泡沫里,如同洗澡一般。
“有完没完?”看到啥子的嚣张我的无明业火顿起,吼道。傻子身子一颤打了个尿战,硬收住了。我无心看傻子和他的肥瘦高低。只见在尿液中被冲的七荤八素的紫蜈蚣得了空,翻过身子千足涌动,万马奔腾似的逃窜起来。蜈蚣跑出尿液黑啤就上去追赶,我赶忙提着椒木龙头拐,跟着黑啤追赶,蜈蚣钻到了石头下面。
傻子赶来,我说:“高照,折个树叉子,指头粗细的就可以了,我要叉蜈蚣。”傻子找来一个树枝,我很快做好工具,傻子说,要他来,这次只要一瓶红茶,我没同意,便自己掀起来石头,还来不及下叉子,蜈蚣就跑没影了。我只能一提叉子追了出去,好在黑啤准能再一次有效跟踪定位,使我虽不能生擒此物也不至于跟丢,傻子也跟在我们身后嘿咻嘿咻的跑着。如是者三,我终于是要泄气了,便在蜈蚣消失的石头上方无奈的坐着吸烟歇气。摇摇头,心里想:看样子捕蜈蚣这个看以很有前途的工作,我干起来确实没有天赋,不干也罢!傻子过来也给傻子一根,傻子就半痴半笑的吸着烟。
我歇缓了一会说:“高照叔跑累了,该你出出力不能光吸烟是吧?”说着把叉子扔给他。傻子低头拾树叉的动作很慢也很笨,斜飘起的烟,烟的他眼睛痛苦的挤动着,嘴角开始歪向一边试图调整烟的位置,可是烟粘在嘴皮上移动不得,他地舌头就伸了出来打算舔黏住的嘴皮,没有办法却笨的可爱,只是顶在含在口中的那一截,这样烟就斜垮了下来,带火的那一头经风一吹翻个跟斗就落入了他的脖子,傻子就疯狂的嚎叫着,跳着跑开了。
傻子再次回来缩着脖子唏嘘着,低着头用下巴颏压着领口,眼睛却上扬着看着我,显得极其滑稽。
我就从石头上跳了下来,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他便走到石头跟前,找到一处把手的地方一使劲石头被晃动了。我赶忙走到上方,此时傻子一发力,一块两百来斤中的石头就滚下山去,顺着滚动和激荡沿路隆隆的发出巨大的声响,我心想坏了,这要时砸到或碰到人不死则亡。不过这种想法只持续短短几秒,我就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
只见傻子一手持叉,快如闪电的手臂一抖,便将在草头飞窜再次逃出生天的紫蜈蚣按到地上,任其张牙舞爪的也逃不脱。傻子执着的样子好像刚才的事和其无关似的。我走上前将蜈蚣关进随身带的葫芦里,心里想:还缺的几条就这个速度不消个把小时就可以完成任务打道回府了。
高照已然手持树叉,此刻正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掀去石头露出的地面。我一看那里有一个鸡蛋大的洞,洞的四周是虫子爬行后留下的浅浅的痕迹,纵横交错着,像是什么图形有忘记在哪里见过。
“高照,你悻住干什么,我们再去找紫蜈蚣吧?”他示意我不要说话。尽管我不习惯他制止我的“言论自由”,限制我的“话语权”,他的动作又没有优美到“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境地,但我还是选择了沉默。
我的沉默终于在下一刻得到了收获,一条较刚才的个头更大的蜈蚣便被按到叉子之下。蜈蚣一露头就被按住,过一会就从那个洞里再上来一只,一只比一只形体大,一只比一只颜色深。当逮住的蜈蚣差一点就灌不进银元大的葫芦口时我就害怕起来。此时天空暗了下来,黑啤开始烦躁的乱吠不知是何缘故,估计觉察到危险的来袭。我塞紧葫芦口,赶忙制止似乎对捕捉蜈蚣乐此不疲的傻子——玩物丧志的举措。
“高照,好了!够了!看天好像要发暴雨我们快回吧。”我大声说。一边说一边朝山下奔去,高照看我和黑啤下山而去,也赶忙提着叉子追来。我就在一个平缓处等着高照,突然天上一道闪光劈空而下,正打在刚才捕捉蜈蚣的地方,我看见洞口腾起一团紫色的电光,迎着白色的闪电而上,两种电光胶着着,就滚出一团团球形的闪光,四散而去。
雷声大作,眼看就要大雨倾盆。我们拼命的奔跑,慌不择路的奔跑,高照已经跑到我们前头,在山里我们再一次相遇——他在那里等我哩!傻子说,弯道里又一处安房我们去避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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