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张皇佳代,所配蛇药的药效作用,舅公的蛇伤日渐康复,臂上原来紫黑和暗红两条线也一天天的褪去。看样子这个行为古怪自认为是不世出的康巴神医确实有一些医道。这就使得我对传说中的“做台”这种神秘的东西产生了些兴趣,不过这种珍贵的东西,都被我参杂在那些药草中,要想仔细研究一番看来是不可能了。
随着日子渐暖,白日里的阳光就显得有几分热度,秋衣便穿不住了。眼看着再有些时日麦子就要成熟,收麦的准备工作也就提上了日程,姨夫一家就开始忙活起来。因为这个时节,不光是麦子将要收割,花椒这个占有全年收入的九成以上,一家人辛勤打理,用心呵护的经济作物,也要即将进入采摘季。这是一个漫长的,并且开心的收获季节,虽然其间的辛苦并不可少,但是交织着内心的喜悦,日子就有生活的真实感觉。但是我是体会不到这一点,虽然我鲜有的如此近的接近农村生活,然而我毕竟不是农民,即使能或多或少的感受到这种气息,还不能制造这种气息。
那些坎刀门的技艺虽然有些深奥,但在舅公的指导下,我开始有突飞猛进的进步,每天我都在这种不断的学习和不断的超越自我中快乐着,并且忙碌着。每当黑夜来临,我却不自觉的会想起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孩子;而不是半年之久,没有见面的母亲,这并不表示我不想念我的母亲和我的家人。只是在孤独的夜晚看着满天繁星时我会不自觉的感知到我和那个女孩子之间会在未来再次相遇,但是我不能明确在什么时候相遇,在哪里相遇。这种期待飘忽不定的感觉,时间久了就会要人上瘾,对我来说和香烟一样让我快乐。
麦子收割的时候,天气正是炎热,傻子高照也不得不加入到麦收的行列,在这十里八乡以内,除了我和舅公恐怕也难找出第三个不为麦收而忙碌的农村人。尽管我不是农村人,但是在我不能定义自己所处的尴尬境地时,农村这个广阔的天地接受了我,并且让我得到重生,一种返璞归真之后的重生会是个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但是我不急于知道。这种单纯中的清苦体验在我的意志中繁衍时,我真切的感受到那种从浮躁到平静安然,一颗心悠悠缓缓的融进自然的感觉,尽管还不是小隐于山的小境界;但是在这片山水中那个看似失魂落魄的自我已经走远,已经随着记忆中火车的轻鸣远去。每当此时,我就恰意的点上一根烟,在青烟星光的围裹下,陷入无边的遐想。
有一日我在院场里翻晒被子,高照便进来了。
经过麦收的忙碌这厮也黑瘦了不少,看样子麦收时节太阳的毒辣,也会改变人的肤色,期间的辛苦料想也是不言而喻的。我打量着黑炭似的一个人形,笑道:“高照,人家都去收麦,你是不是烧窑去了?搞得跟他妈非洲鸡一样。”
“叔你说的非洲鸡是什么鸡?好吃不?”高照看上去一脸茫然。
对于他的提问我当然无法作出合理解释,便囫囵的说道:“好吃!等叔有了钱就带你去吃非洲鸡。”在说完这话之后的两天后我就追悔莫及。
两天后我在小姨家吃饭,当天是农历的五月初五,本来农家对于节日的情怀不是很深,至少在吃食上表现的不是那么突出,但是端午节那日小姨家杀了一只鸡。随后我分析了一下,姨夫家杀鸡出于两个原因:一是,对其前麦收劳作的辛苦付出,在体力和思想上做以补充,又为下一环节花椒的采摘在饮食和思想上做好铺垫,这只鸡有承上启下的作用。二是,这是我在山上过的第一个端午,出于亲情,也要尽一下地主之谊,至少让我能感受到节日气氛。不过席间姨夫的一袭问话让我有了悔恨之感。姨夫一边砸吮着一截鸡的腿骨中的髓质,一边说:“听傻子高照说,你要请他吃非洲鸡?你以前在武汉工作,那里是个大城市,估计有好多外国人,非洲人我在电视上看过,不过非洲鸡,姨夫确实没有见过,是不是和我们这里的乌鸡一样?不过乌鸡身上的毛是白的……”
我一听此言猛喝一口汤,只把自己呛得咳嗽。
“姨夫我也没见过非洲鸡。”仓猝之间我只能如此说,好在姨夫没有刨根问底。
高照来此是有目的的他说,再过两日就到端午,要约我端午那日早起去采艾草。
艾草具有回阳、理气、驱寒毒、止血安胎的功效,对治疗风湿、皮肤病有奇效。关于艾草中医中认为只有五月端午的艾草才能入药,其它时候的艾草就是草算不得药。艾草的最佳采摘时间是早上太阳还没有出来的时候,采摘出于阳坡,带着晨露的,说是药效最好。村里每到端午每家都会有人早起去山地间采摘,等晒干了自用。也有经济头脑的人,收割多些,束成小把挑到城里去买。村里人说早起的艾草上的露水打在身上,会有驱虫的作用,蛇最忌惮此味,一闻到定会隐遁无形。舅公一听高照唤我去采艾草,笑着说:“最近,学艺也有些辛苦,傻子来找你你就去吧,去上山散散心,采些艾草打打露水也是好事,以前每到清明我自己也到山上去采些艾草的,但是今年不行了。今年有你代劳,要多采些来,到了夏天点来熏蚊子最好不过。你也可以顺道去你小姨家看看,最近农忙他们也不容易去了也替我问问,说,舅公挺惦念他们。也不知道你那笨蛋姨夫收法学的怎么样了!”
“舅爷那我什么时候去呢?”
“我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既然傻子来叫你,你就今天去吧!”
得了令,我便和傻子出了院门,黑啤欢快的跟着我们一路向小姨家走去。
走在路上,傻子跟我说,等到麦子收完好吃的东西也就差不多都成熟了,核桃、老苹果、梅子……
一路上傻子的眼里都充满了无限的希望,他是个十足的吃货。行道半路突然我的手机响了,我一看是二哥打来的。
“三儿,明天公务员考试报名你知道不?”
二哥不说我差点忘记了,我上山的初衷,我是为了考公务员才上的山,尽管只有我知道关于考公务员自己有几斤几两,但是如果连名也不报,纵使我能寻出万千理由也是说不过去的,自己不知道时间便罢了,如今二哥已经明确告诉我时间了,如果不去报个名就实在说不过去了。不为自己想也要为父母想想,如果那样你让他们情何以堪啊!
如此一想我立马说道:“我知道啊,我现在正要回城,从山上往下走了。”
“你想吃啥?哥给你晚上备点儿。”
“哥就老三样吧!”老三样指的是(冰糖肘子、剁椒鱼头、凉拌白蕨)
“那晚上我和你姐早点收摊,在家里等你。”
“二哥,你给妈说一下,让她帮我把夏天穿的衣服整理一下,报完名我好回山穿。”
“一听这话哥就有些来气,你自己说吧,又不是没有长嘴,你这一上山半年,消失似的,我就不信复习功课有那么的忙,给爸妈打个电话的功夫也没有吗?”
“二哥你消消气,我这不是忙着备考吗!没考上公务员我也不好意思给咱妈打招呼,怕他们担心我,你以为我在山上就不想爸妈和你们吗?”我忙解释道。
“算了,一切等你回来再说吧!我先挂了。昨天晚上收摊迟,今天我上街买早点,这会儿要补个觉。”二哥显得不赖烦,反正报名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我停下来吸了一支烟,心里一盘算,对傻子说道:“高照叔有点事可能要回城里去,你回去吧,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傻子没有动,也没有做声,腆着嘴站在那里。
“怎么你信不过叔?叔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不是。”
“那是什么?被他妈吞吞吐吐的快说?”
片刻后傻子说:“叔!你给我带一只非洲*?”
我心里想给你带个*,非洲鸡我也没见过,这傻子可是对吃,有“过目不忘”的特殊记忆,但又不好发作。
为了安抚好傻子,我大声说道:“这个暂时不行,不过可以给你带只鸡腿。”
一听有鸡腿吃傻子满意的笑了。
看着傻子远去的背影,我也开心的笑了。做个傻子真好!
我沿着山路向山下走去,黑啤一直陪着我,我给它说了几次,回去吧我过两天就回来的,可它却充耳不闻,一直默默跟在我身后。看样子狗还是最通人性的动物,最忠诚。就这样走了有五里地,我蹲下身子创造性的说了以下的话。我说:“黑啤回去吧!等回来了也给你一只鸡腿。”一听这话,黑啤眼前一亮,摇动着尾巴撒着欢想来路跑去,快速的消失在身后腾起的土雾中。
这次我不笑了,我真的笑不出来,我不敢想一只狗竟会如此的势利,正是世风日下,“狗心不古”啊!
下山路虽则易于行走,但几十里的路程也不是虚设,我又不是孙猴子,驾不得筋斗云,故此摇摇晃晃的走了近三个小时才到汉王寺,坐车返回城里已经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
进了家门,屋里香气四溢,父母正在厨房忙着烧菜。见此情形我的心情却有些沉重起来,自己在山上的所作所为尽管没有出什么乱子,毕竟和当初的愿景已经相去甚远,便不值当父母对我如此好。平日到不觉得,如今要跟父母见面,内心的不安就翻滚着上溢,让人透不过气来,如今闻着久违的菜香,这种难安就更甚了些。
我不安的走进厨房。估计是抽油烟机坏了,屋子里烟气浓重,烟雾中母亲蹴在地上,低头仔细洗着菜,父亲弓着腰背在油锅里炸鱼。
“三子最爱吃蕨菜,你仔细些把那些根茎挑选干净,在备些葱、姜、蒜。”父亲做着安排。
母亲应了一声,又开始忙了。
我站在门口,显得有些情怯,但是我还是轻轻的叫了一声,妈我回来了!母亲循声望来,用慈祥的眼光看着我,嘴角抖动了两下终于没有说出话来。父亲也扭头看着我,我轻轻叫了声“爸”。
“三子出去吧,这里油烟大!”
“妈,油烟机坏了怎么不找人来修一下?你的气管不好……”
“咯……咯……咯不打紧的,我和你爸吃的清淡,平时也没有这么大的油烟,”母亲直起身揉着腰说:“三子,冰箱里有草莓妈给你拿去。”
一边往冰箱跟前走一边说:“中午吃杂面吗?妈给你切的细细的,在炒个辣椒。”
我笑着走过去。“妈,我给您捶捶背吧。”
“爸,屋里油烟大……”
“等炸完鱼我就出来了,你和你妈先出去吧。”
中午按照母亲之前的准备吃的是杂面。在有些地方这种吃食也叫节节,和面的面粉随意搭配,随意到什么程度了,就是家里有哪些杂粮就加和在一起,随意性决定面条种类千变万化,味觉体验也各不相同。这种饮食在农忙秋收时最受欢迎,防暑降温,是饥渴劳累一天的人对吃食的首选。
午饭吃了两大碗杂面,吃饭间母亲主要问了些在山上的生活情况,父亲的重点则不同,他所关心的是我学习的情况,对考上公务员有没有把握,而且为我制定了目标:第一步先决条件就是先进入面试,等到进入了面试再想办法疏通关系,说自己为教育局的食堂服务这么多年,也或多或少认得几个领导,只要我能杀入面试就是花个万儿八千的也没什么,再告诫让我不能有什么心理压力,继续好好复习,考试就放心大胆的去考,我们刘家没有亏待过人,列祖和先人也会保佑的。
吃过午饭,我给父亲说,山上待得久了闷得慌,要到城里走走,顺便买些衣服。
父亲当即给了我五百块钱,我本来不打算要,可是一来手头确实紧张,而来我怕不拿着,老人心里会有什么想法。
我那买衣服的话是托词,但是心里头闷得慌却是实情,逃离似的走出家门,心里很不痛快,迷迷糊糊的走上街。
狭窄的街道依然如此狭窄,拥挤的人群依然如此拥挤,走在城市的街道上,这个在心里久违的小城,在经历地震后的印迹还没有在重建声中拟合,到处是施工的工地,那种拥挤的感觉就更加强烈。地震带来了苦难,但是同样也是地震,使得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甘肃南部小城,在改革开放几十年之后,在痛苦之后真正迎来春天。大量的钱从祖国的四面八方涌来,五湖四海的人也来到了这里,不光来吃这里的特色小吃,也来在重建的浪潮中捞一桶金,分一杯羹。经济市场鲜有的繁荣,也使得社会管理秩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进城务工人员的积聚增加也拓展了各种帮派势力,街头巷尾的闲谈也就充斥着江湖气。我就闻着这种气味一路走上了长江大道,仰面躺在白龙江边树荫下的一块石头上,缓缓的抽了一支烟,却越发的感觉心里憋得慌,感觉自己真就是个混蛋,是个十足的骗子。在辞职的事上我已经让父母伤心了一会,如今又扯了这么一个大慌,使得父母对我复苏的希望,估计又会在不久的将来变成一种彻头彻尾的失望和心寒,我这不单是骗人,而是在一刀一刀割父母的心。越想越是悔恨,恨不得跳进着奔流的白龙江,又怕父母承受不了这种打击,便绝了轻生的念头。头脑一片空白的看着一天流云,在上空布着千奇百怪的图形。
玉米地里一片黑暗,伏在草间石下的秋虫啾啾吱吱的叫声,水沟里的蛙声也此起彼伏。现在正是玉米生长期中最关键的时候,在过些时候就可以吃青玉米了,躺在我身边的一位小伙子,怀里抱着枪,嘴里一明一灭的嘬着自制的卷烟。
“就知道吃!”一个沙哑的声音低沉的传来出来,是前排玉米地下蹲着的男子。
“二哥你说日本人啥样儿啊?”说话的是那个之前说计划吃玉米的小伙子。他叫荞麦。据说他出生的时候,他爹刚好在地里收了一捆荞回来。荞麦的二哥叫玉米。传言说他娘怀他二哥的时候,正赶上闹饥荒,怀胎八月也没正经吃过饱饭,这不快生产了终于有点盼头,青玉米能吃了,无奈家里没有人,只能自己去地里掰玉米,还好肚子也不显,望着玉米就有了动力,一人就往地里走去。难料田地远,等及走到地里人已经饿软了,就等不及掰回家煮熟了吃,掰了两穗青啃起来,啃着啃着忽然肚子就疼了,坠胀感越来越强,疼痛一阵紧似一阵,遂即羊水破了,便生下了玉米。荞麦有个妹妹叫麦穗子,她的妹妹不是产在麦地里的,只是家里所有孩子都和吃有关,有吃的真好,估计是他妈给饿怕了,女儿生下了就起名麦穗子。麦穗子是个秕糠,没有奶,有一次我在麦垛子搂住她亲嘴,摸索了半天也揣不到伊的奶,只是一张皮上悬着两个枣核,到是一身的肋条骨此起彼伏的。不过麦穗子没奶的事,我不会说出去,至少不会告诉荞麦和玉米。如果这次打过日本我还活着,我一定要回去在看看麦穗子的奶长大没有。
玉米说:“不知道!你问云哥吧!他经见多。”
他便挪过身来,给我上了根纸烟,我嘬在嘴中他给我点上火,便奴才似的等着我发话。
“日本人,其实长得跟我们一样,不过比我们凶狠。”我吸着烟说。
“云哥,你说的不对,来之前大太爷给我说过,是本人都是野兽变得,个个青面獠牙,都是要吃人肉喝人血的……”
“来了!来了!”靠近玉米地的前面有人说道。
“先不慌,等走进了再打,雷还没响呢!慌你爹的蛋,都给老子屏住气,屁也不许放,”我忙兹灭烟头,交待道:“过一会都不许犯怂,看他是人是鬼,冲出去,砍翻几个再说。谁要是到时候往后缩,等灭了狗日的,回来就收拾他,都听清楚没?”
众人小声说:“听清楚了。”
整个玉米地里,在黑暗中隐藏着我带来的几百号兄弟,此刻大家都安静的伏在远方但是带有些许熟悉的土地上,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惊恐。平常的这个时候,将要收获的时候,如果他们伏在田地里,那一定在劳作,但现在不是。我知道许多人在今夜就会离土地更近,近的把躯体都种进土地,成土成泥。有时候我会想,我带他们来打日本是自私的,在除却那些民族情结之后,独独的只是私仇就显得有些不仁义,尤其是为了一个女人而来。但是我还是来了,再想到能组织起这么一个队伍时我打心里爱我的父亲和父亲经营下的强大家业。但是一切都将过去,可能一颗子弹在闯入我心脏的时候,回忆和想法就会停止。如果真是那样就请允许我再将你呼唤一回我的爱人——雨欣!
雨就在这个时候下了,打在玉米叶子上发出啪啪的声音。
我昂起头,雨落到了我的脸上,有些凉。
不是梦,是真的下雨了!当我在石头上醒来的时候意识到。当我慌忙的躲到一家汉中米皮店时,我忘那个梦,但是记住了那个名字。
雨来的仓惶,然而去的也轻巧,不多时也就停住了。
雨脚虽然停驻了,然而令人颇为尴尬的排水系统却让城市的街道面目全非。我无心几家门店中打折的呼唤,心中略带不安的回到家中。
夜晚如约而至,二哥没有去出摊,旁晚便和嫂子过来帮忙。晚饭吃的很丰盛,但是我的胃口却不是很开,只是简单的吃了些平日最喜欢的蕨菜。母亲见此情形就有些不安,问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说:“可能是长期在山上吃的清淡,对荤腥不是很喜欢,估计要适应一段时间。”话虽如此可是只有我心里情况,不是胃口不好,也不是菜的味道不好,只是心里有些许淡淡的不安定,感觉心里很不踏实。嫂子本来打算给我介绍女朋友的,探了探我的口风,因为心里不畅快便没有过多的兴致淡淡的说,现在还不稳固,等考上公务员再说。
夜里的星辰布上阳台上空,独自伫立在窗前看着暗淡的天空。猎户星座在夜空闪现的水晶色的腰带,张着的弓悬在天宇,瞩目的远方……
在香烟升腾起的朦胧中一个女孩的影子却慢慢的一点点清晰起来……
报名的人出奇的多,这些经年积累起大学毕业生洪水猛兽般的聚集在市教育局临时开创出的几个窗口前,不时地询问报名有关的情况,向那狭小的窗口递交报名申请。人群中不时有同学互问情况,开始的时候表情都显得有些失落,但是要不了多久人声便鼎沸起来。毕竟压抑已久的,来自毕业既失业的高等教育所赋予我们苦难,在世人无情的眼光中一次次加深后;在一年一度激起一家人奋斗的无奈时;在这些既是患难一共,又是竞争对手的相识或是不相识,同龄或者不同龄人中间时暂时舒缓了。
顺着人流挤到窗口,我也领了申请表,填好复又交了进去;里面的工作人员收下了表,面上看上去极为的不耐烦,看样子报名人真是太多了。
我正要转身离去,一眼便看见人群中,那个曾经给我馒头的女子。她看上去还是那么的安静,在焦躁不安的人群更显得优雅,给人一种孤傲的鹤立鸡群的错觉来。
但是只是这么一瞥,估计我的身形都没有映入到她的明眸留下一点影迹便被人群冲淡了!再次定睛巡视时便没了踪影,让我觉得幻觉一般。
因为逃避,因为傻子约我去采艾草;我又一次离开家。
沿山的洋槐花开的正茂,一串串蝶形花将特有的香甜味散的漫山遍野,蜜蜂们便忙碌的嗡嗡作响。
等及走回舅公的住所天色开始暗淡下来,我张罗好母亲准备的酒食,和舅公坐在院子里向着带着些许凉意的晚风,愉快的吃着晚饭。
喝了些酒舅公看上去面上红润许多,撮着嘴笑着说:“三儿,也难为你爸妈还记得我老汉。”“舅爷你相信缘分吗?”我抬起头看着舅公。
“冥冥中注定的东西总是有的,”舅公说,“缘分估计也和鬼神一般,我想大约总是有的好。”我在想:一个人和另一个人见面,什么时候见面,能见几回面,是不是也是命中注定呢?
天空淡漠的亮着一点星光,院子显得很安静;除了舅公吧唧吧唧吸着旱烟便没有一丝声音。
炙烤我内心的来自考公务员的苦难,如同这安静显得让人无所适从,总是心中不安,而那些模糊期待又如同闪烁在云端的几点星光撩动情丝。尽管不强烈但你总能感觉到她的存在,这种感觉怪怪的,让人欲罢不能于期待。
生于艾草上的清凉的露水打湿我的脚背时,太阳还没有出来,之前的路程是我星夜而来的。黑啤又是一路的跟随,路过山弯不时有磷火闪动,幽静处还能听到咕咕嘎嘎的怪声;但我是不怕的,我已经不是那个从前的我,尤其是在习练过坎刀门的技艺之后,无端的总是找古怪的地方探求。这一路行走如同行云流水丝毫没有遇到什么阻滞,等到走到约定的地点——外公的窑洞门口时,傻子已在那里等了!
他呲着牙嗤嗤笑着,手里提着一个罐子。“叔,你看我妈酿的甜胚儿,我给你带了一罐。”是个土陶的罐子。我嗅到近前确实有一股麦芽发酵后特有的酒香味。我说:“你提着吧,正好我们上山饿了吃!”
住在山上再山上也就不是什么吃力的事情,大约走了两个小时便到了一个叫艾坪的地方,生长着艾草的地方。
傻子放好罐子,甩下背后的背夹子,瞬间便消失在艾草丛中;只听见镰刀嚯嚯而动的声音,一片片艾草便倒了下去,倒进了黑暗中的土地。
启明星如同一只眼,孤独的窥视着一切;远处的山轮廓清晰,黝黑的身体匍匐而来,又腾跃而去,我仔细分着来龙去脉,心里默默记着《云川易》中的有关内容。……
我一摸艾草,湿湿的是露水;一闻手里有股浓重的新鲜药草味道,啊!——真是太提神了!
干活傻子的确是一把好手,尤其在刑草这件事上。一个人如同土行孙钻进草里,一会功夫便割倒了一大片;我粗略估计一下至少有二百来斤。
太阳开始打眼,艾草也束好,安码在背夹之上——喝!有一人来高。“高照,休息一下吧!”
“叔你说这些艾草弄到城里能换多少钱啊?”
“这么一大堆?”
“是吧!也不是很多啊,去年王才用驴驮着那才多,像一座山。”
“你这些就不少说了,少说也有一两百把,一把按一块钱都有一百多了。”
傻子一边擦汗一边笑道:“那如果用驴驮,那能卖多少?”
“那我怎么知道啊!”
“哈哈!我知道如果是王才的驴肯定比玉材的驴驮的多。”
“为什么?”
“王才的是公驴,玉材的是母驴。”
“高照,你日驴去!如果是马那驮的还多……”
傻子不说话了。我摇了摇头说:“我们喝点甜胚酒吧!去吧罐子拿来,不要老是惦记人家的驴。”
傻子喝了几大口,停住了说是要找莩子吃,这个季节应该会有。
麦子舂烂后,煮熟纳曲储存在土陶罐里三五日变成了甜胚酒。我捧着罐子坐在土坎上,品咂着新麦的甜香,一边看着日出。天开始明亮起来,透过光线陶罐上纵横的纹饰和简单的线条画吸引了我。我开始意识到手里捧得估计是个古物,于是就仔细打量起来。
傻子捧着一把莩子半青不红的,吃起来自然是酸多甜少,不过浆果特有的清爽味使人津液喷薄,一尝之下便难以自持的一连吃了数十颗。
下山时傻子驮着小山似的一大捆艾草,我小心捧着罐子跟在其身后慢慢走着。
中午的太阳很有些晒人,外公门前的院场里铺了一层艾草,吃过了泡面傻子在滋滋喝着汤,我在树下抽着烟,盯着眼前的罐子。罐子是陶制的,颜色略黑,整器成鼓型,高越二十厘米,直径越十厘米,腰部最鼓处约有十三四厘米,口下一寸处刻着三圈暗纹,向下是网纹交织的三角形,尖端朝下,上接暗纹底部,均匀散开共有九个,腰部有环两个,另有相连孔洞三对,估计之前也是穿着环子,环子掉了就显露了出来,再向下就是简单的点状凸起,或大或小,底部也有一些看起来没有任何的规律。也不是什么年代的产物,自己知识又匮乏,只是觉得是个古物便有了私心。
“高照,这罐子你是哪里捡的,你要老实交代!”
“是不是你老去坟地里拾到的?”
“不是,好像是地主家的,以前我爷爷从地主家分到的,”傻子很认真的说,“我妈一只用来攒鸡蛋。”
“叔给你买的老坛酸菜面好吃吗?”
“好吃,比我妈做的酸菜面好吃,就是数量有点少,不够辣。”
“那叔和你做个交易,我这屋里缺个罐罐半夜起来尿尿不方便,把你的罐子换给我好吗?”我看着傻子,递给傻子一根烟。
傻子抿着嘴用下嘴皮舔着上嘴皮,想了半天说:“叔,我妈问我怎么办?”
我挠挠头,给傻子点上火。
“你就说摔破了!”
“什么?破了?”傻子猛的看着我说,“我妈非打死我,我可不敢说,再说了鸡蛋以后放哪里呢?”
“你就说是我不小心摔破了!我给你买五桶老坛酸菜面。如果你妈还打你,每打一下叔给你多买一桶,行不?”我显得不赖烦的样子。
傻子在鼻孔中冒出烟来,张嘴笑了笑没有说话。我想估计是答应了就赶忙抱着罐子进了屋。
傻子把晒在当院的艾草均匀的翻了个面,热得一头汗水,不停的用黑色的袖子摸着脸。
“傻子去买两瓶红茶来。”说着给了他十块钱。
他接过钱一溜烟的跑了。
下午的时候傻子收了一些艾草回家,我也要去小姨家吃饭,那个罐子他也没有带走。
端午节我们那里原先不兴吃粽子,现在城里人会吃;但是乡下一般还会延续古老的传统,吃鸡蛋面茶和白面饼子。面茶没有什么好说的,就是饼子却很有特色。白面烙饼中间有个两寸宽的空心圈,饼子在下锅之前会在上面用梳子和顶针按出一层一层的印子,等焙熟凉冷后就套在小孩子的脖子上,也可以做小一些套住手腕子。
但是长大之后也就没有吃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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