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窦要初开

很快就消除了拘束感。
    大概是因为从小接受西方教育的缘故，韩祈轩的妈妈骨子里并没有中国固有的传统观念，更多时候是把秦子菡放在了等同于“朋友”似的角色。
    虽然接触的时间很短，但秦子菡几乎可以肯定，韩祈轩的妈妈，在很多方面和她很像。难怪韩庭言曾经说过，他们的妈妈，会很喜欢她。
    人对同类总是带有偏向性的。
    思及此，秦子菡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
    好像有点过于自恋了。
    不过眼前的状况，就让她有些啼笑皆非了。
    一是韩祈轩的妈妈坚持在家吃顿便饭，说这样更温馨。
    二是因为秦子菡手上的伤势，他们坚持不让她进厨房。
    三是母子两个的厨艺半斤八两。
    尽管这两天都是韩祈轩在打理两人的伙食，但都是些简单的菜色，有时候干脆叫的外卖。所幸秦子菡向来不是会挑食的人，也就没怎么在意。
    可现在……
    秦子菡蹲下身子摸了摸跟在她身边的猫。看着他们认真研究菜谱的模样，估计再不搭把手，四五个小时之后也别想吃上饭了。
    “我来吧。”秦子菡走到他们旁边，对着埋头于菜谱中的两人微微笑着。
    “你的手还没好。”韩祈轩像前几次一样，不由分说就轻轻抚着秦子菡的肩想要将她带出厨房。
    “没事的，右手还挺灵活的。”秦子菡放下韩祈轩的手，转身对韩祈轩的妈妈说到，“第一次见面就让您过来已经很抱歉了，理应是我上门拜访的。所以这顿饭就交给我做吧，否则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不过可能还要麻烦你们帮我一下，毕竟我现在左手动不了。”
    不让别人尴尬，秦子菡一向可以拿捏好分寸。
    韩祈轩的妈妈犹豫了一下，可秦子菡的坚持让她打消了顾虑，体贴地替秦子菡系好了围裙。
    “好久没吃正宗的粤菜了，今天你打算做什么？”韩祈轩的妈妈将手中的菜谱合上，饶有兴致地看着秦子菡清点冰箱和台上的材料。
    在唐人街买的材料还真不少。
    秦子菡稍微思索了一阵子，便胸有成竹地看着他们两个，“客家菜吧，刚好所有需要的材料都有。”
    “你是客家人？”
    秦子菡点了点头，韩祈轩在一旁轻咳了一声，开起了玩笑。
    “我怎么觉得你们其乐融融，我倒成了局外人。”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皆笑出声。
    男人吃起醋来，可不输女人。
    三人分工，很快就将几道菜做好。置身于其中，秦子菡依稀觉得自己回到了每次年夜饭前，一家人围在厨房里的场景里，很温暖。
    “酿三宝，煎酿蛋角，萝卜丸，梅干扣肉。”秦子菡指着餐桌上的菜一一介绍，不小心对上了韩祈轩略显灼热的视线。
    他似乎一直在看她。
    秦子菡在脸发烫之前立刻转移了视线。
    “应该叫你哥他们一起来的。”韩祈轩的妈妈对秦子菡的手艺啧啧称赞，韩祈轩则一副我早已知道的神情。
    “我石膏快拆了，等下次，我再做多几样菜色。”秦子菡用筷子夹着碗里的饭菜，前几天都是韩祈轩喂她吃饭，幸好他今天没有不顾场合照旧执行，只是时不时替她和妈妈往碗里夹菜。
    待送走他的妈妈，秦子菡一转身，便落入韩祈轩的怀中。
    “托你的福，我妈妈今天很开心。”亲昵地摸着秦子菡的发丝，韩祈轩声音里有着不加掩饰的愉悦。虽然没有明说，但他能很清晰的感受到，妈妈的状态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
    为人子，看到母亲能够暂时从不快中走出，很是欣慰。
    “那就好。”
    “有件东西，我妈妈本想当面给你的。不过……”
    “不过什么？”
    韩祈轩笑了笑，“不过她说，这样东西，还是我给你会比较好。”
    韩祈轩从柜子上拿来一个木雕的盒子，秦子菡愈发好奇，如此古朴的盒子里，会装着什么。
    一枚发簪，点点翠玉。
    秦子菡双唇微张，思绪已完全被震惊两个字代替。在家时，妈妈很爱收藏玉，秦子菡也跟着浅显地学了点鉴赏玉器的门道，饶是不精通，也能看出这枚发簪的价值。
    更重要的，是意义。
    脚边不时的猫叫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韩祈轩拿起发簪，站在秦子菡的身后。
    “我帮你戴。”
    她头发本就又黑又长，理应很适合戴这些饰物。
    秦子菡此刻还没回过神来，任由韩祈轩用手将她的头发绕了几圈，小心翼翼，唯恐扯断她的头发。
    “好了。”
    秦子菡不敢置信地对着客厅里的装饰镜左右照了照，发髻有些松散，还有几缕落在肩上，但大体的模样还是好的。
    韩祈轩看着她笑意渐深的脸，不由得用手指轻弹了下她脑门。
    “你以前帮别人戴过吗？”
    韩祈轩摇了摇头，“没有，我能给谁戴？”
    “那你怎么会弄？”秦子菡一脸惊喜地望着眼前人。
    “看到你，无师自通。”
    这个解释……好像还挺有道理。秦子菡点点头，表示信服。
    “可是，为什么是发簪……”
    韩祈轩看出她的疑虑，“我外公对中国的历史文化很着迷，又特别喜好收藏这些。我妈妈结婚时，我外公把这发簪交给了她。”
    秦子菡托腮，怪不得韩祈轩虽然自小在国外长大，但对中国的文化却一点也不陌生，想来也是因为自小的家庭教育了。
    所以，这个算传家宝吗？
    “你怎么不问，为什么我妈妈不亲自给你，而是要我转交。”韩祈轩轻轻环住了还在一直对着镜子的秦子菡。
    身后传来隐隐的笑意，秦子菡低吟了一会儿。
    “结发与君知，相要以终老。”
    后面那半句，明显交杂着两道声音。秦子菡怔住，没想到韩祈轩也知道这句诗。没想到，竟然如此心有灵犀。
    韩祈轩似是永远能洞穿她的心思一般。
    “我懂的诗词自然没你多，这句话，是我妈妈告诉我的。”
    秦子菡刚想说些什么，却听见门铃声响起。韩祈轩打开门的瞬间，屋里屋外的三人皆是愣住。
    韩祈轩第一反应是看秦子菡的表情，只见她用右手托起猫，连招呼都没打，径直往客厅走去。
    好像踩着尾巴了。
    屋外的蓝语更是瞠目结舌。上一周才说死里逃生的人，居然出现在面前，而且看样子应该是住在这里。
    “怪不得这几天在公司都看不到你，原来沉浸在温柔乡里。”
    面对似是讽刺的话，韩祈轩没有太多的反应，反而一副“你看到了”的表情，蓝语更是暗暗磨牙。秦子菡下落不明的那段时间，韩祈轩整个人都出于濒临崩溃和极度暴躁的阶段，甚至在她帮他继父说话时，还被凶了一道，连同她过往所做的事情。
    她没料到，这个女生竟然对祈轩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但她还在赌，赌这个女生在地震里殒命，赌韩祈轩身边再难出现比她蓝语优秀的人，可惜事与愿违。
    一分四十五秒。
    秦子菡一坐在沙发上就开始看着墙上的时钟，心里默念着还要聊多久韩祈轩才会回来。十分不爽，不爽到韩祈轩一看到她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妙。
    “说那么久，说什么呢。”等韩祈轩一走到跟前，秦子菡就开始低声嘀咕。
    “她看到你在，还能说什么。”
    “要是我不在她就直接进来了是吗？”秦子菡有些恼火。
    “当然不行。”韩祈轩将手中的东西放在茶几上，“吃水果吗？”
    秦子菡没有回答，看了一眼茶几上的东西，“她送的？”
    韩祈轩不可置否。
    “扔了。”
    韩祈轩没有丝毫犹豫，拿起东西往垃圾桶走去。
    “等下……”秦子菡忽然叫住他，“算了，放着吧。”
    韩祈轩倒开始佩服起秦子菡了，气在头上，也还会拉回理智。
    “我要吃橘子。”韩祈轩默不作声，替秦子菡去拿。橘子是家中的水果里唯一需要剥皮的，看来她拉回来的理智全用在他身上了。
    剥好皮后，秦子菡继续挑剔到，“我不吃那些白丝的，影响口感。”
    于是韩祈轩又默默地将表皮上的白丝清理干净，修长的手指拿着橘子在秦子菡面前晃了晃，“要不要我一瓣瓣喂？”
    秦子菡直接将橘子拿过来塞进嘴里，却看见韩祈轩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看什么？”
    “这样的你，难得一见，多看会儿。”
    什么难得一见！这分明就是取笑！看着韩祈轩眼梢的笑意，秦子菡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也不能怪她，以前还能做好表面功夫，但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尤其还在听说了联姻这种莫名其妙的桥段后，任一个再好脾气的女生，都做不到视若无睹吧。
    “她来找你干什么？”
    “不知道。”韩祈轩很诚实地答到，蓝语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秦子菡眨了眨眼睛，没再继续追问，逗了逗怀里的猫，猫似乎也能察觉女主人心情不好，很配合地蹭了蹭她的脸。
    “这完全是欺负我在加拿大人生地不熟对不对。”秦子菡对着猫喃喃自语，丝毫没有理会韩祈轩玩味的眼神。“否则我也找个男的气气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危机感。”
    这话一出口，果然让韩祈轩挑了挑眉，神色微变。
    正当秦子菡在“不会生气了吧”和“气死他我才不管”的心理斗争中挣扎的时候，只听见韩祈轩悠悠地说了一句话。
    “子菡，男人要是吃醋，可不是耍耍小性子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