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教父李靖

第24章


张素弦微笑道,“虎京,你面冷心热,性格虽然有些怪异,但却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谁家女子要是嫁了你,必然一生幸福。”
    虎京心头狂跳,见四下无人,一把抓住了张素弦的手,颤抖着声音道:“张姑娘……我……我只求上天让我照顾你……”
    张素弦面色平静,让他握着自己的手:“虎京,我们姐弟俩孤苦伶仃,你对我弟弟尤其好,我心存感激,早已把你当成亲弟弟一般。但我年岁已大,又有身疾,此生不会嫁人了。有些事,必须说清楚……你能理解么?”
    虎京的心沉了下去。他松开了手,沉默了半晌,对张素弦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喜欢的人……已有妻室,年岁又高,对吧?”
    张素弦没有回答,只是幽幽一叹:“我只能对你说,此生我不会嫁人。人生在天地间,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的。”
    虎京呆了呆,起身道:“我先走了。反正,我喜欢你,无论你是身残还是不身残,我都不在乎!你此生不嫁,我此生不娶就是。”说罢,转身出帐。
    张素弦待虎京走远,才暗自叹息一声,她左手轻拍地面,身子随即腾起,稳稳地落在简易床上,和衣躺下。
    张素弦腿残目盲,但平时生活无须他人照料。她让虎京背着进帐,就是要告诉他这个结果。
    在她心中,除了李靖,没有别人。
    次日,唐军用过早饭,营中开始分发缴获的资财。唐军官兵无不喜笑颜开。唯有李孝恭有些担忧:“靖公,战事尚未结束,就分发资财,万一有人到朝中进谗,怕会有麻烦。”
    李靖道:“兄弟们跟着大帅,不分日夜,拼死攻到江陵城下,眼见最后一战将至,此时再不激励士气,更待何时?御军之道,恩威并重。恩在前,威在后。无恩则无威,无威则乱纪。兄弟们提着脑袋拼命,拿几个钱算什么?谁不是人生父母养?谁人又不爱钱财?朝中那些人,随他们去说吧,不可亏待了兄弟们。”
    李孝恭无语。回想若是昨夜李靖不在江边散财,唐军有可能全军覆没。命都没了,要钱何用?
    李靖的话被卫士传到营中,上至将校,下至兵士,都感念李靖敢于担当,替兄弟们着想。
    及至午时,李靖尽聚将校,请李孝恭上坐,才对部下道:“今日天气晴好,不宜攻土城。但若长此相持下去,伪梁援军就会赶来。因此,数日之内若拿不下江陵,我等将面对数十万大军,是死是活,殊难逆料。”
    众将士齐声道:“愿听将军调遣!”
    李靖道:“请各位做好准备,先下水城,再攻土城。水城一破,江陵再无依托,且能尽缴敌军舟舰,使萧铣无法逃遁。”
    于是命人回清江口换回顾水生,命司马冲腾组舰围锁水城,命虎京率骁锐兄弟再行攻袭,命薛宗胜率箭手掩射,自己引中军督战;又差人调许智仁围江陵北门,防止萧铣逃跑。
    正在这时,张宝相跌跌撞撞地从帐外闯进来,大声道:“将军,怎么没给卑职差使?”
    李靖看着自己的爱将,心头喜悦:“宝相,你重伤未愈,且在营中歇息,待伤好后再上阵不迟。”
    “将军,卑职所受毒伤已除,无啥大碍。营中兄弟也有受伤主动请战的,卑职不能因伤怯战,应为兄弟们做个榜样。”
    李靖拗他不过,捋了捋胡须,“那好,你既有伤,不宜硬拼,我另有差遣,稍后单独找你。”
    众将校散后,李靖独留张宝相,交给他一个特殊的使命。
    江陵战事正酣,两千里之外的梁国边境交州也不平静。刺史丘和年愈七十,白须飘然,经历三朝更替,他已修炼得喜怒不形于色。不过,最近的一件事,让他犯了难。
    原来,萧铣下诏,命他秘密处死交州长史高士廉。
    高士廉是大唐秦王妃长孙氏的舅舅,被杨广发配岭南。后来萧铣平定交州,高士廉便在丘和手下做事。因勤勉为政,后擢升长史,深得丘和器重。现唐梁为敌,萧铣下诏处死与唐朝有关的官吏,以防州府起兵响应唐朝。
    这一日,丘和到官署,与高士廉议事。卫士来报:皇上遣特使持玺书前来,已到官署外头。
    丘和大惊,心想一定是萧铣派人前来核查高士廉之事,连忙起身,对高士廉道:“士廉,快从后门回府,待老夫先应付皇上特使再说。”
    高士廉从未见刺史大人如此惊慌,顿时明白了八九分:“丘大人,若是因下官拖累大人,士廉甘受惩罚。”
    “哎呀,你先回府再说吧。”丘和无暇与他啰唆,将其推入后堂,开了府门,迎接特使。
    这个“特使”正是张宝相。南征以来,李靖一直记挂当年李世民的嘱托,要救回高士廉。在李靖心中,平定萧铣是公,救出高士廉是私。以他的判断,秦王有问鼎天下之志,而秦王妃、长孙无忌与李世民最是亲近,这个人情是必须要做的。经过与李孝恭不停的磨擦,虽然最后都堪堪化解了矛盾,但李靖深知,自己功劳再大,若朝中没有人为他说话,今后就难有用武之地。
    除了这个不便言明的“内情”,李靖还有其他考虑。丘和作为三朝干吏,能将边境治理得井井有条,足见其在岭南的威望。若能设法与他结盟,再利用他对故旧官吏的影响,劝说岭南一些州府投唐,更是大功一件。
    李靖思来想去,只有张宝相这个聪明人才能替他办好这事。于是,他找李孝恭商议,将面儿上的事情推给李孝恭,陈述个中利害,以李孝恭的名义招抚丘和。李孝恭一听,当然赞成。其实,李靖在“平梁十策”中已写得分明,但此时他已深知对李孝恭适宜采取“随时汇报”的策略;对营救高士廉的“私事”,他则秘密吩咐张宝相见机行事。
    张宝相拿了李靖伪造的“萧铣玺书”,扮作萧铣的特使,骑上司马冲腾为他选的快马,择路前行,每至关防,出示伪书,便获放行。沿途陆续见有兵马向江陵会聚,不禁为李靖担忧。第四日午后,张宝相到了交州。在江陵城下时,天气尚有寒意;而在这极南之地,却如伏天一般。张宝相下马,让守城军兵报知丘和,说萧铣特使前来。
    丘和迎接“皇上特使”,见了“玺书”,大惊道:“李孝恭、李靖已围江陵,如何是好?”
    张宝相趁机向丘和展示自己的伤势,道:“丘大人,本使带伤杀出重围,为的就是来搬救兵。皇上命大人速速发兵救援江陵。若是迟了,恐怕都城不保。”说罢,观察丘和的反应。
    丘和见他没提高士廉的事,稍稍放心,道:“请特使到驿馆安息,老夫这就商议发兵。”
    张宝相走后,丘和马上派人把高士廉找来,告知原委,皱眉道:“士廉,你看此事如何应对?”
    高士廉闻唐军得胜,心头暗喜。他早有归心,但又怕被丘和扣下为质,当即说道:“大梁有难,交州当有行动。大人受皇上厚恩,既然皇上以玺书调兵,我看应尽早发兵为妙。”
    丘和抚须沉吟道:“这交州乃极边之地,兵马穷乏,与江陵相距两千余里,远水救不了近火。唐军连战连捷,老夫担心本部兵马还未到江陵,城就破了,如何是好?”
    “即便如此,也不能让皇上失望。”
    “士廉,老夫直说了吧。你与李唐有姻亲,皇上曾下诏取你人头,但老夫念你为人赤诚,将你保全。现在大梁危急,你不必思虑太多,随时可归故地,老夫决不为难你。”
    高士廉仍然担心丘和在试探他,赶紧抱拳道:“大人,下官忠于大梁,并无二心。就算皇上要杀我,也无怨无悔。大人起兵,下官甘为前卒!”
    丘和长叹一声,道:“容我细细思量吧。你且回府,有事再找你商议。”
    高士廉回府,却见一青年将军在门前候着。高士廉大惊,看装束,应是皇上特使,当即行礼:“将军莫非是皇上特使?”
    “高大人,小人有密事相告。”张宝相放低了声音,“辅机有话让小人传达。”
    辅机是长孙无忌的字。那时的长孙无忌属无名小辈,萧铣的特使不可能知道。高士廉何等机警?当即请张宝相入府。
    张宝相进了门,把门一关,摸出李靖的书信呈上。
    高士廉一看,原来是李靖生怕他有失,派心腹张宝相前来相救。李靖在信中说,丘和颇有人望,要他设法劝降丘和,为将来安抚岭南诸州作出表率。
    高士廉看罢,道:“原来张将军是赵郡王爱将,为何不早说?”
    “高大人,我这一路行来,处处皆是伪梁守军,不按靖公此计行事,恐怕见不着大人。靖公在秦王府时,曾答应过长孙大人,要保高大人周全,因此派在下单骑前来报信。”
    “靖公高义,士廉铭感五内。为我一人,竟让张将军长驱千里,实在过意不去。”
    “江陵破城,恐怕就在这两日,还望大人早做准备。我观丘大人年迈,又能审时度势,不如请到大人府上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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