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教父李靖

第30章


若一个都不用,他们身后的力量就会反对朝廷。一个两个还好说,把他们都撤了,大唐就是一个空壳。”
    李孝恭点点头。他经略山南、巴蜀几年,深感名门望族树大根深,不易撼动。换不换朝廷,对他们影响不大,倒是他们对朝廷的影响始终存在。
    但李孝恭的心思没在这上头。朝廷这些事,他不关心,关键是对李靖的封赏,对他亦有影响。一路行来,他从内心里是不想让李靖步步高升的。但张素弦一直在暗示他:若是李靖得不到应有封赏,就说明他这个平南大帅没当好。
    “在平南大事上,赵郡王与李将军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张素弦的话,至今犹在耳畔。李孝恭将兵不灵,但为官的道理,他是懂的。
    于是他郑重地说:“殿下,靖公率七百旧部南下,苦心经营数载,一举而下江陵,确为平梁第一功臣。依臣看,朝廷封他一个州府总管,并加封郡公,是比较妥当的。”
    “你的这个提议较为公允,但我担心在朝堂之上议封,会有人反对。”
    “这是为何?朝廷封了那么多官职,怎么会对靖公如此吝惜?”
    “孝恭兄,当前是太子管着吏部,封德彝、萧瑀这些前朝老臣,对靖公有偏见,我又不便出面力争,免得让太子抓住口实,说我笼络人心。”
    “殿下,我已是郡王,为国家出力是应该的,就不要任何封赏了;但如果对靖公不加封赏,将士们必然不服,不太好办啊。”
    “孝恭兄,从长远计,得让靖公有实权方可,虚名都可不计。我今日找你商议,就是想早作绸缪,以应对可能发生的变化。”
    “靖公之志,在如何安定岭南。岭南之地,山高水险,绵延几千里,民风尚未归化。靖公既能用兵,亦能用谋,是安定岭南的最佳人选。我看,不如请皇上诏靖公为岭南抚慰大使。”
    “孝恭兄思虑极为周全。我看这样吧,在朝议之时,你先提封靖公为荆州总管、郡公之议,定会有人阻挠,你再提平定岭南之艰巨,将事态说得严峻些,请皇上派人前去。这些老臣多是只会打嘴仗之人,真要让他们抛妻舍妾,到几千里外的地方受苦,他们都会畏缩不前。这时,你再提由李靖担任此职,皇上必会恩准。”
    李孝恭抱拳:“还是殿下洞若观火!万一不成,还请殿下出面,向皇上陈情。”
    李世民摇摇头:“现下我正提兵与刘黑闼交战,不宜在朝中露面。你只管按此行事即可。对了,萧铣的事,你如何考虑?”
    “萧铣被关进天牢,皇上要亲审。我看皇上对待降王都极宽容,料想会放他一条生路。杜伏威投诚后,不就被封为吴王了吗?”
    李世民沉吟了一下,道:“我看不见得。萧铣与杜伏威不同,杜伏威出自草莽,萧铣是后梁子孙;杜伏威在江南没有根基,萧铣在百姓中仍有威望。若是放萧铣归去,必然再生事端;留在长安,也不好安置。我看父皇没有及时提审萧铣,也是在思量如何找到合适的理由斩杀他。”
    李孝恭微微出了一身冷汗,觉得李渊和李世民心机之深,有如大海!离开江陵时,李靖还请他为萧铣求情,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果然,李世民目光一闪,盯着他道:“孝恭兄是不是在想,既然皇上有意除掉萧铣,就不必为之说情了?”
    李孝恭点点头:“正是如此。”
    李世民道:“不!孝恭兄,这时候皇上最需要你出来为萧铣说话,否则天下人会说你不仁,皇上不义。前梁是你率军平定的,你的话最有力道,而皇上自会驳斥你。只有这样,才能让朝臣和天下人知道为何要杀萧铣。”
第二部 南平半壁 第四十二章 岭南抚慰大使
    第三日,李渊在太极殿上朝。百官朝拜之后,李渊说道:“萧铣已到长安两日了,今日朝议如何处置吧。”
    千牛卫将萧铣父女押解上殿。三十九岁的萧铣这几天老了许多,鬓角已生白发,但神态自若;萧月仙跟在父亲身后,面冷如霜。
    李渊在龙椅上坐定,道:“萧铣,见了朕还不下跪?”
    萧铣昂然道:“自古以来,没听说过天子跪天子的。”
    李渊哼了一声:“天子只有一个。蜀后主亡国后,亦下跪求饶,我看你还不如阿斗,阿斗至少没有起兵反抗。你不明大势,对抗唐军,还不认罪?”
    萧铣哈哈大笑:“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正所谓成王败寇,又有什么稀奇?萧铣没有得到上天的眷顾,败给李靖,才落到这个地步。若不顾及百姓受苦,岂能降你?现投归仍要加罪,又是哪般道理?”
    李渊面上发烫,咳嗽一声,道:“朕念你出身高贵,这才亲自审理,你不识好歹,出言冲撞,难道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萧铣自出降那日起,就没想过再活下去。但你想让我屈服,万万不能。”
    李渊看了一眼满朝文武,说道:“众位爱卿,你们说说,萧铣屡次出兵,攻占我大唐疆土,罪大恶极,该不该杀?”
    众朝臣知道萧瑀是萧铣的宗族,论辈分萧瑀还是萧铣的叔叔,便都不吱声。萧瑀果然站了出来,奏道:“陛下,萧铣既已降唐,臣以为不能杀。现天下初定,陛下要使四夷归附,当施仁德。”
    “仁德?”李渊怒道,“萧铣杀朕同窗许绍,可曾想到仁德?我大唐立国之初,萧铣趁我朝征战北方之际,大造舟舰,屡次犯我州县,屠我百姓,杀我军兵,若不为死去的功臣报仇,朕心难安!”
    李孝恭也出班奏道:“陛下,臣在峡江几年,与萧铣交兵,比较了解其人。萧铣对抗朝廷当然有罪,但念其对百姓尚有微恩,又主动投诚,还请陛下饶了他吧。”
    李渊嗯了一声,暂未表态。李建成见萧瑀和李孝恭都为萧铣说情,决心打压一下,于是站出来说:“父皇明鉴,赵郡王说萧铣主动投诚,事实上并非如此。倘若唐军不直逼江陵城下,城中只余几千残兵,萧铣会投诚吗?倘若赵郡王将兵不力,唐军败绩,我看萧铣不会手下留情。萧铣,你说,要是你胜了,会放过赵郡王吗?”
    萧铣道:“何必多问?若我得胜,当把唐军杀得片甲不留!”
    李建成摊手道:“父皇,你看看!这种残忍之辈,亏得赵郡王还替他求情。”
    李渊道:“孝恭,你不必为萧铣说情。安陆公之死,必须有人偿命。”
    李孝恭道:“陛下,安陆公系萧铣女儿萧月仙所杀,与萧铣无关。”
    一直没说话的萧月仙笑道:“你们这帮大男人,在这里叽叽喳喳,哪里像个朝堂?不错,我萧月仙恨你们唐朝的每一个人,恨不得杀尽唐贼,以雪前耻!你们不必作态,要杀就杀,本公主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人生父母养的!”
    萧铣见女儿如此刚烈,内心一软:“大唐皇上,刺杀许绍本是我的授意,与月仙无关,还请陛下念她年幼无知,饶她一命。大唐平了大梁,如不杀我,我的旧部必重燃战火。但月仙一个女孩儿家,不会再生事端。”
    萧月仙凛然道:“父皇,国家已失,女儿如何能苟且偷生?李渊,别废话了,赶紧行刑吧。若你留下我,我必设法行刺,连你也一起杀了!”
    萧瑀见萧铣父女如此,料想凶多吉少,当即说道:“萧铣,你教女无方,以致有今日之祸,还不赶紧向陛下谢罪?”
    萧月仙杏眼圆睁,怒骂道:“萧瑀,你这个萧氏家族的败类,还好意思站在这里大言炎炎?你是前隋国舅,为贪图富贵,投了唐朝,可曾想过你那苦命的姐姐萧皇后亡命大漠,在突厥人那里受苦?你这等不忠不义之人,禽兽不如,不配姓萧!”
    萧瑀大惭,再无言语。
    李渊叹道:“萧铣,你父女既有必死之心,朕就成全了你。放心,你父女死后,朕会按礼制厚葬。你还有何话说?”
    萧铣长叹道:“我父女死不足惜,唯求陛下体恤苍生,减少税赋,萧铣在九泉之下,亦感谢陛下大恩。”
    李渊道:“这个不劳你操心,朕广布仁德,凡我大唐子民,皆受恩泽。”于是命千牛卫将萧铣父女推出,斩于街市。
    李渊本来想好了不少说辞,想好好折辱萧铣,以显其威。不料萧铣父女临死不屈,李渊闹了个没趣,神情怏怏地对众臣说道:“萧铣已伏诛,但岭南诸州仍未平复,各位爱卿有何高见?”
    封德彝奏道:“陛下,老臣以为,赵郡王历时数载,苦心孤诣,平定萧铣,应予封赏。只有在激励平南将士的情况下,方有可能再接再厉,安定南方。”
    李渊道:“孝恭劳苦功高,是该封赏。孝恭,你要什么封赏?”
    李孝恭惶恐地说:“臣得陛下隆恩,托以重任,已是封赏。臣等为陛下办差,是做臣子的本分,若心里只想着封赏,不尽力去办事,有负陛下厚望。再者,大唐虽已立朝四年,但由于前隋离乱,百姓流离失所,需要尽快恢复生产,增强国力。陛下的封赏,应该给那些为国家、为百姓鞠躬尽瘁的人,而不应该只看重军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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