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教父李靖

第45章


    李孝恭一时语塞,只得道:“我与靖公均受皇命,由他指挥也是一样。”
    李靖见有人不服,顿时面带寒霜,将令剑托起,往帅案的剑架上一放,说道:“各位将军,本帅受大帅之命,从今日起节制全军。大帅将剑印授予我,并非不管诸位,而是统筹平南大局,本帅只是执行军令而已。诸位若有意见,可私下找本帅理论,但若在帅帐中不听号令,别怪本帅剑下无情!”
    众人被李靖气势所慑,话到嘴边又压住了。
    李世勣出列,抱拳道:“大帅副帅,本是一体。末将以为,由大帅统管全局、副帅执行军令,甚为妥当,李世勣愿奉副帅号令!”
    李袭志、李大亮、张镇舟等总管以及司马冲腾、张宝相、虎京、顾水生等偏将,都纷纷出列表态;任瓌是中间派,见李世勣都服了,也出列表示愿听调遣;黄君汉、卢祖尚、权文诞三将互相交换了下眼色,也表示愿听调遣。
    李靖见众将不再非议,才道:“各位将军,江南之战,水、陆同等重要。各位都是久经战阵的将军,有何高见,尽管讲来。”
    李世勣道:“副帅,末将以为,辅公祏设水、陆两军,我军也必须以水、陆两军迎战。末将昨日未到帅帐,主要是将齐州军马中的水、陆两军分开,好将水军交由李袭志将军统领。现已将水军五千、战舰三百准备停当,今日就与水军总管袭志将军交割。”
    此语一出,众将大吃一惊。这李世勣向来霸道,平时谁要在他手下调兵,别说调五千兵马、三百战舰,就是调几个卫兵,都形同割肉,今日不知为何突然倒向李靖。众将皆知,这李靖与李世勣素无交情,莫非是秦王暗中下令?
    李靖道:“世勣总管深明大义,本帅谢过了。大亮将军、黄总管、任总管,听闻你们的水军训习精熟,不知何时交予袭志总管?”
    李大亮回答得很干脆:“回副帅,末将今日午时前,就将三千水军、二百战舰交予袭志总管。”
    李靖道:“大亮平了张善安,当记平南首功。”
    黄君汉道:“末将水军不比世勣总管,只有两千水军、一百战舰,容末将回营整军,最迟明日交割。”
    任瓌道:“末将水军比黄总管更少,只有一千五百水军、一百战舰,黄昏以前,当与袭志总管交割。”
    李靖道:“谢二位总管。兵、舰不在多寡,在于精熟。本帅在此承诺:待平定辅公祏,所有水军,各归各府。”
    诸将听了,这才放心。原来李靖不是要抢他们的兵,而是为了整个战局。
    李靖道:“水军军力,大帅从荆州带来了一万人,世勣总管有五千人,袭志总管在江州募得四千人,大亮将军有三千人,君汉总管有两千人,任瓌总管有一千五百人,共两万五千五百人,战舰共两千艘。本帅以为,水军至少应达三万,方可与辅公祏决战。这剩下的四千五百人,从本帅率领的岭南兵中补足,由袭志总管统一编练。”
    众将见李靖自己也出了四千五百名岭南兵,心头平衡多了。
    李靖道:“要论陆上作战,各位都是行家。然而当涂以下,江阔水深,不做好充分准备,不能进击。袭志总管,本帅命荆州司马顾水生辅助于你,限十天内补齐战舰、编练水师,所有教习,皆从荆州大营中选拔。”
    李袭志与顾水生接令。
    李靖又道:“从今日起,各营均向中军靠拢,以免过于分散。这陆战之事,还得请世勣总管多多操劳,君汉、任瓌二总管辅之。其余将领,各领各军,听候将令。”
    三人领命。黄君汉、任瓌自知无法与李世勣争,也只好认命。
    权文诞最是气恼。按理,行军副总管的职责是协调诸军,权力非小。但李靖半眼都没瞧他。权文诞打定主意:一定要找到李靖用兵的失误,好向太子密报,整倒李靖。
    任瓌回营,心中颇为不快。当年,他随秦王征战时,多有战功,秦王待之甚厚。没想到此次到江南来,受到压制。虽然他手上仍有六千五百人,但李靖令李袭志主掌水路战事,李世勣主掌陆路战事,自己只能为辅。他跟着秦王打仗,也是独当一面的将军,哪里受过这种鸟气!
    任瓌正准备喝闷酒解气,突闻卫士来报:“将军,副帅已到帐外。”
    任瓌赶紧把酒坛藏起来,还未出帐,李靖就到了跟前,拱手道:“任兄,自洛阳一别,已是六载。今日李靖前来,非是探营,而是叙旧。”
    任瓌是庐州人,比李靖年长一岁,见李靖亲自来访,心中怨气消了几分,当下行礼道:“副帅来访,末将深感荣幸!请入帐。”
    李靖皱起鼻子嗅了嗅,笑道:“任兄,你我有旧,就不必客气了。呃,任兄见我前来,就把好酒藏起,是怕我分享佳酿吗?”
    任瓌略显窘态:“副帅赏脸,自当奉上。”于是亲自为李靖斟上酒。
    李靖边喝边聊些当年在洛阳的事,任瓌只是听着。聊了一会儿,李靖从袖中取出书信一封,递给任瓌。任瓌一愣,以为是秦王的来信,赶紧接了。一看,却是夫人刘野萤写给李靖的答谢书,言辞甚是恳切。任瓌怕老婆是出了名的,当下更为吃惊。
    原来,任瓌当年在军中,夫人怀着孩子,跟着他风餐露宿。一次大战中,夫人舍命救他,以致流产,从此不能生育。任瓌怜其妻,没敢再娶。刘野萤出身大户,自小脾气很大,对任瓌管束极严。然而实际上,这是任瓌心怀歉疚,对妻子万分疼爱之故。
    任瓌展信一看,方知夫人投书李靖,是感谢靖公托其夫人张出尘,将南海珍珠及岭南珍稀药材送到他在长安的府上,并教给她疗养之法。刘野萤身体欠佳,爱珠如命,而这些珍珠正是“南霸天”冯盎派人到深海中采得,极为珍贵。任瓌算了算时间,当在皇上命他出兵南下之前。
    任瓌看罢书信,大为感动:“靖公日理万机,却专门请张夫人送给贱内如此珍稀宝物。任瓌先前对靖公无礼,还请见谅。”
    “任兄,你长年征战在外,嫂夫人独守在家,内人送些薄礼,不成敬意,还望不要嫌弃才好。”
    “难为靖公如此有心,任瓌虽是一介武夫,但也知情重义。今后,但凭靖公差遣。”
    “任兄这是哪里话?攻打辅公祏,是大唐当前最重要的任务,不是为我李靖打,也不是为赵郡王打,而是为皇上打。今日我来找仁兄,只是叙旧,无关军务。再说,各位将军现在并肩作战,待将来平定江南后,大家又要散了,我只是盼望大家齐心,并无他意。”
    “黄君汉、权文诞等不知靖公之能,这才有意刁难;而我在洛阳随秦王东征时,已见识过靖公设伏击败段达的奇谋。请靖公放心,黄君汉与我私交不错,我这就去找他,让其尽心辅佐靖公。”
    李靖谢过:“如此甚好。明日待水、陆两军分拨完毕后,有重任交予任兄。”
    李孝恭见李靖终于将各将领捏在一起,十分高兴,请李靖喝酒。
    李靖敬了李孝恭一杯:“大帅,李靖还得请你将张宝相借我一用。”
    “靖公这是哪里话?现在全军都归你节制,何况宝相是你的旧部。在荆州时,你去岭南招抚,我得留得力干将善后,这才将宝相留下。现大战在即,宝相自然归你。”
    李靖谢过,传张宝相进帐。
    待张宝相进帐后,李靖道:“宝相,你跟着大帅历练了两年,自是长进不少。你说说,这江南之战,怎么打?”
    张宝相道:“回副帅,末将认为当立即遣人前去侦伺,摸清敌军驻防、兵力,再制订详细的攻战计划。”
    李靖点点头道:“目前辅公祏的驻防比较清楚了,冯慧亮、陈当世率三万水兵驻博望山,陈正通、徐绍宗率三万步骑驻青林山,辅公祏自领五万大军守卫丹阳,吴骚率两万大军守常州,左游仙率两万大军驻会稽。这些兵马是杜伏威的老底,加上其他州府守兵,伪宋全境兵力当在二十万以上。”
    张宝相道:“副帅对敌军兵力、布防如此熟稔,看来侦伺就不必要了。”
    “当然必要!”李靖道,“宝相,你多年从事侦伺,非一般将领可比。现在,我有一项重要任务,派你去完成。”
    张宝相抱拳道:“请副帅示下。”
    李靖道:“辅公祏手下悍将,当数冯慧亮和陈正通。我要你率一百人出发,探明冯、陈二将的粮道,不必惊扰,尽快回报。”张宝相领命而去。
    李孝恭道:“靖公,这粮道之事,我看不必探明。辅公祏据丹阳,定会从丹阳运粮至当涂,供给冯、陈驻军。”
    李靖摇头道:“定然不是。辅公祏建都丹阳,又屯兵五万,每日消耗甚巨,又想作长久顽抗,哪有余粮分给陈正通和冯慧亮?我看,从苏、湖、杭、明等州运粮的可能性更大。”
    过了几天,张宝相回报:辅公祏派人将苏州、湖州募集的粮草,经常州、过溧水,送至当涂,现已到常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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