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教父李靖

第53章


吴骚生怕拿不住辅公祏,不好向李世勣交差,不如尽早出兵,占个主动。
    辅公祏闻报吴骚杀来,大惧,弃了妻儿,领冯、陈、西门等数十人仓皇而逃。
    吴骚赶到,见辅公祏已逃,大怒,尽杀辅公祏家人及亲随,连辅公祏十岁的小儿子都不放过。李世勣闻之,勒兵赶到。吴骚双手沾血,跪地请降。李世勣命卫士拿了。吴骚大惊道:“李将军,我对大唐有大功,何故拿我?”
    李世勣向地上吐了口口水。“你是辅公祏之臣,卖主求荣也就罢了,还亲手屠戮旧主家人,连孩童也杀!如你这等畜生,留之何用!”当即挥剑将吴骚斩首,命军士遍传首级。常州守将张明鐾本已无心守城,见主将授首,立即率军冲入吴骚府中,砍了花枝的人头,出城来降李世勣。李世勣尽收其军,回丹阳复命。
    辅公祏惶惶如丧家之犬,一路奔窜,不日到了武康。其时武康县境甚是荒芜,当地的一名无赖名叫赵癞头,整日游手好闲,闻说辅公祏逃到此地,聚了一群农夫,告知唐军封赏之事。赵癞头在村口找了一间民房,烧火做饭。辅公祏一行到此,饥肠辘辘。赵癞头事先在饭菜里下了迷药。辅公祏饥不择食,抓起就吃。西门君仪比较谨慎,先喝了口汤。不多时,辅公祏等数十人尽皆倒下,赵癞头引数十农夫,提了锄头、菜刀,进来捉人。西门君仪拔剑力战,奈何先前身受重伤,力不能支,被乱锄挖死。赵癞头捆了辅公祏、冯慧亮、陈正通等人,送往丹阳领赏。辅公祏等人苏醒后,见被无赖所执,痛不欲生。
    辅公祏被送到丹阳,李孝恭问罪。辅公祏仰天大笑:“成王败寇,何必多问!”李孝恭令斩于东门。赵癞头领了赏金,封了侯,整日花天酒地,后来被盗贼所杀。
    左游仙在会稽闻知,料想自己是造反主谋,唐朝断不能饶,自缢而死。李孝恭又命唐军四处搜罗参与辅公祏谋逆的余党,尽皆诛杀。冯慧亮、陈正通被擒,心知必死。然而李靖怜其忠勇,请求李孝恭放过。冯、陈二将心灰意懒,无意于功名,回故乡终老。
    阚稜在平定江南的战事中,两次建奇功,自恃功高,越发狂傲,不断在李靖耳边提封赏之事。李靖对虎京、司马冲腾、薛宗胜等人说:“阚稜不知自制,恐会惹祸上身。”果然,李孝恭在清理籍没杜伏威、辅公祏和王雄诞的田产时,发现阚稜的田产甚多,李孝恭下令一并没收。阚稜大怒,提剑来找李孝恭理论,称自己功多,不仅要归还田产,还要加官晋爵。李孝恭大怒,以谋反之罪将其斩首。
    大唐武德七年三月二十九日,由于江南平定,李渊大喜,在朝堂上说:“李靖真乃大将之才,是萧铣、辅公祏的克星,朕看,古时韩信、白起、卫青、霍去病等名将,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于是下诏,在丹阳设置东南道行台,以李孝恭为行台右仆射;李靖为行台兵部尚书,赐绢千段、奴婢百人、马百匹;对各州总管论功行赏,兵马各归各府;因李靖表奏冯智戴有功,诏为岭南春州刺史。
    江南平定,李孝恭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然而对李靖而言,战事虽然已经结束,但仍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隋唐时期,天下连年征战,朝廷就在军队驻地设立行台省,代朝廷处置军政。行台可设置官属,自成系统,位重权大。东南道大行台不置令,以仆射为最高长官,兵部尚书为各部之首,其余各部皆从辅公祏原有文臣中擢拔。李靖自任行台兵部尚书后,李孝恭深为倚重,凡事皆问李靖。李靖忙不过来,向李孝恭推荐岑文本,也好相帮。李孝恭命岑文本为行台考功郎中,协助李靖处理军政。后来李孝恭嫌杂务繁冗,干脆将军政要务全部交予李靖处理,报他知晓即可。
    李靖虽拥有东南道极大的权力,但处事十分小心。他先慰劳了诸州总管、将军,再下令安抚各州。各州官属,只要无劣迹且未参与辅公祏造反的,皆履原职,有功者还另加赏赐。有了前番安抚岭南的经验,李靖在处置江南诸事时得心应手,境内迅速安定。
    初唐沿袭前隋府兵制,在李靖率军平定江南期间,朝廷改总管府为都督府,但其兵马归属未变,仍由州府都督制军。由于平定江南的唐军来自各州府,攻战时相互间杂,李靖花了不少时间才将各州府兵马分配完毕。
    各州总管、将军陆续领兵辞别。到了此时,除个别将领外,都对李靖产生了感情,有些依依不舍。李靖尤其关照李大亮,奏请为越州都督,治所会稽。李靖考虑李袭志家小在桂州,且岭南仍需得力将领安抚,奏请李袭志为桂州都督。任瓌、黄君汉、卢祖尚、张镇舟等人各自引兵回州府,唯有李世勣一直屯兵在丹阳。李孝恭知其为皇上爱将,也不便催促。
    这一日,李靖正在行台尚书府处置几起案件,虎京来报:李世勣求见。
    李靖一听,赶紧出了府门迎接。李世勣单人一骑,见了李靖,老远就行礼道:“靖公,世勣就要北归,特来向靖公辞行。”
    李靖请他入府,置茶以待,道:“懋功,是否已向赵郡王辞过行?”
    李世勣道:“这就要去,先到靖公府上来了。”
    李靖道:“懋功,那就请迟一天走。临行前,你专程向赵郡王辞行吧。”
    李世勣极其聪明,一听,顿时明白了李靖言下之意:李孝恭是郡王,又是平南大帅、东南道行台仆射,虽今后或许不再节制李世勣军马,但应先向他辞行,否则乱了次序,恐怕李孝恭会不高兴。
    李世勣抱拳道:“靖公真是世勣良师!世勣鲁莽,平时不太注意此等细节。这样最好,我也可请老师传些兵法。”
    李靖道:“师徒之说,懋功休要再提。但互相切磋心得,我倒是求之不得。其实,将兵易,做人难。纵观历代名将,若论战功,当推白起、韩信,然而白起被逼自刎,韩信被夷三族,皆因自恃功高、不留余地之故。为将者,首要是做人,其次是将兵。古来兵家善终者寥寥,常常将罪过推脱到杀人过多上,实则因不知进退之故。”
    李世勣听了,起身道:“靖公之言,世勣必铭记终身!”
    李靖请他坐下,道:“即使论将兵,也是要先知人。江南之役,我军集各路人马,在梁山江畔驻军之时,诸将并不齐心。然而我知众总管中以你为最,因此前去拜访。若非懋功鼎力,江南之战胜负难料。所以,还请懋功收下这份感谢!”说罢以茶相敬。
第二部 南平半壁 第五十二章  张宝相大闹藏春阁
    于是二人坐而论道。李靖也不藏私,把将兵之要一一说知李世勣。末了,李靖总结道:“为将者,除了谙熟上古兵法,还要对当今战事了如指掌,方可用兵。不瞒懋功,我虽不才,但自从跟随舅父韩擒虎学习兵法后,对当今天下山川大貌、人文风物、出世将领以及伤亡五千以上的战役,均有收集研究。我出峡江、定岭南、克江南,最重要的是在每次大战前,均派精于侦伺之人详细探察,做到心中有数,才敢出兵。”
    李世勣再拜道:“原来‘知己知彼’之说,并非虚言。靖公有两大利器:一件是知己知彼,一件是手握精锐,也难怪靖公从无败绩。”
    “懋功果是将兵大才!这样吧,你我结识一场,我就将一件利器相赠,如何?”
    “莫非靖公是想把宝相将军让贤给世勣?”
    “宝相与我,形同父子。”于是把当年如何遇到张宝相、如何让他训习斥候的事说了。
    “宝相兄弟真是好男儿!不过,宝相兄弟跟了靖公多年,已成靖公的左膀右臂,世勣无德无才,如何敢掠美?”
    李靖肃容:“懋功此言差矣!凡我大唐将士,都是为皇上尽忠,哪能细分你我?宝相在峡江时,赵郡王很赏识他,就成了王府校尉;攻克江陵后,赵郡王认为宝相能助他节制荆州军马,就留下了。如今我把他交给你,还得请求赵郡王放人。”
    李靖此举,真实的目的是为了能让张宝相谋个出身。李世勣系山东豪强,为人正派,张宝相亦是山东人,跟着自己或许也有出头之日,但为稳妥起见,还是推举给李世勣为好。一来,李世勣军中确实需要张宝相这样的侦伺将领;二来,张宝相要成大器,须得离开李靖历练。因此,李靖借论兵之机,巧妙地将张宝相荐予李世勣。
    “靖公,大恩不言谢。请放心,宝相跟着我,我一定当亲兄弟看待!”
    渐渐天晚,李靖命虎京唤张宝相来与李世勣相见,以便当面交代。
    在这间隙,李世勣因对太子、秦王之争深表忧虑,又问起李靖对朝廷局势的看法。
    “懋功啊,现在京中职事官、各地方官都在议论此事,但咱们作为领军将军,不宜议论此事。”
    “靖公,朝局如有变化,当直接影响到我们啊。”
    “天子有天子的命,将军有将军的命;天子之命,上天赋予;将军之命,各自修炼。古往今来,凡是参与党争的臣子,结局好的不多。”
    李世勣点头称是。本来,他跟着秦王日久,欲设法帮秦王,听了李靖之言,深感朝堂凶险,于是暗下决心,此后当谨言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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