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耀邦与平反冤假错案

第79章


这真叫快!紧接着,在当月23日结束的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上,李之琏就被选为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委员,并被任命为中纪委秘书长,调回北京;黎辛与崔毅也随之从外省调回北京。    
  1980年1月,丁玲、陈企霞及其“反党集团”中的艾青、冯雪峰、罗烽、白朗、陈明的“右派”问题也相继平反改正。丁玲个人的1933年的被捕和所谓“叛党”问题,经中央组织部的进一步审查并经党中央批准,也否定了作协党组过去所有的诬蔑不实之词,恢复了1940年中央组织部部长陈云、副部长李富春为其签署的“丁玲同志仍然是一个对党对革命忠实的共产党员”的正确结论,彻底恢复了她的名誉。因她的问题而受株连的亲友和同志,也一律被推倒了强加的一切不实之词,消除了不良的影响。
  李之琏与温济泽之再见天日录一群雄鸡唱天白  是是非非终分明(2)
  温济泽的平反改正,比李之琏更早、更简单。1978年1月,“四人帮”被粉碎、“文革”已结束了一年多的一天晚上,突然有一位老熟人对温济泽说,胡乔木打电话到他家,要他把温济泽找去与胡乔木通话,因温济泽自从被定为“右派”之后,二十年来家中一直没有电话。温济泽匆匆到了这位老熟人家,跟胡乔木接上电话后,胡乔木说,他已被任命为中国社会科学院院长,急需调些有真才实学的同志充实社会科学院,问温济泽愿意不愿意去。    
  “愿意。”温济泽说,“不过,我正在要求解决党籍问题,等解决了再去可以吗?”    
  “还是先把你调来吧,”胡乔木说,“说不定到这里来还能较快地解决哩!”接着乔木又表示,将由他自己与广播事业局局长张香山直接商谈这个调动事,要温济泽等着。    
  大约过了两个星期,乔木又与温济泽通了话,说他与张香山谈了三次,张香山终于答应了。“既然说定了,你明天就来吧!”    
  温济泽犹豫了一会儿,说:“能不能请你先跟我谈一次话?我现在不是党员,怕去了做不了多少事,反而给你添麻烦。”    
  “不会的。我了解你,这里不少同志也了解你。你明天就来,来了再谈。”    
  温济泽是个脚踏实地的人,他再次要求谈好了再去;而胡乔木偏要他去了再谈,他也只好答应了。    
  据当时正在乔木身边的乔木的妹妹方铭后来对人说,乔木一挂上电话就很高兴地对身旁的人说:“我已经把温济泽同志调来社科院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温济泽如约到了乔木的家,搭上乔木的车,来到了建国门内的社科院。在乔木的办公室里,乔木和温济泽差不多谈了两小时。最后乔木说:“新成立了科研组织局,局长是刘仰峤同志;副局长已有一位,是刘导生同志,你也担任副局长。”    
  温济泽连忙推辞说:“我二十年没做领导工作了,现在还不是党员,我不要担任领导职务,只愿做好普通一兵。”    
  乔木说:“这是社科院党组决定,已经在科研组织局宣布过了,现在你就去上班吧。”    
  一夜之间,温济泽就从“摘帽右派”成了副局长,虽然觉得受了二十年的冤屈终于吐了一口气,但仍未免有点惶恐之感。他到了科研组织局一看,秘书小于已给他布置好一间办公室,局里的同志待他都蛮好。他深深感到“同志”这两个字是多么可贵。    
  3月,党中央召开全国科学大会。此时乔木已因病住院,全院工作由副院长邓力群主持。邓力群指定温济泽为社科院代表团团长,率领一个十人代表团去参加大会。温济泽推辞不过,只得硬着头皮去。    
  在会上,科技界的一些老朋友、新闻界的不少老记者与温济泽久别重逢,备感高兴。但是温济泽这个代表团团长只能参加公开的大会和小组会,而不能参加人数较少的党的会议,颇为别扭。    
  科学大会结束不久,乔木也出院了,他就向乔木提出党籍问题。乔木要温济泽给中组部写个申诉书,由他交给社科院政治部转给中组部。申诉书很快就写好:过去在工作中虽然有过这样那样的缺点或错误,但从来没有反过党反过社会主义,广播事业局原党组对自己的处理是错误的,等等。乔木随即将它交给院政治部。    
  不但如此,乔木自己还给胡耀邦写了一封信,证明温济泽被补为“右派”确属冤错案,交给了社科院政治部。政治部的同志问温济泽:“还有谁能给你作证明?”温济泽提出“还有廖承志、吴冷西、熊复”,他们就去请这三位也写了证明,连同温济泽的申诉书一并送到了中组部。    
  这时,中央五部的代表正在烟台开会,研究为全国尚未摘帽的“右派”全部摘帽,并为确实搞错了的甄别改正问题。耀邦看到了温济泽的申诉书和廖承志、胡乔木、吴冷西、熊复的证明,随即要中组部的一些同志去找过去中央关于处理“右派”问题的文件,对被搞错了的同志究竟叫做“平反”还是“改正”。    
  不一会儿就有人向他回报:不叫“平反”,叫“改正”。    
  “‘改正’就‘改正’”,耀邦说,即刻让干审局的副局级调研员唐佩荣给广播事业局党组打电话,说温济泽已向中组部申诉,耀邦同志已同意给他“改正”,“现在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希望今天下午就答复”。    
  广播事业局党组立即答复:“同意耀邦同志的意见。”耀邦当天就批给社科院:给温济泽同志改正。    
  社科院与广播事业局几乎同时宣布,改正温济泽的被错划“右派”问题。1958年跟着温济泽被划入“反党小集团”的邹晓青、张纪明所受的撤职、降级、留党察看的处分,也被彻底取消。    
  这会儿,专谈“右派”问题的烟台会议刚刚结束。在这个会议上,人们还为到底是给“确实完全划错了的极个别‘右派’改正”,还是为“所有被划错了‘右派’全都实事求是地予以改正”而争论不休。温济泽被“改正”的消息遂不胫而走,几乎传遍了全中国。不少外省市被划为“右派”的人纷纷来找他,问他是怎样得到“改正”的。他们说他们听到了这样的传说:烟台开会以后,北京又开了一次会,耀邦在这个会议上说:“右派”的“改正”问题,我已经开了个头,这位被“改正”的同志叫温济泽――他的名字很好记,三个字旁边都有三点水;经过了解,他的问题是冤错案,我就批了,你们也可以照这样办……    
  北京更有人誉称温济泽是“春天第一燕”。    
  李之琏与温济泽等人在1958年被一些人强加的“右派”或“反党”罪名,就这么被全部推倒了。    
  写到这儿,笔者以为有必要引述1986年4月16日,当时担任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的胡启立,约请参加上海文艺创作座谈会的部分文艺家谈心的一段话,作为对历史之邪僻复归正道的小结。胡启立在这个谈心会上说――    
  耀邦同志常和中央书记处的同志们说,回顾我们党的历史,有好多经验教训可以总结。从延安时期批王实味,后来批胡风,直至“文革”批“三家村”,这些经验教训我们:搞运动,打棍子,把思想问题搞成政治问题,然后再以组织手段加以惩处,这样做出的结论最后都是站不住脚的。思想问题无论如何不能用组织手段解决。我们要坚持“双百”方针,要说服、引导,要鼓励大家真正讲心里话。不要一听到议论,特别是尖锐的话,动不动就要查,就要立案、追究、打击、压制。这种恶劣做法不能再搞了!    
  正是由于十年“文革”中“这种恶劣做法”的登峰造极,整李之琏、温济泽的一些人也经受了切肤之痛的凌辱与磨难,这些人这才有了不同程度的悔悟与感叹。这种或者先整人后挨整、或者先挨整后整人的轮回反复窝里斗的惨痛历史教训,是值得我们和我们的子子孙孙永远牢记的。谁要是再重演“这种恶劣做法”,必是亡党亡国的庆父,人人都得怒而抗之。    
  1982年,在党的“十二大”上,李之琏被选为中纪委委员,并在这一届中纪委第一次全会上被选为常委,1987年换届时才退了下来,时年已七十有四岁。但为了端正党纪党风、纠正冤假错案、落实党的政策,他继续操心劳碌、孜孜不倦,仍在实现着他给耀邦信上所说的,“更好地为党的事业而献身”……    
  温济泽这只“春天第一燕”,也飞得又轻又快又矫健。“改正”时他已六十有四,总觉得大好时光被浪费得太多了,每天都要辛忙十几个小时,使得当时主持社科院日常工作的邓力群不得不对他说:“有同志反映,你像火山爆发了那样不要命地工作。我劝你还是应当注意劳逸结合,保重身体才好。”    
  但是,温济泽一心要补回二十年的损失,“不拼一拼怎行呢?”何况社科院已有十四个研究所,科研组织局不但要密切联系这些所,还要筹建新的研究所。招收研究生,成立研究生院,周扬当院长,他兼任副院长,从办院的方针、计划、体制、学制、课程、教材到各个系的主任人选,他无不一一过问。1982年周扬病重,他又接任院长,一直到1985年七十一岁时才离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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