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江而来

第47章


  我仰头撒娇一样老实答道:“想你想到全世界都失眠。”
  廖长宁摘掉手套要摸我的脸颊,在触及的一瞬我感到他指尖冰凉如霜,又因为怕我嫌弃似的连忙移开。他把温柔的情话讲的格外动人,“翘翘,我简直是把这辈子的疯狂都用在了你的身上,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一样,等不及天亮就从机场连夜开车过来见你。”
  我温热的掌心捂在他冰凉的手背,眼圈一红。
  廖长宁拥抱我,温声安慰:“怎么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我摇摇头。
  他皱眉问:“在家里受委屈了?”
  我连忙否认,“没有,他们都对我很好。”
  我又保证似的强调一句:“是真的。”
  廖长宁低声叹一口气,说:“对不起,翘翘,真的抱歉。小敏那边的问题,是我处理的不好。我没有办法做出取舍和平衡。” 
  他又说:“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我不作声。
  他把我拥入怀中,我们长久的拥抱。
  此时此刻,我突然想起这几日无聊在电视台看的《金枝欲孽》——
  尔淳隔着未关严的门缝,看走过去的孙白杨。说实话,我不喜欢孙白杨,总觉得这个男人太博爱,对谁都那么好,也难怪尔淳开始会误会。
  一旦误会,就铸就了错误。
  
  ☆、一旦误会,就铸就了错误(3)
  3.我常常会觉得寂寞,觉得不幸福。
  廖长宁家的老宅一直都有人定期打扫。
  他这次虽然回来的十分仓促,倒也不会无处可住。
  爷爷对于我再次跟廖长宁在一起的决定十分不满,以至于不愿意见到他走进自己中医馆的门。他年纪大了,个性固执,我不愿触他逆鳞。
  我空闲的时候带着本地产的华顶云雾去茶店配了两个白瓷茶碗,学着喝茶。在冬日的暖阳之中,沸水沏茶蒸腾袅袅的白色茶烟在我眼前缠绕掠过,茶叶在碗中上下翻飞游荡,茶汤颜色渐深,我什么都不愿意多想。
  廖长宁就坐在我的对面。
  他的行程十分紧凑,过两日就要飞北欧参加一个国际性的高峰论坛会议,我也即将结束我的假期,回到都市快节奏的霓虹灯火之中继续打拼生活。
  我们都很珍惜这几日闲散时光。
  我只是希望日子可以慢点,再慢一点。
  重新回到快节奏的城市之中。
  宋黄芪就在临市郊外的大学城念书,找借口跟我一起北上,一路上十分聒噪。
  我整理上个阶段的工作,准备入住早就安排好的酒店,全面进入下个阶段的封闭咨询状态。期间,李柔筠又几次打电话约我单独出来见面,我都没有理会。
  春寒料峭,下起雨来天像破了一样,淅沥缠绵好几天。
  这样的天气真是让人心里无端感到一片荒芜,我有点无法集中精神不集中,午饭回来竟然一个人撑着伞进了办公楼大堂。
  工作多且繁杂,没有丝毫可以安慰人心的东西。
  下班前一个小时,突然有种筋疲力竭的感觉。
  Devin通过内线电话叫我进他的办公室。
  我坐在他的对面,他没有开门见山,而是让秘书送了两杯咖啡进来,耸肩指了下我的黑眼圈,关心问道:“最近没睡好?”
  我把手中的文件夹递过去,开玩笑道:“您昨天突然E-mail给我要把项目资料汇总的deadline提前,我只好通宵。”
  Devin眼神中微露赞赏之意,“Song,努力是好事,别太拼命。”
  我拱手做了个感激的手势,靠在椅背开始喝咖啡。
  Devin欲言又止。
  我只好主动问一句:“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Devin沉默片刻,斟酌问道:“你跟廖先生之间?”
  我有些意外,没客气的反问一句:“这是我的私事,跟工作有关系吗?”
  他笃定道:“有,这直接关系到你下个阶段的去留问题。你先看看这个。”
  Devin隔着宽大的办公桌递过来一本厚厚的牛皮信封,我接过来打开——
  是上次我跟李柔筠会面时候的照片,各个角度都能让人有不同的心领神会。在如此敏感的收购阶段,我私下单独去见对方企业的负责人,确实会让人误会。
  我只看了几张,就重新合上了信封,道:“我跟她见面跟我们现在做的项目没有任何关系。单凭这些模棱两可的照片,你没有足够的理由让我避嫌。”
  Devin说:“Song,不要激动,我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我强调一句:“Devin,我知道这个行业信息安全的重要性,我有自己做人的底线,不会因为金钱利益或者其他任何原因违背我的职业操守。”
  Devin问:“但是你之前并没有报备跟Mrs李的母女关系。”
  我只好说:“既然你已经知道我跟她之间的关系,想必也清楚我其实是一个弃婴,我跟李柔筠的生活几乎没有任何交集,当初没有报备我跟她之间的母女关系,只是因为我认为根本就没有必要。”
  Devin素来平静无波的脸上有吃惊神色,连忙道歉:“Sorry,我不知道。”
  我停顿片刻,想了想说:“至于我跟廖长宁——我们是恋人关系,而且已经认识许多年了。关于下个阶段我的去留,我会尊重公司的决定。”
  说完,我就转身出了他的办公室。
  我从繁重的工作抽身而出。
  晓楠约我去逛街,第一次不间歇的和她逛了整整六个小时,几乎逛遍了附近商圈所有的百货。一整套的彩妆,两双高跟鞋,一件羊绒大衣,一条连衣裙。
  我根本不想去想明天该怎么过。
  我们一起去国贸顶层的旋转餐厅喝酒,这里暖气十分足,两岸灯火通明,在清冷之下,灯反而如明星。
  晓楠说:“女人的心情啊,三分天注定,七分靠shopping,你现在有没有好些?”
  我穿着藏青色的包臀连衣裙,脸色差到惨不忍睹,再好颜色的腮红都无法掩盖那样颓败的情绪,我的声音有气无力:“说不定我马上就会失业,下个月的卡债都是问题,有什么好高兴的。”
  晓楠无语道:“廖长宁家财万贯,够你用一辈子。”
  我内心灰败,没有吭声。
  晓楠深知我,总是一语中的,她说:“我有时候觉得,将温柔平均分给每个人的那种男人真的是很讨厌啊。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你就是爱他。”
  是啊,我就是爱他。
  只是,经过长久蛰伏与期待,此刻的我毫无激情,意志消沉。
  我的身体已经跟不上我的意志,它不再听从指挥,变得沮丧而且毫无目标。我的情绪十分颓靡,以前我所固执地坚持的那些虚无缥缈的信仰,都已经被现实无情的格式化。
  重感冒。
  我在凌晨发烧到四十度,浑身滚烫昏昏沉沉的爬起来喝水,摸到手机的时候发现新邮件的提醒——
  是一封匿名的邮件,内容是廖长宁与文敏的两张合照,在天鹅堡的街头广场。拍照的角度十分刁钻,廖长宁背对着我,只露出刀锋一般瘦削棱角分明的温柔侧脸,文敏微阖双目趴在他的肩头,整个人都在他怀中。
  我面无表情的翻阅完剩下几封邮件。
  我想要及时给出相应的回复,但是网速离奇的慢,邮件也发不出去,邮箱崩溃,显示出无链接的页面,需要重启。
  我把室内温度调高,窝在被子里继续半寐半醒,迷迷糊糊做梦。
  是那个久远的在伦敦时候循环往复的噩梦,我在深渊之中一次次的往上爬,伸出手去牵那个面容温润男子的手,他又一次一次松开。
  只是这次,他的面貌我看得格外清晰——是廖长宁的脸。
  次日,Devin致电给我通知我去公司。
  因为感冒,我的声音变得极度的富有磁性。我穿白衬衫,一步裙,外加经典亚光半高跟的黑皮鞋。我知道今天会有对我在这个项目去留问题的最终论断。
  Devin坐在我的对面,神色平静。
  我坐正身体,默默地听着。
  他斟酌开口:“Song,It is very difficult,but I have to say,总部的决定是将你从这个项目之中隔离。”
  我意料之内的点点头。
  Devin又说:“不过我跟另外一组打了招呼,他们手头的案子就要收尾,你可以现在立刻参与进去,虽然奖金可能没有这个项目优渥,但是一样可以积累许多宝贵的经验和人脉。”
  我说:“我考虑一下。”
  Devin很意外似的挑了挑眉毛,劝诫我一句:“Song,不要意气用事。”
  我沉默一阵,说:“我想问最后一个问题,这个决定你们是否曾经征求廖长宁的意见?”
  Devin不置可否,说:“Song,你应该很清楚我们这个行业的运作模式,我只能肯定的告诉你这个决定最后是由总部拍板的。至于高层是否曾经跟廖先生有过互动,说实话,我并不清楚。”
  我一个人打车去医院看急诊。
  天空还在飘雨,点滴区的人不多。我穿着职业装踢掉高跟鞋蜷缩在角落里,后排有一对学生模样的情侣,女孩子戴一顶点缀了绒线球的帽子靠在男生的肩颈窝里低声哭泣着撒娇。男生十分殷勤体贴的举着药水架陪她去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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