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道理的选择

3 旧情人(上)


【锲子】
    那日是难得的一场晴天,正午的日头晃悠悠照进四合院的空地上,空无一人。
    四周一片寂静,声音仿佛都被吸进了另一个空间。她浑身僵硬蹲在院子里晾晒床单被罩的层层叠叠中,棉絮混合着火热的光线从四面八方涌来,令她几欲窒息。
    可她大气也不敢喘。
    透过缝隙,她看见那人一双泛了白的棉布鞋踩在地上,一点儿声响也没发出。
    鞋上一点猩红,刺眼夺目。
    她怔怔看着,及至那双鞋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也消失在了沈家大院的深处。
    【一】
    “小姐,时辰快到了。”帮佣刘嫂敲门进来,提醒道。
    沈知锦整整衣摆,站起身。今日可不同寻常,是她跟谢世钧结亲的日子。这门亲事早在谢世钧十年前来沈家大院做客时就定了下来。后来他远赴海外求学,这件事也就搁置了下来,沈知锦一度以为结亲的事已经作废,这时谢世钧却突然回来了。
    定亲的时候沈知锦只有八岁,谢世钧年长她十岁,可也只有十八,他们那时只算得上一面之缘,十年过去了,彼此早就形同陌路。沈知锦甚至已记不清他的长相。
    可是老一辈定下的事却仍旧要守着。
    沈知锦父母双亡,家中渐渐没落,沈家没有能够做主的人,这场婚事便按照谢家的意思办,行的是西式婚礼,好在近几年小教堂也渐渐建起来了,只是这一身白,总叫沈知锦十分不适应。
    此时她便提着裙摆,朝门口走去。
    院外早已停了一排的汽车,这些年西方的东西渐渐流入国内,沈知锦从前也偶尔在街上见过这种长匣子,油门一踩,跑得飞快。但一下子这么多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听说这些事都是谢世钧安排的。
    车身满满的装饰上鲜花,当先一人身穿白色西装,剪着一头利落的短发,沈知锦便知这就是谢世钧了。
    谢世钧今年应当有二十八岁了,在过去这个年纪成婚已算晚,但在现在却也合适。他五官较为深邃,看他今日筹备的婚礼便知他行事十分稳重,沈知锦暗自松了口气。
    “谢先生。”她毫不扭捏的朝他走去。
    “沈小姐。”谢世钧微微一笑,弯腰为她打开车门:“走吧。”
    亲戚朋友们都在小教堂落座等候着,新郎新娘到的时候,大家都扭头来看,或许西式的婚礼他们也是头一次参加。
    沈知锦一眼便认出坐在最前头的正是谢父谢母,当年谢世钧赴海外求学,谢家举家搬迁,那之后沈知锦便没有再见过他们,现在虽然回来了,谢家的根基却不在这里,因此前来观礼的除了二老,别无他人。
    与谢父谢母并排坐着的一位老者,是沈知锦的爷爷沈启学,后排坐着的则是沈知锦的舅父舅母,以及他们两人的独生女儿褚千娇。二爷家称有事没能来,其余也就没有了。当初沈家兴盛的时候有多少人,如今却只有这么几个在了。
    最后面还坐了两个年轻人,一见谢世钧跟沈知锦踏进教堂,他们便迎了上来。谢世钧说:“这两位是我的好友,柳砚台,陈文亦。”
    柳砚台笑着与她打招呼:“嫂子你真漂亮。”
    陈文亦则显得较为内敛刻板,点点头道:“幸会。”
    这时舅父褚问怀走上前来,有些紧张的整了整衣摆,对沈知锦道:“听说这西式婚礼,新娘要由父辈领过去?”沈知锦父母双亡,最适合的人只有褚问怀了。
    沈知锦微微一笑:“谢谢舅父。”
    谢沈两家亲戚虽然不多,前来观礼的人却不少,大多是没见过西式婚礼,按耐不住好奇心,多亏了他们,直将一个小教堂坐得满满当当的,不留一丝空隙。看起来倒也显得热闹。
    宣誓之后,大家便要到沈家吃酒席,这时谢世钧安排的十几辆婚车便派上了用场,车子载着两家人,浩浩荡荡朝沈家大院驶去。
    【二】
    回到沈家大院,沈知锦进了房间,将一身累赘的婚纱换了下来,外头由帮佣刘嫂帮忙招呼着,热闹的喧嚣声透过门扉直直传入她的耳中。
    沈知锦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叩叩叩,有人敲门。
    沈知锦说了声:“进来。”舅母张可温推门而入了。
    “舅母。”沈知锦喊了一声。
    张可温在她身旁坐下。
    “知锦啊,你今后就是谢家的人了,谢家家大业大,你们又十年未见了,也不知……”张可温拉住沈知锦的手,又说:“今后若是有什么困难,只管跟我们说,好歹也算你娘家人。”
    “嗯……谢谢舅母。”
    “好孩子。其实这些话,本来应该由你母亲告诉你……”张可温摇摇头:“你看我,好端端的提起你母亲做什么,没得惹你伤心……”
    沈知锦说:“没关系,已经过去十年了。”十年前温父温母双双过世,沈知锦那时便知道自己应该学着长大了。
    “那就好。舅母先出去了……去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张可温拍了拍她的手,转身走了出去。
    舅母出去后不久,敲门声再次响起。沈知锦已经打点妥当,便起身去开了门。
    门口站着爷爷沈启学。
    父母双亡后,除了沈家大院,家产所剩无几,这十年来多亏爷爷沈启学,沈知锦才能衣食无忧的长大。可是自葬礼后,沈启学就不再见过沈知锦一面,就连每月的生活费都是差人送来。从前沈知锦不知道,为着感激主动前去爷爷的住宅拜访,吃了好几回闭门羹,她才明白过来,原来爷爷根本就不想见她。
    今天也是爷孙女俩十年来第一次见面。
    “知锦,你过来,爷爷有话对你说。”
    收拾妥当之后,沈知锦换上一副笑脸,推开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早已摆上酒席,在这里的都是亲朋好友,人虽然不多,却也摆了两桌,众人看见她,纷纷招呼道:“哎呀新娘子,快过来!”
    沈知锦走过去坐下。
    一眼看去,她这一桌坐了爷爷,谢父谢母,谢世钧自然在她旁边,倒像一家人,舅父一家并谢世钧的两个朋友坐在另外一桌。
    沈知锦眼尖,看着谢母说:“母亲,你脸色有些发白,要不要去房间里休息一下?”
    谢母向来身体不太好,也不知是不是今天累着了,闻言倒也不推迟,点点头站起身。沈知锦连忙叫来刘嫂,叫她领谢母去房间休息。
    谢父似乎不放心,也跟着过去照看了会儿,饭快吃完了才回来。
    饭后大家自由活动,今天所有人都是要在沈家大院歇下的,沈知锦一早已安排好房间,但她不放心,仍旧挨个去看了看,打算看过后再告知大家各自的房间位置。
    这一去费时不短,沈知锦回来时,客厅里只余下谢世钧一人。
    沈知锦脚步顿了顿,在谢世钧身旁坐下了。
    他们在一起默默的待了会儿。气氛很安宁,沈知锦并不觉得尴尬。
    半晌,谢世钧开了个话头:“这次我们只是暂时回来,过不多久,还是要离开的。”
    沈知锦点点头:“我知道。”
    “那就好。”谢世钧顿了顿:“怕你舍不得这里。”
    “这些事我当初决定嫁过来的时候就想好了。”
    谢世钧笑了:“你倒是不害臊。”
    沈知锦也笑了,说:“想不到这西式婚礼办起来倒挺方便,没有老规矩的繁琐。”
    “要按以前的规矩,恐怕你到现在还吃不上饭呢。”
    两人正聊得高兴,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随后褚千娇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不好了!表姐你快来!谢伯母她……她被人杀死了!”
    客厅里回荡着褚千娇带着哭腔的喊声。
    【三】
    谢世钧脸色一白,飞快的冲了出去。
    沈知锦也紧张起来,一把牵起褚千娇的手,跟着跑了过去。
    出了客厅,前头便是个大院子,谢世钧寻不着路,在原地打转。沈知锦跑到他前头,说:“走这边!”褚千娇被吓着了,只知道跟着跑。
    短短一段路,沈知锦只觉得跑了许久,终于到了谢母休息的房间,其余人听到消息,早已聚集在房门前,见到谢世钧出现,纷纷让了步。
    房间里只见到谢父背对着他们的身影,谢世钧慢慢走进去,沈知锦定了定神,也跟着进了去。其余人见状,也渐渐围拢来。
    走近了才看清,只见谢母仰面躺倒在床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她的胸口不知是被什么所伤,流出一小块暗褐色的血迹。陈文亦在后头说:“我刚刚看了下,已经没救了……”
    “怎么会这样?”沈知锦脑中一片混乱,她竭力在心里提醒自己冷静。
    柳砚台说:“尸体是我跟文亦,还有褚小姐先发现的,之后就立即去通知了大家。”
    褚千娇被母亲张可温抱在怀里,仍旧低声哭着。
    陈文亦又说:“这是起凶杀案,要不要报警?”
    沈知锦来不及回答,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不行,不能报警!”
    说完这句话,沈启学慢慢自人群中走上前来。
    “爷爷……”
    “亲家母在房间休息这件事,只有我们知道,她被刺时衣衫整齐,并无挣扎迹象,可见她认识凶手,且对凶手毫不设防。即是说,凶手就在我们之间。”沈启学话音落下,房间里一时安静得骇人。“总之,先去客厅,将这件事仔细理一理吧。”他说完,率先走出了房门。
    沈知锦犹豫片刻,跟了上去。
    确实,若是凶手在他们之间,这件事曝光出去,那就是沈谢两家一个天大的笑话了。爷爷为名声考虑,自然不肯轻易妥协。
    不消片刻,留在这里的客人都齐集在了客厅,就连谢家父子也红着眼出现了。
    气氛异常凝重。
    因着这件事由沈启学提议,他便率先开口道:“柳公子,请你说说发现尸体的经过吧。”
    柳砚台想了想,道:“用过饭后,我跟文亦,还有褚小姐便说要去四处逛逛,我们一路上闲聊,偶然说到提前退席的谢伯母,我跟文亦都不清楚是何缘故,褚小姐告诉我们是谢伯母身体欠佳,文亦便说要前去看看。”
    陈文亦闻言,解释道:“因我在大学修习西医,想着或许可以帮谢伯母诊治一番,缓解病痛。”
    “正是这样。”柳砚台继续道:“恰巧中途碰见谢伯父,我们问明了谢伯母所宿的房间,便在褚小姐的带领下来到房前,谢伯母久不应门,我们担心她病情有变,推门一看,才知道她已被刺身亡。我们三人立即分头去通知大家,之后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他说话条理分明,可见已经从方才的变故中缓过神来,恢复了理智。反倒是陈文亦眉头微皱,不住摇头,似乎有什么极其困惑的事干扰着他。
    褚千娇在母亲的安慰下终于不再哭泣,但她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沉默良久的谢父终于开口道:“我跟着去房间照顾她的时候,她还是好好的,会是谁杀了她?!”
    “不错,”沈启学立即说:“亲家公陪着亲家母一同回房,将近散席时分才回来,凶手要动手,也只有饭后四处闲逛这段时间。为了找出凶手,有必要个人说说自己那之后的行踪。”
    柳砚台三人已说过一遍,不必再多言。
    沈知锦的舅父褚问怀率先说:“我跟可温问过知锦后,去了安排给我们的房间,准备预先收拾一下。”他顿了顿,又说:“中途我们曾分开了片刻,因我发现怀表掉落在了客厅,返回去取。但分开也不超过一分钟,这么短的时间,我们中任何一人都不可能作案的。”
    谢世钧点点头,道:“我一直呆在客厅,还曾碰见返回来的舅父,我可以证明他所言非虚。之后知锦回来了,我们便坐在一起说了会儿话,一直到褚小姐出现……”
    谢父也开口道:“我一直跟沈先生在一起,因为我是初次来到沈家大院,对这里不熟悉,沈先生便提出带我四处走走。中途确实碰见过柳公子三人。”
    沈启学也跟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最后是沈知锦:“我先去各处看了看安排的房间有没有出差错,之后便回了客厅。”
    “即是说,在回客厅之前,你是单独一人?”柳砚台突然问。
    沈知锦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其余人都有人作伴,即使一直呆在客厅的谢世钧也有中途返回的褚问怀作证,只有她在回客厅前那段时间……没有证人。
    这一点她无从反驳。
    【四】
    “且慢。”沈启学突然说:“我们是不是少算了一个人?”
    “谁?”
    “这里的帮佣,刘嫂。”
    “刘嫂?”柳砚台怔了怔:“我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么一个人。”
    沈知锦咬咬牙,说:“刘嫂是沈家大院的帮佣,她在这里工作了许多年,今天的宴席以及房间的安排许多都是她做的。因为不曾露过面,所以除了我跟爷爷,其他人都不知道。”她深吸了一口气:“但刘嫂平时只负责这里的饮食打扫,她家在附近,每晚都要回去,是不会在这里过夜的,凶案发生时,她根本就不在。”
    “她在这里工作这么多年,对这里很熟悉,即使偷偷潜进来,作案后再离去,也不会有人知道。”
    “但我相信凶手不会是刘嫂,她有什么理由杀害初次来到沈家大院的谢家人呢?况且今天母亲身体不舒服,在房间休息的事,她并不知情。”
    沈启学暗自瞪了她一眼,要她闭嘴。
    沈知锦知道爷爷是不想柳砚台一直怀疑她。但她做不出将火引到刘嫂身上的事来。凶手只可能是客厅里这九人中的一个。
    会是谁呢?
    舅父一家还有爷爷虽然从前来过沈家大院,知道这里的构造,但今晚谢母宿在何处,除了安排房间的她跟刘嫂,以及陪同谢母回房间的谢父外,应当是没有人能知道的。可她跟刘嫂都不可能是凶手,谢父也没有理由要杀谢母。
    最终这件事也没有定论,大家在沈知锦的带领下,各怀心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沈知锦的房间原本跟谢世钧安排在一起,但出了这样一件事,谢世钧便跟谢父宿在一起,沈知锦仍旧单独一人。
    夜渐渐深了,沈知锦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一想到凶手就在沈家大院的某一处,在他们中间,她心中便如鲠在喉。
    叩叩叩。
    突然,敲门声响起。
    沈知锦吓了一跳,披衣坐起。
    “是谁?”她警惕的问。
    门外传来沈启学的声音:“是我。”
    沈知锦松了口气,打开房门。
    “爷爷?”
    沈启学哼一声,走了进来。待到沈知锦关上房门,他立即沉下脸来。
    “白天我跟你说过的话你都忘了?”
    沈知锦闻言,心中一沉。
    “爷爷,不是我做的。”她既吃惊又伤心的看着沈启学:“难道您也不相信我么?”
    “今天一出这件事,我第一反应便是竭尽全力瞒下来。至少……至少不叫警方知道。”沈启学慢慢说:“起初我还想,或许是我误会了你。可是之后种种证据都指向你,你知道谢母的房间,且又是单独一人。你叫我怎么相信你?!”
    沈知锦垂着头,没有说话。她现在知道了,在没有证据证明清白之前,爷爷是不会相信她的。
    在爷爷心里,原本就是她最可疑。
    沈启学叹了口气:“十年前,也是这样一群人聚集在这里……你父母离奇死亡,是被某人杀死的。十年过去了,你没忘,我也没忘。”
    他站起身,留下最后一句话:“可是你不该无故杀死谢母,她并不是当年的凶手。”
    沈知锦听见这句话,猛地抬起头来。“爷爷,你知道当年杀害我父母的凶手是谁,是不是?”
    可是沈启学已经走出了房门,不见踪影。
    【五】
    一夜无话。
    隔天沈知锦起了个大早,她眼下一团乌黑,睡得并不好。吩咐完一早赶来的刘嫂准备早餐后,她来到客厅,却见好几人已经洗漱完毕,正坐着闲聊。
    大家神色都不好,显见还未从昨夜的事中脱离出来。
    褚千娇眼睛泛红,对她点头:“表姐。”谢家父子也相继与她打过招呼。
    沈知锦在一旁坐下来。
    不消片刻,柳砚台跟陈文亦也收拾妥当,来到了客厅。
    早餐陆续端上桌,沈知锦见状对褚千娇说:“你去叫一下舅父舅母吧,就说快用早餐了。”她自己则起身朝沈启学的房间走去。
    朝露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日头已渐渐突破云层显现出来,今天又是一个好晴天。
    四下里静悄悄的,声音仿佛都被吸进了另一个空间。沈知锦一路上只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摩擦地面,发出轻柔的刷刷声。
    她突然觉得心跳有些加速,太阳穴突突跳着,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步伐。
    沈启学的房门虚掩着,沈知锦有些疑惑,心道,莫非爷爷已经起床了?可她在路上并没有看见人啊。她轻轻伸手,推门进去。
    房间在向阳处,里面的摆设一目了然。
    沈知锦一眼望去,眼睛落在床上,心下狠狠一沉,面色惨白。
    她终于知道心中的不安从何而来了。
    多年前她躲在院子里晾晒床单被罩的层层叠叠中,那天也是这样一个好晴天,那天也是这样四处安静的可怕。
    那天,她成了父母双亡的孩子。
    今天,她在床上发现了爷爷的尸体。
    血腥笼罩了整个早晨。
    余下八人再一次聚集在了客厅,餐点摆在桌上,早已没了热气,却是纹丝未动。
    陈文亦清了清嗓子,不自在的说:“我刚刚看了下,沈爷爷的身体僵硬,可能夜里就已遇害。他眼下、嘴唇都呈青紫色,脖颈处有勒痕,是窒息而亡。”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脸上又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柳砚台紧接着说:“若是夜里遇害,那我们人人都有嫌疑了,任谁都可以趁大家熟睡后出去行凶,这次谁睡哪间房彼此都是清楚的了。”
    “会是同一个人做的么?”褚千娇不安的问,伸手抱紧了母亲张可温的手臂。
    陈文亦立即回答:“很有可能。我看完沈爷爷之后,便去看了看谢伯母,她同样眼下、嘴唇都呈青紫色,脖颈处有勒痕,昨夜太过慌乱,我只匆匆扫了一眼,以为她是被刺身亡,现在可见她跟沈爷爷一样,同是窒息而死的。”顿了顿,又说:“是了!谢伯母胸口的血迹很少,只有一小块,若是活着的时候被刺,应当流更多的血才对,这正是她死后才被刺的证据。”
    谢世钧突然开口:“那凶手为什么要在母亲……死后补上这一刺?”
    这个问题陈文亦没法回答,客厅里一时陷入寂静之中。
    原本默默坐在一旁的沈知锦突然站起身来。
    “有件事我一直没有跟大家说,因为我以为那早已成为过去,跟现在是毫不相干的。可是一直到发生了这两起命案,我才发现,原来那件事从未过去,正是因为它,才导致了我们今天这个局面。”
    沈知锦深吸了一口气,通红的双眼慢慢扫过一张张面孔:“十年前,除去柳先生跟陈先生,也是我们这些人聚集在这里,我的父母双双去世,随后谢家迁往海外,舅父一家也就此离去,从此跟我少有往来,爷爷虽然抚养我长大,却不愿意多见我一眼。”
    谢世钧想了想,说:“是我们定下亲事那一次么?”
    “不错。”沈知锦说:“那时爷爷帮着我,瞒下了我父母的真正死因,只说是病故。”
    “其实?”
    “其实他们是被人害死的,被当年在这里的某个人。然后十年过去,想不到这群人因为一场亲事,又聚集在了一处,那个人重临旧地,做贼心虚,越想越害怕,唯恐当年的事被翻出来,便动手杀死了知道真相的两个人。”
    客厅里大家面面相觑,都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要找出这个人,”沈知锦一字一句道:“这不仅是为了我的父母,也是为了现在被杀的母亲跟爷爷,为了我们更多人的性命安全。无论如何,我都要揭穿这个人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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