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要出去?”第二日一早送完牛有功主仆,云良看云染转身就要出门,微微讶道:“待会儿该试试官服。”
“县丞他们来了么?”
云良摇头,“不过今日是第一次升堂,他们总该到的。”
“要到早到了,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云染道:“今日免堂,我们出去转转。”
“啊?”
“入乡问俗,这是基本。”云染说:“再说为什么非得我等他们,照例不是应该他们等我才对吗?”
“可是公子——”这刚来就对着干啊?
“走走,不必叫旁人,就咱们两个去。”
于是两人从偏门走出,一路沿街走巷,风物人情,与中原大是不同,
不多时到了中午,该祭五脏庙了,云良说上酒楼,云染却看中了本地那种大酒缸坛子,在上面铺一方木板,然后三四个人围坐一团,就是一桌,浊酒浑菜,可是吃的人你聊我唠嗑,乐呵得很。
“公子,”云良皱眉:“这种地方与你身份不匹配。”
云染已经走过去,在一个大酒坛边坐下,“店家,有什么好吃的?”
“来嘞!”
云良赶紧跟上,“公子!”
云染笑抬眉:“你来点?”
云良便发不起脾气了,转问店家有哪些吃食,而云染空出神来听其他人聊天。
“苏唐家的小少爷放出来了?”临桌坐了三个汉子,其中一个声音奇大,最先引起云染注意。
“放了放了,”身形最瘦的一个答:“听说他父兄送了二老爷六百两银子,得以无事。”
“我还听说二老爷没要他们的六百两银子!”包头巾的另一个插道:“这下苏唐家的小少爷该学乖了!”
“咦,二老爷会有银子不收?”大嗓门嚷道。
“嘘!”瘦子道:“你小声点!”
包头巾的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其中详情,只有我知道。”
“去!”大嗓门不屑地。
瘦子比较感兴趣:“你知道?”
包头巾喝了一口酒,慢慢悠悠道:“小少爷出来后,苏唐家的老爷和大少爷领着他上门给二老爷致谢,二老爷当面把他们当初的送礼还给了他们,封都没拆的,小少爷十分感激,给他磕头,二老爷笑着说;‘这下你是认得我了!’”
他停住不再往下讲,被他勾起好奇的大嗓门急道:“什么意思呀,难道二老爷以前跟苏唐小少爷认识?”
“不错。”
瘦子道:“不可能,小少爷回葭来不过一月,怎么可能跟二老爷认识。”
“问题就出在这儿,”包头巾道:“你要知道,在咱们葭来,可以不认识大老爷,但不可以不认识二老爷,偏偏苏唐小少爷从中原回来不久,不知因什么事说了一句‘我不认得二老爷,也不知道他名姓,有什么关系!’,这话传到二老爷耳里,你们说,可不是招来麻烦了么?”
“就为了这点儿屁事?”大嗓门道。
“太不懂事了,”瘦子摇头,“难怪二老爷要治他。”
“可不是,”包头巾哈哈道:“这下你们该明白了,苏唐小少爷下狱,完全是自找的。”
“嗐,”大嗓门道:“喝酒,喝酒!”
三人推杯换盏,云染在一旁沉思,这二老爷是谁,如果三人所言是真,未免太睚眦必报,只因为别人说了句不认识而攀害人入狱,堂堂公器,竟成他私人所用!
餐毕,云良问下午是否继续,上午走了一路有点累,云染想了想,道:“我看这里水路也多,不如租一条船沿流而下。”云良十分赞同。
整个沈黎,除了僰水经过,还遍布僰水大大小小无数支流。云良找到一只专门在水上谋生的船屋,整家人不过三口,老头老太跟一个十二三岁的叫阿青的小姑娘,谈好价钱上船,老头撑起杆子,船便顺流而下,但见两岸桑荫稠密,禽鸟飞鸣,大约半里多路,便有小港,里边撑出船来,船女们卖菱卖藕,阿青多数与她们认识,一一打招呼,清脆的声音时不时伴着咯咯娇笑,青春活泼,生意盎然。云染也被感染,觉得休息得差不多,便从靠坐的船舱走出,那些船女们看到她,欢语更甚,“好俊俏的后生!”
衣袂翩翩,长身玉立。
阿青回头来看到这一幕,耳根子不知怎么悄悄红上来,招呼也不打了,返身去帮她娘洗鱼。云染也没想到会碰到直面无数娇靥的情况,虽则脸上是一贯的平静如水,但脚下也不由跟着她移动了。
阿青看她竟然跟上来,更是羞急,她老娘倒是镇定,吩咐道:“阿青,去舱底取些酒来。”
“哦,好。”
阿青匆匆下去,婆子朝云染笑道:“少爷是外地人罢,水边生的女孩子们性子是直爽了些,不过没有恶意。”
“我明白。”云染答,正好问她一件事:“才来此地,听本地人口口声声提及二老爷,不知二老爷是哪位?”
婆子面色一变:“少爷,您没得罪他吧?”
云染摇头。
“哦,那就好。”婆子放下心,方道:“一县内,有大老爷,自然也有二老爷,我瞧少爷是读书的,总该明白。”
“……你是说,县丞老爷?”
婆子点头。
“不是某家的哪位排行第二的老爷么?”
婆子道:“这种也有,不过通县内,全这么称呼的,就只有这一位。”
“朗温亶望?”云染再三确认。
“您可千万别再说出口!”婆子着急的:“折了俺的寿!”
竟淫威至此。云染不说话了,恰好阿青提了酒坛来,婆子荡开话题:“乡下酒水,少爷要不要尝尝。”
云良赶过来阻止,云染却觉心中有一股郁结之气舒散不开,道:“喝两口无妨。”
“正是,”婆子让阿青斟上,“这是俺自己酿的,平常不敢轻易拿出来。”
倒在盏里一看,颜色还清,云染道:“算得好酒。”
婆子眉开眼笑:“公子夸奖!而今人情薄了,这米做出来的酒汁都是薄的。俺老爹曾在世时,听他说:‘咱爷爷的爷爷在凰德手里过过日子,那才叫各样都好,二斗米做酒,足有二十斤酒娘子,后来这江山一代一代传下来,也不知怎的,事事都变了,二斗米只做得十二三斤酒来。’像俺这酒,还是扣着水下的,却这般淡薄无味。天可怜见,凰德是本朝唯一一位女皇,让俺也能过几年她手里的日子就好了!”
云染一下笑出,正要讲话,却听见岸上传来一阵喝骂,循声望去,桑榆荫里一条长龙,老少咸集,你推我挑,最前头堆着高高低低的粮袋,七八名皂色衣服的役吏来回吆喝,婆子叹息一声:“唉,秋季征期开始了。”
“娘,”阿青道:“咱们的还没凑够呢。”
“是哇,得勒紧腰带过活,去找你爹去,问问他有没有法子弄齐。”
“嗯。”
阿青噔噔噔甩着大辫子走了,云染仔细看岸边,纳粮的都是老实巴交的神色,因此就更衬得那班皂吏吆喝斥责飞扬跋扈。现场唯一坐在一把交背椅上的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眉目阴骘,穿着格外与众不同,深蓝色服装,闲闲喝着大盖茶,每当一辆推车到他跟前,他总要先抓一把,说上两句,然后小老百姓们都是张嘴讷讷的神情,尽管不平,还得给他鞠躬,再推车到过秤的跟前。
“他在掂量什么?”云染喃喃。
“一看您就是位少爷!”婆子听见,又气又笑:“三老爷这一手是人尽皆知的,叫‘黏湿手’!不管多好的麦子,到了他那儿,一律说太潮,压秤砣,马上给人一个折扣,先前有孝敬的,折扣给您少点儿,要是没有,您就等着吧!”
“三老爷?”云染道:“主簿刘清?”
“哎呀我的少爷!”婆子道:“您这张口就叫人名字的嗜好得改一改!出了咱们县咱管不着,可要在咱们县里头,这是要惹麻烦的!”
就像那位苏唐家小少爷一样?云染答:“好,谢谢婆婆提醒,我知道了。”
见她诚恳,婆婆又觉说得太过,反过来道:“您别介意,我也是为您好。”
“不错,难怪在衙里看不到这位三老爷,原来在这里尽职尽责来了,”云染朝云良勾勾嘴角:“是么?”
“是。”经过这阵的频繁接触,云良已经知道,他们家这位小姐鲜少在面上表露什么——也许这就是他以前并未留意过她的原因?——但内里并不冷漠,从她语气,他可以隐隐约约感知到她在生气了,纵然心底认为这种事情到处都有,但目前没必要惹她,因此很顺从的应。
“除了‘黏湿手’,过秤的也有名堂吧?”云染举一反三。
“那是自然,恨不得用两个秤砣扳住秤尾起不来!”婆子答:“总之,这一折扣,那一折扣,明明是足秤的粮食,到头来眼睁睁看着粮食倒进官囤,簿册上却留下了拖欠若干的记录。怎么办呢?只有再缴,缴不完追比,今年春儿上,老劳家的就是活活被打死的。”
云染不动声色:“因追比而出人命的事情多吗?”
婆子没答,咳了一声。
“那你们应该跟县老爷去说,主簿不应该——”
她还没说完,婆子打断:“少爷,谁敢上告,不要命啦!再说,上告有什么用。”
“出了人命案子,大老爷怎能不管?”
“怎么管,其一,催科用刑是王法允许的;其二,主簿老爷管财赋,相当于间接管着大老爷的考课,前程攸关,天底下所有的大老爷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她竟然看得这么清楚,云染要刮目相看了:“世间多奇人,遗之在草泽,婆婆,受教。”
婆婆苦笑:“少爷你说的俺不懂,更谈不上受教,只是俺们曾经有一个儿子……算了,不说了罢。”
云染返头凝视纳粮队伍良久,道:“上岸去看看。”
“少爷要上去?”
“唔。”
“少爷,还是别价。”婆子期期艾艾。
“怎么了?”
婆子看了眼阿青,弯下腰来,放低声音:“少爷您大概不知道,咱们那位三老爷娶了四房小老婆,我家阿青虽然小,但总是避着的好。”
云染明白过来:“此人好色?”
婆子点头:“四房还是都明抬了轿子的,外室被他勾搭上的不知多少!最可惜也最让人敬佩的是尤锡匠家的,某次撞见,三老爷说她眼睛最俏,锡匠家的回去,让尤锡匠把她一只眼睛戳瞎,以此来逃过其劫,您说,换俺们头上,俺们还狠不下那份心呐!”
第三天新任县令大老爷正式升堂,二老爷三老爷还是没到,俗称“四老爷”的典史赵桂栋倒到了,他年约四十,一张脸如枣核,上下尖细,眼下乌青的眼袋很重,像痨病鬼似,云染一看就没好感,倒是他旁边一个站班,颇有沉稳刚健的模样。
赵桂栋看到眼前这个弱冠之年的县令,也呆了一呆。瞧他唇红齿白如画里出来般,心道二老爷只怕要欢喜了!
再转念一想,自己也欢喜起来,不过嘴上无毛乳臭未干的一个小子,想来好对付得很,以后日子更加好过。念及此,他的笑容不禁轻浮,虚虚打了个揖:“小的赵桂栋,拜见大老爷!”
“正好,”云染也不客套,“今天开始审案,四老爷既然专管刑狱,刚巧助本官一臂之力。”
赵桂栋愕了下:“可是二老爷跟三老爷都还没来——”
一般的规矩,县令到任,总要分批约见县丞主簿及六房司官,过十天半个月,熟悉了县务,方始有公事可办。然而这个年轻的大老爷似乎不作兴那一套,摆摆手:“升堂!”
赵桂栋再度愣住,直到两班武班在堂上排好,喊起“威武”,他才如梦初醒,赶紧跟过去。
在堂并无大案,因此赵桂栋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位大老爷要办什么,待云染交代一声:“带金万成!”他才大吃一惊,金万成?!
都大半年了,如果不是云染提起,他都忘了牢里还关了这么个人。
铁链哗啦啦响,一个披头散发的人举步维艰的在狱卒押解下慢慢走了过来。
他浑身青肿,自是整日价被皮鞭抽的,不过这还不算,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他那双脚,立在一块形似鞋底的木块上,两根铁钉钉透了他的脚掌,直透板内,脓血早结了痂。
“跪下!”狱卒压犯人一头,犯人挣了两挣,踉跄倒地。
“你是冤枉的,我知道。”云染第一句话就瞠爆诸人眼球,“但既是审案,犯人重新述来。”
犯人往上看一眼,不应。
赵桂栋暗笑。
“怎么?”云染提高声调。
“威——武——”武班们喝。
因为是开堂审案,已经有过往百姓聚拢过来,一看堂上犯人,惊呼:“是金大官人!”
“审他?”
“快快快,快去金家叫人!”
堂下一阵喧闹,堂上犯人道:“金某的自述,已经在案卷上呈得明明白白,当初怎么答,现在还是怎么答。”
“放肆!”赵桂栋狐假虎威:“这是对大老爷说话吗!”
云染没理他,对金万成道:“好,那么本官就开始问案,你据实回答。”
犯人似乎嗤笑一声。
“据你呈供,去年年中,佃农李三借了你家家仆金留二两本银,陆续连银带息即将还完,到年尾之际,李三来给你们交佃钱,却被金留堵住索要剩下的银子,李三说没有,金留仗势将李三打了一顿。李三气愤回家,心中不懑,厮打时又赤膊受寒,当夜便发热,第二日就僵了。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
“不错,”金万成道:“金留打人后不久有人来禀知备细,我怒他擅放私债、盘剥小民,重责三十,并追出原来借据,打算等李三来告后归还。岂知次日就出了事,金留惧怕,不等找他,逃之夭夭。”
“可是李三媳妇告状,说金留乃你所指使,地保也从旁作证,言之凿凿。你看这结具上说,‘打死平民,冒认为奴,且污蔑问官’?”
“哼,横加无影之罪,以雪私怨而已!”
“私怨?”
“如果不是朗温亶望,我金某岂会沦落到此境地,又岂会受此毒刑——”
“胡言乱语!”赵桂栋喝:“案是大老爷判的,跟二老爷有什么关系!”
“不错,既然是本官判案,四老爷你可以少开尊口。”云染淡淡说。
赵桂栋登时噎住。
金万成从乱发中头一次仔细看了眼县官。
“如你所言属实,”县官道:“则为何地保也会作证?再则仵作验尸回来,亦说是重伤而死,如果只是与金留斗殴,则应为轻伤才是。”
“大人!”金万成道:“地保明知朗温亶望要为难我,他难道会与堂堂二老爷作对?至于仵作,你看我这一身,岂止仵作,整个葭来县大牢,请问谁说了一,何人再敢说二!”
“好你个金万成,不要命了你!”赵桂栋再一次忍不住,刚要向云染陈述,却听云染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本案关键,在于——”她在口中兜转了一下,赵桂栋伸长耳朵,她却没有说下去,道:“本县知你实有冤情,念你是本县大户,且已受诸苦,现暂且放你回家,不过案子未结,将来还有传你到案对供的时候,你能否保证行不出县?”
堂上堂下皆惊,赵桂栋听竟有当堂开放之意,更是不敢置信:“大老爷,这件案子怕不能这么办吧?”
“就是这么办。”云染说:“来人!”
“在!”
“将金万成脚下木板取出。”
“是。”
赵桂栋急了:“大老爷!此案李三媳妇、地保、仵作多人皆有证言,证据确凿,您就是要翻案,起码也得把这干人等召来重新对质啊!”
“自然会有人来对质,”云染道:“我说了,将来还有传案的时候。”
“这、这人心不服!”
“难道之前判的就人心服了?”
“公事要讲‘例’!”赵桂栋顶她不倒,转个方向:“大老爷您就这样贸贸然推翻,根本不合成例!”
“何谓成例?”
这话没问好,显示了她毕竟生疏。赵桂栋抓住把柄,哑笑数声:“看来大老爷连什么是律例都不懂,既然不懂,公事还是不要乱作主张好,不然,岂不白白便宜了恶人。”
他看下金万成,他口中的“恶人”之一。
云染面色不变:“那么,请教四老爷,何谓成例。”
赵桂栋绝倒,这位大老爷到底是脸皮厚,还是面瘫?这种话也好意思问出来!
但大老爷实在一本正经得不能再一本正经,他只好咳一咳,对底下道:“请李先生来。”
书办称司官“老爷”,司官称书办为“先生”,刑部书办姓李,被叫了来。
“带大老爷到你们房里看看,什么是成例。”
“大老爷,请。”
云染跟转到堂后,六部办事处都在一起,并排的几间屋子,李书办推开一扇,将手一指;“例案俱在此。”
云染往里探头,但见满屋子的档案,堆得碰到房梁,她皱眉:“这就是例?”
“不错,”赵桂栋慢悠悠在后面道:“凡事依例而行,是本朝历来的规矩,大老爷是读书人,想必不用属下再一一跟您解释了吧?”
“那么,你们之前审金万成案,就是从这里面的例子中找出来的?”
“正是,过去这类案子是如何办理,现在也如何办理。”
“那你找出你依据的‘成例’来与我看。”
“这个么,”赵桂栋皮笑肉不笑:“过去很久了,恐怕要花费点时间,而且说实话,成例那么多,属下也记不全,全要看李书办。李书办,是吧?”
李书办喏了一声。
云染看着他得意的笑,掉头往回走。
“哎大老爷,”赵桂栋笑声不止:“您要放金万成,属下不敢拦,只是这成例一天找不出来,金万成就不能放!这是律例!”
他一路喊着到堂前,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金万成的家人刚刚赶来,正热泪盈眶,要磕头感谢青天大老爷,却听赵桂栋给了大老爷一个倒栽葱。
金万成妻妾众多,尤其夫人,美艳非常,她见丈夫受了这么多苦,兼半年来因有心人从中阻拦不得相见,早已珠泪涟涟,这会儿见似乎有变,大为着急,等县令老爷的朱红色官袍才现一角,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她一下扑倒到跟前,“大老爷,我家官人是冤枉的!”
“夫人请起。”微冷而带着质地的声音,仿佛弹指轻轻扣在瓷上。
她微愕,抬头,好俊的县太爷!
“我、我,民妇,民妇……”
“纵然律例千千万,但律来源于法,朝廷的法,行之于天下,哪里都是一样的。”大老爷弯腰将她扶起,送到一边,尔后走回正座,对赵桂栋道:“本县治民,重公平不重成例,重宽简不重刑罚,这是以后的宗旨,希望你记住。”
“但——”
“我说放人。”
赵桂栋的笑彻底冻结在脸上。
这叫审的什么案?不明不白就把一个重徒的在刑犯当堂开释,看他将来有得麻烦!转念之中,他心中又冷笑起来。
而这边,“放人”两字刚落,众妻妾立刻起一阵欢呼,两个狱卒过来,一个将金万成按住,一个拿铁钳替他取钉。那钉深入肉已久,脓水干后,如生成一般,如今重复取出,不亚于再受一次酷刑,比当初被钉时更加难忍,金万成登时闷绝,血流满地。
众妻妾磕头的磕头,抬人的抬人,更多的,是在拔出那一刹那,抱住她们官人放声痛哭。
哭冤屈,也哭今日冤屈始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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