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小吾曹州县吏

33 蛊控之术(上)


回程的时候少了雷大娘,大家问起,云染说她有事,一个村民猜测既然大牢里不是她儿子雷海音,她是不是找他去了?云染答也许。
    去比来轻松很多,在衙吏们看来事情完美解决,顺带利家特为他们准备的小礼物,特别准备的宽敞得多的大船,于是风景变得不是一般顺眼,连风向都十分帮忙,来时花了七八天的水路,到第四天就已经过了阳冲,只要再经元归,以后就是陆路了。
    “眨眼就快一个月了啊,”宥祐摊开手脚躺在甲板上,看着满天星星:“说不定这是我们在船上过的最后一个晚上了。”
    “怎么,舍不得了?”同伴问。
    “还好,有点想我老娘了。”
    “知道你是孝子……”
    隔得不远,云染倚着船沿,属下们的对话时而传入耳中。
    孝子……
    波心荡,冷月无声。
    “不争在一时,大老爷,老身听你这句话。但是,无缘无故,你为什么帮老身?”
    “如果说是为了老百姓们以后能在水上安全行船,不再担惊受怕,不再无辜命丧,你相信吗?”
    老妇摇头。
    “那么,就为了能抓到真正的兆王好了。”
    “我想也是。”
    “这是升官的大好途径。你为了复仇,我为了升官,就这样。”
    “……你不怕?”
    “什么?”
    “要抓到真正的兆王——你知道真正的兆王是谁,在哪里,什么年纪什么模样?”
    “从今天开始,我会开始着手调查。”
    “我想提醒一句,现在那个牢里的‘兆王’是他们认定的,大老爷要翻案,就是跟他们作对——刚才你说为了升官,不是真话。”
    “那我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不过不管为了什么,或者连我也是你计算的一步也好,我要你对着这个标记发誓,你是真心要抓到兆王,否则,天打雷劈。”
    “这是——”
    “请发誓。”
    “我发誓。”
    “好,那么,也许我该跟大老爷说说我原本的身份了。”
    ……
    船停了。
    “怎么回事?”听宥祐他们问。
    “好大的船!哇噢,是宗姬家的船!”
    宗姬家的船?
    云染转头,不知何时,后面巍然一艘两层高的华丽画舫,影影幢幢,阴影几乎把他们整条船罩住。
    “嗨,又见面了。”
    侍卫环护下,宗姬三少风骚的出现。
    头勒明珠额,紫色濯锦长直缀,下面白色的夹袄裤,外罩一件同色极薄的丝袍,摇着销金扇,迎风飘飘,满身轻快。
    “你不是在韬光城?”
    云染疑惑,照这速度,除非自己前脚走,他后脚就跟上。
    “还不是你,走也不通知一声,我可没那么失礼。”
    “本来是该向三少辞行,但利老爷说三少去梅花洲参加什么名花宴,得两三天,公事不好耽误,实在不好意思。”
    “干嘛不多玩几天。”
    “已经耽搁了很久。”
    宗姬凤林哦一声,走到船边,遥望渐渐远去的邱浮山下别墅高楼中点点灯火,偶有呜呜咽咽的箫声随风微度,他道:“其实我来,还是忍不住想问你,上次跟我借两个人,到底干什么去了?”
    借之前云染让宗姬凤林保证绝对不会事后询问两名手下在这天夜里经历的任何事,宗姬凤林当场答应得很痛快,现在看来,这位少爷真的很无聊。不过也说明那两个手下嘴很紧,是说到做到的人物。
    由此可见宗姬家——准确的说是宗姬二公子□□有方。
    云染知道,像三少这种纨绔子弟交朋友,从不交平淡无奇的方正君子,一定要交“有趣”的人物,或者能说会道,或者仪表出众,或者行事漂亮——她已经尽量表现得不咸不淡,实在弄不明白他这一路跟上跟下的,有这么闲?
    “三少要知道也没什么,不过讲出来并没多大趣味,”云染道:“倒是原不知三少手下高手如云,一直以来不自量力了。”
    “不,我挺喜欢。”
    “阿?”
    答的跟问的一时都有些尴尬,最后云染道:“到舱中喝杯茶吧。”
    启门,点烛,去开窗的时候似乎一条黑影一闪而过,云染警觉,探出头望——明月在天,江心银白,除了偶尔的船只,什么也没有。
    “怎么了?”宗姬凤林在身后问。
    “没什么,”云染想一想,叫外头拎热水进来,一面问:“平日保护三少的,都是暗卫吧?”
    “自然,普通是看不见的,最厉害的是两个,一个叫辛奕,一个叫娑罗。”
    没必要把名字都告诉我。云染暗地里翻白眼,“那上次你借给我的那两个,非常厉害的,就是他们二位?”
    “呿,上次绿头巾事件被二哥教训后,他们哪里敢离开我半步?是其他人,不过你也知道,个个木头脸,我也分不清。”
    那么也许刚才是某个暗卫。云染道:“难怪——”
    “难怪?”
    难怪可以在西南横着走。那般功夫的人物还只是他众多认不清脸的手下之一……想想三少同志没发展成像高衙内那样当街强抢民女一流的恶霸,已经很了不起了。
    “不过通常他们也不是都跟着的,我也不喜欢,”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某人大言不惭道:“你知道,有时干些什么,多不方便。”
    用膝盖想也能知道那是指哪些“私事”,云染干笑以对。
    另一艘船。
    一只手在油灯下,轻轻抚摸着一本书。
    书的封面不同寻常,眼力好的人细看,会发现是反射着淡淡光泽的皮质。
    而手,细看也会发现,上面没有指甲,亦不见血管的颜色。
    “宗姬家的人在?”
    手的主人问,如此轻柔的声音。
    却让底下跪着的黑衣人不由自主打个寒噤。
    “是,他们的暗卫很厉害,属下一个人若想无声无息干掉扣子,在他们手下机会不到三成。属下无能,请少爷治罪。”
    “真正无能的话,你不会现在还在这里。”
    “是。”黑衣人深深低头。
    “……呣,让我想想,有个更好的主意。”
    “少爷?”
    “去叫灰来。”
    送热水来的是宥祐。
    “可真够久的,是吗?”宗姬三少看他拎着的小铜壶,“早知道不如喝酒。”
    “烫不烫,给我吧,谢谢。”
    云染摆着茶具,接过水壶的时候望了宥祐一眼,停住。
    “……云瀓?”
    “哦,没事。”云染转开眼睛,随意问,“其他人呢,怎么是你?”
    “正好顺路。”
    云染点头,回身注水,眼角往后飘。
    衙役的衣角挪到门角,软了下来。
    不对。
    心中一动,就要转身时,发觉身后腰上被一样东西抵住。
    宗姬凤林。
    “不要动,不要发声,不然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云染往下瞄瞄:“就凭这把扇子?”
    “人人都知道宗姬三少这把扇子为后照家□□,能做些什么事。”
    “好吧,”云染深呼吸,侧首:“你是谁?”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