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林靖婉的凄厉,戚姨娘却是平静的诡异了。
她低低的笑了声,摇着头喃喃的说着什么,林靖婉见一个人求林燕青无用,便转而向着戚姨娘喊道:“娘,娘你说句话啊,娘你求求父亲不要把我们卖掉啊!”
戚姨娘面露悲悯,似笑似哭,道:“女儿啊,安心的去吧,你这个父亲,求,有用吗?”
在林府中,最聪明的就是戚姨娘,而最狠毒的,却是林燕青。
若无他的放纵,戚姨娘怎么敢对主母下手,他将利益放在第一位,所以,大女儿不得世子欢心,他就放任庶女勾引未来的姐夫,贺兰雅琴多病,常年卧病在床,无法为他在贵妇圈中带来助力,所以他就更加宠爱八面玲珑的戚姨娘,滋养她的野心,不动声色的放纵她毒害主母。
他把一切都算计进去,没有感情,只有利益。
戚姨娘开始可能是看不懂的,但是林家衰败的这一段时间,她被野心蒙蔽的眼睛渐渐明亮起来,她看的清,所有人在林燕青眼中只是棋子,只要无用了,就可以被放弃。
以前放弃的是林靖易和贺兰雅琴,现在,轮到她们了。
林靖婉的模样好似在看一个疯子,她大声的道:“娘,你在说什么啊,这是我父亲啊,他怎么会不管我们!”
戚姨娘看着林燕青,看着这个自己陪在身边二十年的枕边人,第一次看清,他的模样竟如此狰狞,她低低的笑着,目光绝望又狼狈,道:“当初我毒害主母,算计大小姐,今日的下场便是我的报应,林燕青,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我会活着,睁大眼睛看你的下场!”
林燕青原本还装出一副不舍的模样,听她这么说,尤其是被她这么疯狂的神色盯着,他心里有鬼,只觉得那眼神看的他发慌,色厉内荏的喝道:“这是你一个妾侍能说的话吗!我林燕青从来都是行得正坐得端,我不怕任何人来与我算,你这妇人因为怨恨就这般污蔑与我,实在可恶!”
戚姨娘冷冷的道:“你与我耍这些嘴皮子无用,大小姐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那些买下她们的人上前来将她拉走,她也不反抗,一直看着林燕青的眼睛,一声声的重复:“我等着看,我等着看,我等着看!”
她的神色平静的诡异,林燕青被她看的头皮发麻,等到人都走了之后,他才结结巴巴的对着自己现在唯一的依靠,林存棠道:“存棠,你可不能信那疯妇说的话啊,父亲是对不起你娘亲,但父亲那是被她们蒙蔽的!父亲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可不能听她们乱说啊!”
林存棠看着他,眼神空茫,似乎在看他,又似乎不在看他,淡漠的好似看一个陌生人,又好似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中,这让林燕青的心越发的不安,呐呐的住了嘴。
林存棠转身慢慢的往一个方向走,不理会林燕青在背后的呼喊,他脸上的神色好似平静,但眼中却显出痛色,越是了解,越是觉得自己二十多年都活到狗身上了,被两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好似傻瓜一样任她们摆布,被自己的父亲教导的已经没有了脑子,根本不会分辨真假丑恶。
他林存棠何其可笑。
林燕青在后面叫他道:“存棠,你这是要去哪里?”
林存棠回头,笑容有些讽刺,道:“我现在去妹妹为我买下的房子里,父亲,你有脸跟我一起去吗?”
你曾经对被抢婚的她无动于衷,你曾经对她百般忽视,你曾经对她刻薄至极,你曾经对她祠堂罚跪,险些丧命,你曾经亲口逐她出林氏,你曾经在全盛京的注视下骂她不忠不孝,现在,她的东西,你还有脸用吗?
林燕青的脸青了一下,却很快恢复如常,道:“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靖儿给你卖了房子你方才怎么不说,还害得我签下买你姨娘和妹妹的契约。”
林存棠冷笑,就算已经对这个父亲不报希望,可是他将自己这么丑恶的一面如此清晰的摆在自己面前,还是让他觉得心凉啊!
妹妹给他买的房子,与你何干,那林靖婉母女,与他们兄妹又有什么关系!
林存棠嘲讽的看着他道:“告诉你,让你把房子也卖了,然后让我露宿街头吗?我妹妹给我买的房子,与你们有什么关系!”
林存棠被他气得不轻,谁知道自己一向听话的儿子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有心骂他,却又怕得罪了儿子,若是以前,他还可以拿父子天伦来压他,但是如今,林靖易势大,没有人敢承认他这父亲是对的,根本不占理,这个儿子要是真的不管他,他是真的要露宿街头了!
他忍了气,道:“存棠,我知道你一直对你母亲的死耿耿于怀,父亲是当时处理的方法不对,对你母亲不公平,但是,我这不是怕传出去名声不好听,影响你的前程吗?你要明白父亲对你的一片良苦用心!”
林存棠的眼中带了些怒火,道:“你别拿你的私心说成是对我的好,拿我母亲的冤屈来换我的名声,你这耳光打的可真够响的!难道你现在名声就好听了吗?”
林燕青见儿子发怒,终于不在试图为自己辩解,好似真的忘了林存棠方才问他有没有脸的话,跟在他身后去了林靖易给兄长买的房子。
房子并不大,但林存棠进了这里身上的气息明显柔和了很多,他将林燕青当做透明的一样,也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的收拾着。
林燕青既然能厚着脸皮来这里,自然更能做些别的事情,很快就选好了自己的房间,并且去了厨房,做好饭,神色如常的招呼林存棠一起吃。
两个父子就这么气氛诡异的暂时在一起。
而被买走的林靖婉母女就比两人狼狈可怜多了。
林靖婉知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是没有人能救自己的了,为今之计,只能尽力的让自己过的好一些。
所以,一离开林燕青的视线,她便安静下来,甚至对那买她走的老板恭顺有礼。
她长得一副小家碧玉的可人模样,现在安静下来,时不时拿那怯生生的大眼睛偷偷的看那老板,让那老板也不由得心软了几分,道:“你别害怕,我们就是求钱的,不会伤你性命。”
林靖婉抬眼怯生生的道:“真的吗,方才真的是吓到我了,我父亲不要我了,兄长也不管我,我还以为这一次一定会死了呢!幸好老板你人好。”
她大大的眼睛里便有了几分小心的亲近,水汪汪的,看的老板心里一动。
不动声色的靠近,老板好似不经意的碰到了她的肩膀,道:“本来我是打算把你卖到红楼里去的,毕竟你知道,这价钱要高一些,不过,若是你……”
这未尽之意,林靖婉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虽然不甘心,但是这老板不过是三十多岁,长相勉强过的去,也是她现在唯一能抓住的浮木了。
好似受惊一般,她眼中立即含了泪水,盈盈妙目中含着一丝害怕,一下子扑到老板面前,道:“求您,不要把我卖到那种地方去,求求您了!”
好似无意的,她用身子轻轻蹭老板的手臂。
少女的幽香随着她的靠近慢慢的飘进老板的鼻中,蹭的他眼中闪过一丝火气,他把手搭在林靖婉身上,声音暗哑的道:“你若是愿意,可以跟了我,那样,你就不必去了。”
林靖婉眼神有些懵懂,有些羞涩,道:“我自然是……愿意的……”
最后几个字宛若耳语,消失在两人紧贴的唇齿间。
戚姨娘看着前面马车不正常的晃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她不知道,女儿选的这条路是对还是错,或许,她们根本没得选。
这背后好像有一只手,将她们随意摆弄,她们没有一丝反抗之力,只能随波逐流。
报应……
她眼中的神色死寂,放下了车帘,不去看。
直到第二天中午,林靖婉才从马车上下来。
她一身慵懒,眉宇间多了几分魅意,是一下子从少女变成真正女人才有的颜色,戚姨娘看了之后没有说什么,看着她不正常的走姿,她叹了口气上前扶着女儿。
两人坐下,林靖婉眼中并无羞涩,只有几分不甘,那死男人太能折腾,天亮才消停,让她现在脚都是软的。
戚姨娘也没多问,只是把东西都递到她受手上,林靖婉低声道:“娘,我已经说服老板把我收房,你就跟我一起,他虽然只是个商人,但胜在有钱,又经营有方,以后的享受是不成问题的,只要进了他的后院,凭我和娘的手段,就一定能够得到独宠!”
她眼中野心勃勃,戚姨娘却没有像她一样,只是道:“女儿啊,若是进了老板的后院,咱们就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吧,别折腾着一些了。”
林靖婉却没有听,道:“娘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才不会甘心就这么认输,我今年才十六岁,我把自己的清白给了他,他给我想要的生活,这很公平。”
林靖婉不知道,不过是被卖出来抵账的庶女,她的清白,值多少钱呢?
刚开始进了老板家,她还是很老实的,老板也是新得了,稀罕,多在她那里歇了几天,她就觉得自己是个受宠的,先是对老板的其他宠妾做些小动作,老板听了那些人的哭诉,也没有多放在心上,不过是以为妇人之见的争风吃醋。
但林靖婉显然这这当做是老板对她的纵容,行事越发的张狂起来,有一次,更是把手伸到了怀孕的嫡妻身上,辛亏嫡妻身边有经验丰富的老嬷嬷,及时察觉,才没有弄成一尸两命的下场。
老板知道大怒,打了林靖婉一顿,便道:“我原还当你是个老实的,谁想到竟然包藏祸心!你娘当年就毒害主母,你可真不愧是她的女儿!我当初就不该把你领回来,直接买到红楼里去!”
林靖婉哪里想到平时对她百般宠溺的男人说翻脸就翻脸,一听要把她买到妓院,脸都吓白了,跪在地上爬到老板面前哭诉道:“老爷,是我猪油蒙了心,做错了事,但是求您了,念在我服侍了您一场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她容颜娇嫩,这几日的好日子将她滋润的极为娇艳,这般梨花带雨的模样,真是说不出的动人,但那老板可是最为重利的商人,平日里出门应酬,什么样的货色没有见过,这短时间被自己后院的女人告状的那些事情堆积的满脑子都是,他可不想自己家宅不宁,一点都不为所动,吩咐下人把林靖婉和戚姨娘一起买进了红楼。
不像之前花弄影待得那一家,百花楼好歹还挑人,林靖婉母女被买进去的,是最低等的地方,只要是给上一百个大钱随便玩,这里面贩夫走卒,什么样的都有,都是最底层,最辛劳的那些人,他们行为粗鲁,常常来的时候都是一身的灰尘泥土,极为不堪。
林靖婉母女见到这种地方简直要昏过去,她大声的哀求,却换不回那那人哪怕一眼,而她这幅模样激怒了这里的妈妈,那妈妈冷笑道:“怎么,瞧不上我这地方?来人啊,先把她们拖下去,好好招待招待,让她们提前适应一下,老娘这里可不养闲人!”
马上就应声来了一群打手模样的人,他们看着一脸惊惧的母女,满脸的垂涎,对那妈妈保证道:“妈妈放心这种事情兄弟们最喜欢干了,保证你伺候好了!”
那妈妈看着她们冷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看着他们的神色,林靖婉觉得不好,转身就想逃,但怎么逃的过呢。
衣服被撕,不知道多少双手在她背上游弋,她恍惚的想,自己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呢?是从挑拨林靖易兄妹之间的感情开始,还是从她想要做嫡女,毒杀嫡母开始,还是从她勾引未来姐夫开始,还是更早……
早知道,早知道她就老老实实的做她的三品大员的庶小姐好了,虽然嫁不了太好的人家,但是有父亲撑腰,有兄长照料,怎么也比现在要好的多。
贪心啊……
林靖婉母女的下场凄惨,而林靖易却在此时,荣耀加身。
她与李骥实验的种植红薯的方法得到推广,这一年大唐被饿死的人整整少了九成!
九成!
这让全天下震惊!
这意味着,大唐所在的地方,人口几乎不会出现饿死的情况,这个国家的任何一个方面都会因为人的存活率而得到空前的发展。
林靖易这个名字一下子变得无比耀眼!
然而,这还仅仅是个开始,她改进的犁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从地里讨食的百姓对她无比的感激,她发明的马镫,用于战场,有着奇效,让兵部对她好感大增,尤其是在军队中,她的威望开始慢慢增加,毕竟多一份利器,在战场上便多一分活命的机会,这让这些时常在刀口添血的人哪能不感激。
林靖易的功绩震动朝廷,皇帝特意下旨,封她为侯,并将她的功绩整理撰写成旨,昭告天下,成为继天下第一位女状元的,天下第一位女侯。
李骥也没有想到皇兄能给林靖易这么大的恩宠,他看到林靖易满足的模样,心里替她开心。
来传旨的是和安,这位大太监。
照理来说,除非是晋封后宫妃嫔,或是亲王位才能劳动这位大人,但林靖易的情况特殊,这么多第一占着,倒是也不会让他折了身价。
这位大太监宣读完圣旨后,笑着道:“那就恭喜林侯了!礼部已经将您的朝服朝冠制好,明日您要穿着上朝叩谢皇恩,然后皇上会将之后的一系列的封赏赐下来,这可是千古第一次啊,真是荣耀非常。”
林靖易笑着拱手道:“大人过奖。”
和安回了一礼,道:“那我就回去了,林侯不必相送。”
林靖易目送人远去,让人把圣旨带了回去。
她把所有的人都撵走,独自一人去了贺兰将军府。
回去之后没有惊动别人,她径直去了祠堂,给她娘上了香,跪在贺兰雅琴的牌位前,举着圣旨道:“娘,你看,我现在已经是侯爷了,女儿这么出色,娘,你可觉得安慰?”
她的声音慢慢的低下来,道:“若是您能活着看到,该多好……”
她眼圈有些红,却没有落下来,就跪在祠堂,将这一段时间的事情一点一点的说给她娘听,好似娘一直都没有离开她身边一样。
林靖易在祠堂坐了很久,天都暗下来,她才从地上起来,起来的时候差一点就摔倒了,扶着桌子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慢慢的走出去。
漫天的霞光中,那个在祠堂外守候的背影无比高大,令她觉得,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让她觉得安心。
李骥回头看他,侧脸的轮廓无比俊逸,他嘴角都是晚霞留恋的桔光,让他周身都是暖意,如同披着霞光降临凡世的神。
他没有问她什么,只是向她伸出手,道:“我来接你回家。”
林靖易在心里描摹着他的容颜,眼中映着无限好的晚霞,暖入心扉,道:“好,我们回家。”
对林家那些人的报复并没有影响林靖易的心态,她依旧从容,因为她们再惨,也换不回娘的命。
第二日上朝的时候。
她穿着侯府,威严赫赫,尊贵无尘,一路行来,都是点头称赞。
她跪下行礼,落落大方。
皇帝满意的点头,道:“你很不错,林侯啊,以后你依旧在千机营,却不受节制,所做之事并无限制,一应事务,皆可直接向朕汇报,你可明白?”
只是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跟皇上说一声就行了的意思哦?
群臣哗然,这可是比林靖易当初分到千机营的待遇好多了,直接向皇上禀报,这是把翰林院的权利给销了,这可是没有先例的,但是考虑到这位做的事情好像没有一个是有先例的,然后朝堂上就出现了一种,所有人都在议论,却奇异的无一人反对的局面。
皇帝对这种局面十分满意,便让她站在一旁。
早朝过后,许多大臣都向她祝贺,林靖易微笑着一一还礼,她这一身侯爷朝服,做的巍然大气,却不失女儿柔和,当真的刚柔并济,看上去有种有别于男子的英姿飒爽之气,在本就明艳的容貌上,更添别样魅力。
有许多年纪轻的大臣,不由得被她的笑弄的晕晕乎乎的,站在那里不想走,只想再多看一眼,让李骥黑了脸,一言不发的走到林靖易面前,毫不避讳的直接把人揽在怀里,霸气的扫视一周,看的众人缩了脖子,再也无人敢看林靖易,这才满意的呆着林靖易走了。
有人看着李骥的背影,道:“哎,传言雍王对林侯情深意重,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啊!”
年轻的官员感叹道:“这世间能配得上林侯的,也就只有雍王殿下,而配得上雍王殿下的,也只有林侯了。”
在别人注意不到的地方,柏温凊满脸颓然的看着两人的背影,听着众臣的感叹心中苦涩难言。
花丞相与他的儿子终究没有逃过杀破狼的追捕,万般手段终究是撬开了他的嘴,东西找到,李骥难得的有了放松的时间,除了每天去练兵,然后就是在家中陪着林靖易。
林靖易感叹:“这几日有你日日陪伴,这样的日子好似在做梦一样。”然后极为自然的把李骥递到自己口中的葡萄吃了,甚至体贴的伸手在她嘴边,让她把核吐了。
李凌亦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天人一样的王爷如此服侍王妃,默默的反省,自己是不是对秋杀还做的不够好。
然后反思了半天,觉得自己还是要向王爷学习,这老婆是自己的,自己不疼,谁疼?
李骥看到李凌亦在那里发呆,对他出现打断自己与王妃的相处这件事极为不满,拧着眉道:“你傻站在那里干什么!”
李凌亦回过神来,赶忙道:“王爷,秦子衿来了,说是想见王妃。”
李骥一听到秦子衿的名字,脸色就沉了下来,吓得李凌亦一缩脖子,林靖易脸上的神色也复杂了些,李骥直接道:“让她滚回去,不见!”
王爷这是怪他不识相呢!
李凌亦灰溜溜的就要往外走,林靖易喊住了他,道:“让她进来吧!”
李骥拧着眉不赞同道:“让她进来干嘛,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林靖易不说话,李凌亦知道如今这王府上,王妃的命令才是最主要的,至于王爷,他一定会听王妃的!
见王妃没有出声,这就代表着她坚持自己的决定了,李凌亦了然的下去了。
秦子衿依旧是一身鹅黄衣衫,却已经不见了当初的清灵,显得有些死气沉沉,她一路上看到雍王府的景致,不乏精巧,却不显匠气,无言中透出一股大气来,知道雍王必然是不耐烦弄这些的,这必然是林靖易的手笔。
一个女人,有闲心去操持花草景致,她过的应该是很舒心的吧!
她心里有些复杂,不知道自己是对她过的好感到安慰,还是应该觉得嫉妒和愤怒。
还不等她想明白的时候,她就已经被带到了林靖易的面前。
看着雍王毫不避讳的给林靖易剥葡萄皮,贴心的把手放在她唇下,放她把核吐到手里,不得不承认,她嫉妒了。
她虽然从未对雍王动过心,但这位一直活在她年轻的岁月里的神话,如今为了林靖易做到这样的程度,她还是觉得震撼和嫉妒。
为什么她秦子衿求而不得,她林靖易就可以两心相悦。
李骥非常不喜欢她看林靖易的眼神,这让他想到当年宫中,那些吃醋的妃嫔们,因为嫉妒做下的无数的丑事,他眉目如刀,狠狠的射向秦子衿,道:“你再用这种眼神看靖儿,我不介意把它挖出来!”
杀气森森。
秦子衿知道自己犯了他的忌讳,赶忙收敛眼神,道:“是我魔怔了。”
林靖易知道李骥不会无缘无故的发怒,秦子衿必定是触了他的忌讳,心里原本就不报的期望也完全泯灭,擦了擦嘴,她拒绝了李骥的投喂,无视李骥委屈的模样,淡淡的道:“你来找我,有何事?”
秦子衿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道:“可以让我单独跟你谈谈吗?”
李骥瞬间就道:“不可以……”却在林靖易的目光中消了音,默默的出去了。
秦子衿羡慕的看着他们,这两个人真的是专门用来虐单身狗的无上3。
等人都出去完了,林靖易道:“你想说什么?”
秦子衿端详着她,看她容光焕发,起色十分之好,知道雍王怕真的是如外面传言的那样,对她如珍似宝,不,想到刚才看到的场景,她想,雍王怕是真的爱惨了她吧!
她神色复杂的道:“你过的很好。”
林靖易觉得她的语气让她很不舒服,于是冷笑道:“我过的很好你不舒服?”
秦子衿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于是苦笑道:“我好想总是这样,明明知道比不上你,却总是要拿自己与你比,除了把自己弄的狼狈,其他的什么都得不到。”
林靖易看着她,语气不善,道:“没有人逼你跟我比,你自己嫉妒,就不要找借口!你今日来是为了什么,把表哥跟你退亲的事情怨到我头上吗?当日我不说,是念在你我最后的情分上,我觉得你本性不是这样的人,只要想通,便不会只揪着这事不放,但是今天看你的模样,我倒是要替姨母的远见喝彩了!”
秦子衿被她说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忍不住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林靖易冷笑,道:“凭什么,就凭你现在,明明被人退婚,却还不反思,只知道从别人身上找原因,却从来不想想自己错在哪里!”
秦子衿失控道:“你知道什么,只要你想要的,所有人都会捧到你面前求你的垂青,你弃若敝履,我求之不得!你现在被天下人称赞,我却是一个被退婚的人,受人嘲笑,只因为与你交恶,就是今天我来这里,也是被我爹娘逼来的,不然你以为,我愿意来看你高高在上胜利者的嘴脸吗!”
林靖易被她嘴里的真想气得浑身发抖,她指着她的鼻子,道:“原来是这样!那可真是委屈你了,我这王府太小,可招待不了你,慢走不送!”
秦子衿却不出去,直接走到她拉着她的手臂,面前道:“你说啊,你为什么不说,直接撵我走,再骂我啊!”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来这里什么都没有得到,她怎么能就这么出去!
林靖易一把挥开她的手,看着她踉跄的后腿,冷笑道:“我说,你让我一个被嫉妒心蒙蔽了的人讲道理,秦子衿,你还有理智听吗?”
秦子衿一下子坐到地上,崩溃的哭喊道:“我现在都要疯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一夕之间,什么都变了,我被退婚我爹娘却认为是我的错,我哪里比你差,却得不到世子的心,为什么什么人都要向着你,只因为你是雍王妃吗?”
林靖易觉得这个女人真的是公主病了!
她慢慢的走到她面前,心中的怒火平息了下来,心里想着,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跟她做朋友,那天还为此而哭,她也真是可笑的很。
跟这种人,生气也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情,她慢慢的道:“秦子衿,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话,也是最后一次跟你见面,从此之后,我们俩,再无一丝瓜葛。”
不在乎秦子衿的反应,她直接道:“你觉得只要我想要的任何东西,都会有人捧到我面前?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陇凭阑?那你还记不记得,当初陇凭阑上门退婚,让我颜面无存!林燕琴是非不分,为了私欲什么都可以放弃,眼睁睁的看着我娘被贱妾和庶女毒害,却推说她是病死了?”
她的眼圈渐渐的红了,声音却越发的冷:“我母亲被毒杀,兄长懦弱,无胆与之抗衡,是我,我自毁名誉,在母亲发丧的路上声讨生父,被人骂不孝!”
“我母亲被毒杀,我不仅无力为她讨回公道,我连她的骨灰都拿不回来,只能任由她在肮脏污秽的林府,现在天下人对我交口称赞?天下人对我谩骂指责的时候你都不记得了?所有的荣誉,所有功绩,所有的赞誉,所有的因果,都是我林靖易亲手挣回来的,是我用血汗挣回来的!”
她牟然盯紧她,揪住她的衣领,神色狰狞的可怕,道:“你凭什么说,我现在所得的一切,都是别人捧到我面前的!”
短短几句话,将她一生的坎坷描述殆尽,她没有着重的强调自己当初所处的境地有多艰难,母亲被害,父亲冷血,姨母庶妹算计,兄长软弱无能,被上门退亲,她满腹委屈无处可诉,何等令人绝望,与李骥的两情相悦,又是经过了多少生死相随,当初的治水,有多凶险,这一切的付出,才是今天她林靖易能够拥有的现在。
她秦子衿,凭什么就这么轻飘飘的,把一切都归咎在男人的身上!
这与她听来的有些不一样,秦子衿愣愣的想着,稍微想一下,当初她如果是林靖易,面对这样的情况,她会怎么办,她从小就得父母宠爱,在盛京中也颇有好名声,根本无法想象,被所有人轻视,被父亲放弃的情况下,该怎么办。
如果是她,早就崩溃了吧,怎么可能,还会力压天下须眉,摘得状元桂冠呢?
她有些恍惚,而林靖易则是满腔的难受,她送开手,背过身不去看她,道:“你走吧,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李凌亦悄悄的进来,将瘫在地上的秦子衿拉走。
李骥看着她的模样,就知道她又伤心了,叹息着把人拉到怀里,他道:“为这么一个东西,不值得。”
林靖易放松的靠在他的怀里,道:“我知道不知道,我是为当初的我觉得委屈,一腔心意,竟然就换得了这么一个结果。”
李骥抱着她,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脖子,道:“我们继续吃葡萄吧,你不是说吃甜的会让人心情好吗?”
林靖易被他撒娇的举动弄的痒痒的,脸上露了点笑意,道:“你又没有吃,怎么知道葡萄是甜的?”
李骥道:“因为我看你吃的样子,就觉得葡萄肯定是甜的。”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果然开始继续剥葡萄皮和吃葡萄的游戏当中。
这样本来害怕王妃崩溃,王爷招架不住的李凌亦默然。
林靖易看着桌子上孙乘风关于林靖婉母女的下场的汇报,脸上没有露出半点的情绪,她现在想的是,怎么对付林燕青。
对于这个自私到骨子里的男人,好像没有什么能够打击到他,即便他最为重视的林府毁了,他好像也只是难过了一瞬,也只是比以前苍老了许多,并没有让他活不下去一样。
林靖易知道,他现在满心希望都寄托在大哥身上,但是她又不可能真的出手去毁了大哥,这真的是个问题。
孙乘风看林靖易纠结的模样,便道:“主子是否是在烦恼如何处置林燕青?”
林靖易道:“你难道有什么好的办法?”
孙乘风道:“属下行走江湖,见多了整治人的法子,男人,不过是钱,权,色,三样,前两种主子已经在他身上夺去了,只有这色……据我所知,这个男人好像对谁都不曾动过真心。”
林靖易冷笑道:“这个男人最爱的便是他自己,他没有心。”
孙乘风便道:“不,只要是人,就不会有不动心的。”他心里默默的补充,在主子您出现之前,全天下的人都以为这辈子雍王都不会动心。
心里微微的吐槽了一下,他继续道:“没动过心的人,一旦动心便更疯狂,属下按照林燕青的性格,安排调教了这么一个人,主子要不要用一下。”
林靖易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便道:“你从哪里找来的,是否是自愿做此事的?”
孙乘风道:“主子放心,这姑娘原是百花楼的,不愿一生在百花楼中蹉跎,属下便许了她只要完成的好,属下便被她赎身,并且给她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她十分乐意。”
林靖易满意的点头,道:“先让她去,把林燕青的真心拿到,后面的,我们可以慢慢来。”
孙乘风应声退下。
就在两人商量之后不久,林燕青便在一天清晨,在自己门口,“捡到”一个浑身是伤的女子。
那女子虽然满身狼狈,但遮不住好样貌,说来也奇怪,按说他的嫡妻贺兰雅琴出身大家,容貌自然是好的,不然也生不出林靖易这样的女儿,戚姨娘也是娇柔动人,但林燕青看着门口这晕倒的女子,却觉得从心里生出一丝怜惜来,向来自私的他,竟然动了恻隐之心,把人抱到家里,好生照料。
只看着便这么顺眼,姑娘醒了之后,一番交谈相处下来,林燕青便觉得自己这沉寂了多年的心,忽然扑通扑通跳的欢实,只觉得自己四十年是白过了,若是早遇上这个姑娘,他愿意放弃一切,只为与她相守。
日复一日的相处,林燕青好似年轻了十几岁,天天陪着,姑娘也好似对他有意,让林燕青觉得倒霉了这么久,上天终于眷顾了他一次。
林燕青终于按捺不住了,找了一个时间,他便找了姑娘道:“雅儿,你在我这里也有些时间了,我,我的心意,你可知道?”
他竟然好似个少年一样,觉得心里慌的厉害。
那个名唤雅儿的姑娘羞红了脸,声音若蚊蝇,道:“你什么心意……”
林燕青一急,就把人的手握住了,只觉得触手温软,心里一荡,不在意她小小的挣扎,他满脸深情的道:“雅儿,我,我喜欢你,你可愿与我一起?”
雅儿的脸红透了,羞涩的道:“林大人,容我,容我考虑一下可好?”
孙乘风向林靖易汇报,道:“成了。”
林靖易凤眸中射出冷光,道:“到给他回礼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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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啊各位亲,这两天状态不好,晚了很久,真的是不好意思!
感谢亲送的花和钻石,爱死你了(づ ̄3 ̄)づ╭~
谢谢送的花和钻石,依然感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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