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袖不欢

第33章


可究竟是什么原因,致使这个女人隐瞒最近亲的丈夫子女?
  自从看望过荣贤妃,陈帝的面色便逐渐灰暗,似是病兆初显。知言不敢耽误,连忙将陈帝送至龙隐殿,可陈帝却似有心事一般,径直走入御书房,伏案做起画来。
  知言在一旁研磨侍奉,见他右腕悬空,下笔流畅,行云流水间,婀娜的少女便跃然纸上。那少女眸子清亮,似是嘉宁公主,看得久了,又好像是荣贤妃。
  “朕似乎已记不得听雨的模样。”陈帝的颓然坐下,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情。
  “陛下哪里不适?是否需要请太医?”知言连忙问。
  “不碍事。”陈帝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黄豆大小的药丸,含在嘴里。
  那药丸好似灵丹妙药,他刚刚吞下,痛苦的神情便逐渐缓解。
  已故的魏皇后,太子孔蛟及陈皇后……原来陈帝日日作画,为的是不忘记他生命中的重要之人,然而荣贤妃是个特例。既然陈帝如此思念她,她又为何假装痴傻?
  正思量间,鸾贵妃娇媚的声音由远及近,“陛下,您怎么了?”
  她快步上前,轻轻站在陈帝身后,纤细的手指轻轻按压着他的太阳穴,“您又在吃药了。”鸾贵妃瞧着案上的瓷瓶,面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
  “朕实在是难受。”陈帝艰难道。
  眼前不过是老夫少妻闲话家常,知言不便久留,便知趣地退下了。
  刚一出御书房,便与迎面而来的太子打了个照面,太子忽然在她面前停住,朗声道:“谁在里面?”
  “鸾贵妃。”知言说罢便要告退。
  “许知言。”太子的声音忽然拉长,“你随我来。”
  知言心里咯噔一下,却仍是不情愿地跟在太子身后。孔诏似乎并不担心父皇的安危,得知鸾贵妃在御书房侍奉左右,便往东宫而去。
  “本宫将你贬入太史局,你可有怨言?”太子着杏黄袍,举手投足间的贵气,与陈帝颇为相似。
  “实乃是微臣有过失在先,不敢有怨言。”知言答。
  “你入仕以来,平步青云,少不了同僚的排挤与嫉恨,本宫借机贬你,却也是对你的一番历练。”
  “谢殿下提点。”太子孔诏辅政以来,政治清明,国泰民安,倒是个不可多得的贤君,对于他的一番话,知言心中也十分赞同。
  “本宫原以为,你是玉王的人。”太子忽然转过身来,与知言平视。
  知言心中咯噔一下,却仍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与孔诏对视。太子看了许久,眼前仍是目光平静无波的内史许知言,不由哈哈大笑,“然而自你入仕以来,勤政本分,打消了本宫的顾虑。”
  知言不知太子何意,低声道:“请殿下明示。”
  “礼部尚书裴朗,已过了告老还乡的年龄,本宫正愁无人可用。”太子道。
  此时此刻身在东宫之中,她还有第二种选择?
  只要脑子不笨,都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表态。知言下意识撩起官袍便跪,“微臣万死不辞,愿辅佐殿下一登大统。”
  “许爱卿聪慧至此,本宫十分满意。”太子扬唇微笑,恰如东边升起的朝阳。
  当年秋冬,内史许知言主编了《魏史》、《黎史》及《周史》等。至此,魏及周边小国的百年历史、朝代更迭皆有书籍记录。许知言因而调任礼部,次年春,又辅助礼部尚书裴朗,操办了嘉宁公主大婚。
  十六岁的少年许知言,擢升为四品礼部右侍郎一职。这令礼部尚书裴朗左右为难,裴朗为官几十载,从未见过凭借男色一跃而上的官员。况且这个许知言实在不怎样,听闻此人曾做过御周候的暖床书童,而后又与吏部的岳南枝、太史局的冷修皆有染。可偏偏这样一个败类,令太子殿下青眼有加,频频升官,如此少年,今后如何共事?
  就任礼部右侍郎的当晚,府上一片喧闹。诸位平日里交好的同僚皆来庆祝,一时间觥筹交错,便多喝了几杯。礼部侍郎岳南枝瞧着她醉醺醺的模样,实在惊恐此人酒后漏了马脚,便扶起她往卧房走去。
  谁知铁面金刚般挡道的吏部尚书齐皓站在回廊的尽头冷眼瞧着他们。岳南枝与齐皓虽然同在吏部为官,却时常有不合的传言。知言睁开惺忪的睡眼,打量着齐皓长如马脸的模样,瞬间醒酒,“我去后面更衣,你不必管我。”说罢晃悠悠地开溜。
  见礼部侍郎走远,齐皓冷冷道:“闹够了没有?”
  岳南枝微微一笑,模样胜过女子,她指了指自己道:“我与知言?”
  知言?岳南枝如此称呼一个年轻男子?齐皓面色更黑。
  “我实在是喜欢知言,愿意与他一起。”岳南枝饮了酒,脸色微微泛红。
  “你可知朝臣如何诋毁你?”齐皓问。
  “诋毁?”岳南枝偏着脑袋想了一会,“本官御试那一年,本应是状元郎。可齐大人一番平白无故的说辞,便叫我险些落榜。若说诋毁,还有谁比得过你?”
  齐皓面容更冷,“所以我在努力弥补自己的过失。”
  岳南枝摇摇头,“过去这么多年了。”
  齐皓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岳南枝,只见他兀自笑笑,眼角的泪花在昏暗的灯光下无比刺眼,“何必惺惺作态。”
  齐皓忽然上前一步,将岳南枝带入无人的黑暗中,双手捧着她的脸颊,对准她的两片嘴唇狠狠吻了下去。
  “齐皓你……唔……”越是挣扎,齐皓便越是吻得用力。
  方才还躲在墙角的偷听的知言惊得目瞪口呆,只见岳南枝被齐皓抵在矮墙处。老天爷,她都看到了什么!齐皓要在她府里做什么!放肆!尚未从震惊中恢复,知言便被人揽住了腰肢捂住了嘴。
  只会在背后偷袭,除了御周候还能有谁?经过他这一番折腾,知言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有什么东西直逼喉咙,欲喷薄而出。
  “呃……呃。”知言忽然干呕起来。
  御周候显然发现了怀中之人的异常,不由扳过她的身子来瞧,忽然之间,当晚的饭菜借着酒劲,被知言尽数吐在了何子非靛蓝而华贵的长衫之上。
  知言心知御周候不会放过她,索性两眼一闭,昏睡过去。
  半梦半醒间,她似乎在问他,齐皓与岳南枝,究竟是怎样的关系?御周候说,恰如你我之间的姻缘。
  知言说,那不是姻缘,相互欣赏又相互提防、相互爱慕又相互伤害,那是孽缘。
  御周候说,对,是孽缘。
  她还欲说些什么,御周候开始一件一件剥下她的衣裳,他的笑是她从未见过的,他在她耳边轻轻吐气,“教你再逞能!”
  酒后好梦,实在香艳,直至日上三竿,知言才悠悠转醒。眼前的景致实在如梦境一般香艳,她不由眨了眨眼睛,尴尬道:“早。”
  “早。”御周候白色的里衣肆无忌惮地敞开,露出宽阔的胸膛。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几章改走少男少女情怀路线。
除了更文,我认为一个作者,有义务让各位CP终成眷属。
  ☆、三六章 天意弄人
  知言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御周候为什么在她床上?
  “你弄脏了我的衣裳,韩霖便回去取干净的,却再也没有回来。”何子非说话的样子十分悠闲,仿佛有没有衣服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低头便可以看清她胸前的酥白。
  知言干咳一声,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圈,“那我……你,到底……”
  “昨夜之事,还要我复述一遍么?”御周候懒懒起身,身上的锦被滑落下来,勉强盖住她光裸的身子。知言的脑子里霎时一片空白,一个声音自天外飞来,讥讽着她——自作孽,不可活!
  自己尚在半梦半醒间,以后还有什么脸见人?知言的情绪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望。因而当日太子议事之时,她便神游天外,待朝臣一个个散去,她才想自己本该离宫。
  早春凉寒,每到太阳下山之际,宫中阴气颇重,冰冷的气息自四面八方袭来,教知言不禁哆嗦。所谓高处不胜寒,帝王之家才是极寒之地。
  知言连忙奔走而去,想要赶快离开东宫,却见到不远处黄色的身影一闪,似是太子。她心中疑惑,整个皇宫都将是太子孔诏的,他又为何这般鬼鬼祟祟?
  虽然她日日在宫中,且自诩能识得所有走过的路,可太子走的这一条隐匿小路,却是她白日里从未发现的。这倒也难怪,谁能想象得到,攀上数丈高的假山,竟然有一处向下的通道,不知通向哪里。
  知言担心跟得太近会被发现,不得已始终和他保持距离。直到一处水流湍急处,她凝神倾听,只听得水声淙淙,不见人声,等待了许久,她终于按耐不住,快步上前。
  这似是一处洞穴,却又不知何处来的活水,紧紧环绕着当中的一处圆柱形琉璃。知言刚一抬头,便吓得七魂丢了三魄。那璀璨的琉璃之中,居然有一个美人,乌发墨瞳,雪肤樱唇,当真是美艳无双!
  知言站了半晌,才敢迈动步子向前,她呆立在那琉璃柱前,心中不由道,这般模样,岂不是像极了鸾贵妃?这女子虽然生的美貌,却面容愁苦,似是心中郁结不舒,有哭泣之态。能在宫中拥有这样一座琉璃棺,莫不是前朝的魏皇后?知言壮着胆子又上前几步,便看到那琉璃棺上有一行小字,泛着干涸的赤色。
  吾妻许云昭!
  她曾读过的所有关于魏皇后的文字,仿佛化作一幅幅鲜明的图画,在她面前徐徐展开。许云昭,大将军许战之女,美貌端庄,与太子越求学于墨华谷,两情相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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