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初吻给了谁

太阳一如既往地照射着村头那座古老的石拱桥，桥下的河流一如既往地咆哮着奔向远方，没人知道，这条流淌了数年的河流，就在昨天深夜无情地吞没了一个年轻的生命。
    且说秦素素一整夜没有回家，她的父母大早上就着急忙慌地来找林悦打问此事，林悦哪里知道，只得如实相告，她父母听后，急得不行，念叨着这孩子到底去了哪里？
    林悦也跟着着急，但嘴上却说：“叔，婶，你们先别着急，素素不在我这里，也有可能去其他同学家里了，我这就去找，你们回去等信就行了。”
    说完，林悦顾不上吃饭，就骑上车子走了，秦素素一夜未归，她比谁都着急，两人是发小，是骨灰级的好姐妹，以她对秦素素的了解，这妮子不可能不给家里说一声，就搞什么有家不回的，除非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想到这里，林悦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怪自己胡思乱想，秦素素怎么可能发生意外呢？她可是天不怕，地不怕，阎王殿里都敢闯的主，所以她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那个时候，林忆莲的歌曲“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很火，林悦忽然又想到秦素素不会是偷偷地爱上了这么一个不回家的人，所以才有家不回吧！
    但她很快否定了这个可笑的臆想，不可能的，秦素素是她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如果秦素素爱上了某人，她不可能不知道的啊！
    一路上，林悦的思想就像是乱麻一样相互纠缠着，撕扯着，她不敢想秦素素会有什么三长两短，但她又实在不清楚秦素素会去哪里？所以只能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先是去了张楠家，张楠摇头说不知道，后又去了几位女同学家里，大家都说不知道。
    林悦愈发纳闷了，从小到大，秦素素就未曾在外面待过一夜，她是个很随性的人，最怕拘束，即便是去亲戚家里，也都是当天去当天就回来了，按理说不可能一夜不回呀，那她到底去了哪里？这死妮子，真是急死人了。
    心急如焚地回到村子，林悦将打听的结果告知秦素素的父母，两位家长一脸愁容，近乎绝望，就在林悦去同学家寻找的同时，他们也去了附近亲戚那里打探，但结果都是一样，没人知道秦素素的下落，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村委会很快知晓此事，于是用大喇叭广播，号召热心的村民一起帮秦家寻找丢失的女儿，至于秦家老两口几度伤心欲绝，精神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他们就秦素素一个女儿，还是老来得女，平时宠爱的不得了，现在莫名失踪，对他们的打击可想而知。
    …………
    正在家里倒头大睡的温玉，听到了村广播，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不敢置信地晃了晃脑袋，我靠！没有听错吧！秦素素失踪了？怎么会呢？她昨天还和自己吵的很凶，还骂骂咧咧要痛打自己一顿哩，怎么今天就失踪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听错的时候，房门忽然被一脚踹开了，一脸愤怒的林悦站在他面前，这个善良温和的校花，指着他的鼻子，厉声叱问道：“温玉！你把素素藏哪里了？”
    啊！什么！温玉更加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有没有搞错啊！秦素素又不是什么大美女，也不是什么宝贝，自己干嘛藏她啊？
    他还没有做出回答，林悦又说道：“昨天你们吵的那么凶，素素一定是气不过，所以当晚就来找你麻烦了，而你就趁机对她做了什么，快说，你到底把她怎样了？”
    可笑！她那么大块头的一个人，几个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瘦弱单薄的自己呢？温玉越想越觉得离谱，于是争辩道：“林悦，你动动脑子好不好？我能把她怎样啊！她把我怎样还差不多，她不见了，你就来找我要人，凭什么啊？”
    林悦愣住了，半响不语，想着自己太急于找到秦素素的下落，所以就乱了分寸，以为是温玉为了打击报复，所以将秦素素给怎样了，可是话说回来，温玉哪里敢呢？就算他敢，他也没那个能耐啊！
    见林悦沉默，温玉又道：“我昨天是和她吵架了，但我们吵架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她若想找我麻烦，我也奈何不了她啊！我平时躲她都怕来不及，还敢对她怎样吗？”
    “我不管！反正她现在不见了，你赶紧给我去找，找到了，没你的事，若是找不到，我和你没完，你明着不敢对她怎样，谁知道你背地里会做些什么下三滥的手段，你又不是没做过。”林悦俏脸挂霜，不依不饶道。
    温玉心里叫苦，这校花也学着蛮不讲理、栽赃陷害了，这都叫什么事啊！秦素素失踪，和老子有屁关系啊！怎么还赖上老子了呢？
    …………
    与此同时，刘家院落里，刘美丽正在搓衣板上用力地揉搓着被罩，她昨夜整宿没有睡好，天刚亮的时候，她就爬起来做饭，打扫卫生，然后洗衣服，衣服洗完了，她又把被罩拆了洗，洗完了自己的，又洗父母的，她不敢让自己闲着，只要闲着，她就会想起秦素素，想起昨夜将秦素素推下河的情景。
    这么寒冷的天，秦素素即便不会被淹死，也会被冻死的，所以她必死无疑了，不过却是死有余辜，刘美丽恨恨地想着，她的死与自己无关，是她逼自己在先的，自己不过是轻轻地推了她一下而已，这都怪她自己，谁叫她跟踪来着，谁叫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还扬言要说出去。
    刘美丽说不想，但还是想了很多，所以她要忙碌起来，也只有忙碌的时候，她才能冷静片刻，村喇叭响过后，她知道大家都忙着去寻秦素素了，就连她的父母也跟着去了，去吧！就让他们去吧！寻到活人不可能，也只能寻到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正如刘美丽所说，寻到活着的秦素素是不可能了，只是寻到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当时秦素素被河水冲到下游村庄的河坝，然后被前去搜寻的村民发现后抬了回来。
    秦素素的父母看到自己女儿早已没了气息，身体也已僵硬冰冷，脸色苍白如纸，被河水浸泡的不像样子，顿时哭的死去活来，众人也都抹着眼泪，扼腕叹息，多好的孩子，就这样没了，造孽啊！
    这个时候，林悦和温玉正在外面四处寻找秦素素的下落，一直到天将擦黑时，两人才回了村子，刚踏进村子，就听到噩耗，说是秦素素已经死了，尸体被抬了回来，就放在秦家的院子里。
    林悦只觉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是被炸弹夷为了平地，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怎么可能呢？秦素素怎么可能会死掉？这都是骗人的，是他们胡言乱语，是他们造谣生事，这不是真的，不是的。
    温玉见她摇摇晃晃，状如疯癫，赶忙过来搀扶，哪知林悦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身体痉挛般地抽动一下，然后用力地甩开他，眼睛里喷射出仇恨的光芒，“你给我滚开！要是秦素素真的死了，那就是被你害死的，一定是你！我不会放过你的！”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枕戈泣血，恨意浓浓，温玉听了毛骨悚然，却又莫名其妙，秦素素死了，他也很震惊，很意外，怎么林校花就认定他是凶手呢？简直岂有此理！不带这么冤枉人的。
    “林悦，你现在不在状态，我不和你争辩，总之秦素素的死，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你不要含血喷人，冤枉无辜，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不奉陪了！”
    说完，温玉便气哼哼地走了，林悦脑子里乱哄哄的，各种情绪，各种悲伤，席卷而来，她现在没时间恨温玉，她要去秦素素家看个究竟，她始终不能相信秦素素会死掉。
    暮色已经降临，树木、房屋变得影影绰绰，距离秦素素家门还有数十步的时候，林悦就听见那个方向传来悲戚的哭声，那哭声凄凉、悲恸，叫人听了为之心碎。
    她猛然收住脚步，不敢再朝前走了，她怕到了秦素素家后，就会发现一个让她不愿相信的事实，可是……可是，她又不能不去，不亲眼看到，她不相信任何人。
    短短的数十步，她却像是走了一个世纪般那么漫长，终于还是到了，大门是敞开的，院子里的一棵洋槐树上吊下来一盏灯，发出昏黄的光线，树下摆了一张床，床上躺了一个人，全身蒙上了白布，那种醒目的白，就预示着一个人的死去。
    秦素素的母亲卷缩在地上，哭得昏天暗地，有两个村妇左右拉着她，小声安慰着什么，而秦素素的父亲，形容憔悴，漠然地站在那里，目光直直地盯着床上躺着的那个人。
    林悦心里忽然像是被什么有毒的虫子咬了一下，痛入骨髓，她慢慢地走向那张床，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吃力，她听见有人喊了她的名字，可是她却没有回答，幽灵般地来到床前，掀开白布，她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秦素素，头发梳的很整齐，眼睛闭着，脸色白森森的，稍有浮肿的痕迹。
    是的，这就是秦素素，她已经死了，已经没了气息，这个陪伴自己十几年的好姐妹，就这样死了！林悦茫然地摇头，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一种无法抑制的悲痛化作眼泪夺眶而出，她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了秦素素冰冷的躯体，嚎啕大哭起来。
    一边哭，一边声嘶力竭地喊：“素素，你给我起来，你别躺着，我要你站起来！听见没有？你说过要和我做一辈子的好姐妹，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后面的话，她已经哽咽的说不出来。
    有人拉了一下她的胳膊，随即又放下了，听见另外一个人说：“算了，别拉她了，让她哭吧！素素平时和她亲如姐妹，现在素素没了，她一定也很伤心，不哭出来，憋在心里反而不好。”
    也不知哭了多久，林悦只觉肝肠寸断，哭到近乎虚脱，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然后她就晕了过去，等她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白寥寥的病床上，身穿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胳膊上还吊着输液。
    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四张床位的病房，其他三张床位上都没有人，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这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床头柜上放着一篮水果，以及其他的营养品，还有一束鲜花，外头走廊里偶尔传来一阵“蹬蹬”的脚步声。
    她猛然想起自己是趴在秦素素的身体上哭晕过去的，她记起她的好姐妹已经死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可是她不能继续躺在这里，她要送姐妹一程，她要为她添上一坯土，还要叮嘱她地下安息，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还要查出害死姐妹的凶手，她不能让那个凶手逍遥法外。
    于是她伸手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挣扎着要爬起来，这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那是母亲，母亲见她要下床，慌忙将她按在床上，嗔道：“悦悦，你怎么起来了？哎呀！还把针头拔掉了，你这孩子，真不叫人省心，你知不知道……”
    母亲又开始唠叨了，林悦打断道：“妈，你松开我，我没事，真的没事了，我要出院！我现在就要离开这里，我还要去看素素呢？”
    母亲回道：“人都已经埋了，还有什么要看的，你还是安心养病吧！等你好了，再去她的坟头祭拜就是了。”
    “什么！埋了？怎么就埋了？为什么就埋了？”林悦脱口问道，心一下子就空了，怎么不等等她？就埋了呢？她还想再看看好姐妹呢？她还想再抚摸一次她的脸呢？为什么不等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