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迟迟归

第7章


他说,“专门给你弄的,我留着没用,你换着用呗。”
  她还想说什么,他却拖出盒子塞她怀里:“送出去的东西没收回来的理儿,怎么处理你看着办,不喜欢扔了也行。”
  她本不喜争执,看他这么强硬,就没再说什么。姜戍年等了等,见她没什么反应,便心想什么不上道,这不挺上道么。又顿了顿,差不多十拿九稳了,就问她:“也见过好几回了,你觉得我这
  人怎么样?”
  她说:“还行。”
  车门还开着,车灯也亮着,他高出汽车近半个身体,在昏暗的路灯下笑着开口:“那你能不能考虑一下做我女朋友?”
  她顿了顿,也笑:“好啊。”
  他盯着她的眼睛,没看见跳动般的星星,极浅的卧蚕也没出现,知道她是假笑呢,但嘴上仍同意了不是。许小乐不是说她是硬钉子么,他怎么没看出来啊,这不是挺顺利的,才见几回面啊,就搞定了。因为事情太顺利,他甚至感到遗憾,被拒绝的戏还没玩过瘾呢,人就上钩了。
  但总的来说,喜悦大于遗憾,所以他还是很得意。以致于连续几天都保持最佳状态,他神清气爽心情好,计划着再晾她一礼拜,然后就等着收线吃大鱼。
  却没想到,第三天的中午,听leif无意间说起这么一件事儿。当时刚开完紧急会议,leif见他面带笑容签字批文,便多说了几句:“人逢喜事精神爽哪,我看您不止逢了喜事,还遇上贵人了。”
  他问:“怎么说?”
  “把您从花花世界拉出来的人能不是贵人么?这多少天了,一个姑娘也不见,您要说身边没女人,我可不信。”
  他抬了下眉,冷笑一声,没接话。
  Leif一边整理资料一边唠嗑:“对了,前儿听说一事儿,冯沐川那堂妹冯殊阮你还记得?”
  他握钢笔的手顿了顿:“怎么?”
  “忒惨了。”leif说,“冯沐川给人相亲,好的不好的一股脑儿全介绍给她,真够狠的,一分钱不给人留,还想撵人出去。”
  他笑了笑,继续翻文件:“相什么亲哪,她不会去。”
  “你怎么知道?”
  他淡定自若:“一看就不是听安排的主。”
  Leif得意洋洋:“这回您可猜错了,人可听安排呢,都见过好几个了,今儿中午在昆仑饭店,我都看见她和一男人约会。”说着,抬手看了看表,“这会儿估计还在呢。”
  ☆、第八章
  那天艳阳高照,长久雾霾的天空难得湛蓝,leif走后,姜戍年坐在黑皮长沙发上抽烟。他穿着翻领白衬衣,极简的颜色越发衬得眉目英俊,只是浓眉微皱,看上去心情不太好。片刻后他拿了车钥匙往外走,刚好碰见leif拎着盒饭进来:“今儿误了饭点儿,您就凑合凑合吧。”见他要离开,又问,“这是要去哪,不吃饭了?”
  他背对着他,边走边说:“不吃了。”
  声音听上去充满不爽。Leif不理解,先前不还好好儿的,转眼怎么这副模样,又是谁招惹他了。
  姜戍年离开公司,驱车赶去昆仑饭店,到了之后也不进去,就搁车里坐着。一支烟的功夫,熟悉的人出来了,穿着长铅笔裙和高跟鞋,姑娘伸手顺头发的功夫,他一个转弯将车开了过去。
  这急刹车动静不小,冯殊阮愣了愣,看见驾驶座上的人时还有点儿意外,说了句:“这么巧。”
  她身旁的男青年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弯了腰正要往车里看,却见人从车里钻了出来,摔门声砰的响起时,他正巧看清他的脸,接着便笑容灿烂:“真巧,您来这儿吃饭么?”
  姜戍年没出声,他极快反应过来,笑着寒暄:“你们……认识?”
  身后是座小喷泉,凉意阵阵拂面,嘈杂的环境中这头却是略微异样的沉静。那青年人怎么说也在世上混了好几十年,这点儿眼力价还是有的,立马转了话锋对冯殊阮道:“那今儿就这吧,我还
  有事要忙,就不送你了,回头再联系。”
  她笑着点点头回应,还对几步远的他挥手示意,再回头看着姜戍年:“来吃饭么?”
  对冯殊阮来说,刚才那略微异样的沉静是不存在的,她发自肺腑地认为此刻的相遇是巧合。
  穿制服的门童面带微笑走来:“不好意思先生,这里不能停车。”
  于是他没好气地拉开车门,顺便指挥她:“上车。”
  车子绕过小喷泉驶向停车场,启动不到一分钟,又停下了,车前是茂密的龙爪槐。
  他撤了握方向盘的手,往座椅上一靠:“不是忙得没时间玩儿么,相什么亲。”
  她说:“相亲又不是玩儿。”这么说,果然是相亲去了。他顿了顿,面不改色:“什么人也见,不怕人家是为了你的钱?”
  “不会。”她豪爽开口,“我哥打听好了,这人家境不错,不缺钱。”
  他极轻蔑地笑:“你就那么相信冯沐川?”
  她点头,看他一眼,那模样大有只为潇洒走一回的气概:“当然。”
  他转头看着她:“你要相亲为什么还答应我,你他妈这是脚踏两船明白么?”
  她轻轻松松解释:“怎么会,我们不是闹着玩儿么。”
  “谁跟你闹着玩儿?”
  她莫名:“不是你说的?等我有时间了就找你玩。”
  他偏头看她一眼:“三人一起?”脸色能沉出雨来,“可没这玩法。”
  她笑:“跟你是玩,跟别人可不是,大多数人都不太能玩的,不像你。”
  他也笑,但看起来并不开心:“就吃过两顿饭而已,也算玩?”
  她赞同:“我也这么想,不管真假都没有开始过,那就不算吧。正好今儿碰上你,顺便告你一声,我打算结婚了,以后你别来找我了,我们就见过几回面,说玩吧也没有玩起来,说朋友吧也算不上,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见他没什么反应,她便握了门把准备下车:“那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话音将落,他随手摁了一键,车门极轻地啪嗒一声锁上。她推了推门,没推开,遂转头看着他。
  “我大概对你太好了,由着你磨叽。”他也看着她,“你知道我平常怎么玩儿?”
  冯殊阮虽是大小姐,却也独自闯荡多年,不对劲的苗头还是把握得十分准确。姜戍年说完这话,她神经紧绷,整个人都警觉起来,却仍然没防备他会倾身过来,即使有防备也徒劳,因为车门被锁死了,车外又看不见,她就那么死死靠着车门被人亲了一口。
  长这么大还上演被强吻的戏码也是让她倍感意外,以致于傻傻愣愣呆住了。亲完之后他抬头,在十公分的高度垂眼看她,吐出的气息温热绵长:“这才叫玩儿,懂么?”
  说着,又埋了头。这第一次不备让他得逞,她认栽,可没想过给他第二次机会。抬腿只用了零点零几秒,膝盖狠狠顶着他的小腹,只听刺啦一声,裙子豁开了,她也顾不得,脚上往下一扣,小高跟结结实实扎着他。姜戍年知道她不是表面上看着柔弱的主,却也没料到这姑娘力气这么大,发功那叫一个准,差一厘米正中重要部位,已然痛得要死。 
  明哲保身,他皱了眉撤退。姑娘像条汉子,长胳膊长腿灵活得像只猴子,几秒钟的功夫,还就着鞋用小高跟砸了启动键,接着开了车门,跳下去,再砰一声关上。他侧目,只看见她开口到大腿的裙子,腹下还隐隐作痛,低头看一眼,白衬衣上一夺目鞋印,连扣子都掉了。
  这心中的滋味顿时百般复杂,一是他闯荡情场多年,还没在这节骨眼儿上这么狼狈过,二是这姑娘太没种了,放不开还出来玩,当他十几岁小朋友,牵牵手就一起走呢。关键是没种就没种吧,她还摆出一副很有种的样子,让人误以为她什么都不怕,实际却是这水平。
  刚才那情景,倒像是他要怎么样她了,他再狂也知道挑个没人的地儿不是。这就是肉没吃着,反沾了一身腥。总之那会儿的姜戍年,某些价值观很有问题。
  他转头看了看,马路边的冯殊阮招了辆出租车,俯身钻进去时开缝的裙子露出洁白的大腿,接着一甩门,汽车便嗖地一下飚出去。他又低头看了看衬衣,伸手随意掸了掸,并没什么用,那印子照样夺目,便憋着一口气将车开了出去。
  本来他打算先回住处换身衣服,却碰到先他一步进了房间的leif,他一边脱鞋一边问:“你怎么在这儿?”
  Leif将手里的文件放在长桌上:“不是你说拿到这合同立马给你送来么。”他一边说一边去冰箱拿了两瓶水,“这回特顺利,一签完我就过来了,墨还没干透呢,不信你看看。”说着,面露惊讶,“你怎么了?”
  姜戍年卷了袖子往里走,没接话。
  Leif何等了解他,立马道:“这不是哪位姑娘给弄的吧?”
  他依然没接话,拿了水准备喝。
  Leif急了:“人不乐意就不乐意呗,大不了换人,你怎么能这么干?”
  他倒意外:“我干什么了?”
  Leif盯着他脱线的衬衣扣子:“强来是要判刑的。”
  “别他妈胡说。”他喝了口水,“就那程度也判刑,我他妈早死几百回了。”
  “草,你真用强的?”他劝他:“这可说不来,以前是没人告你,要碰上一个不愿意从你又想告你的姑娘,那可没辙。”
  他搁了水瓶,道:“她虽然没种,倒不至于告我,这点事儿都经不住,白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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