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万人的目击者

第17章


 
  “你什么时候来过?” 
  “你们外出旅行之后。我在I温泉不是说过知道你字条的最后一页的内容么?就是那个时候。” 
  矢后笑起来,检察官也笑了。矢后此时发现自己的心思非常单纯。 
  “我也想过自己再去菊江那里一次。但是,我认为前次在那里借走了药和钉鞋,菊江会向其他人提一过的吧。往后行事得多加小心。日记的内容是想看的,但也有必要知道什么人对日记做了手脚。这就拜托你啦。” 
  “请给我二三天时间。”当矢后这样说时,检察官已站了起来。 
  高山走出房间时说:“你的比赛我几乎全都看了。” 
  矢后不觉得这话是奉承他。坐在窗台上往外望,看见高山检察官走出公寓大门,走过空地,转向大路。在检察官曾经坐过之处遗留下“新海清是被杀害的”的话语。 
    
5
  五天之后,矢后在与那个早上的相同时间,相同地点将新海清所写的日记交了出来。检察官对此没有说什么。连在矢后面前翻一翻也没有。 
  不过,矢后是看过日记内容的。新海清的日记非常事务性。正如检察官教给矢后的藉口那样,日记的内容关于棒球的很多。是自我批评。矢后一点也不 明白检察官为何需要尽是这些文字的日记。矢后明明白白地和菊江打了招呼,把它从新海的书房拿了出来。菊江很轻易地答应了。矢后照直对高山说了经过。 
  检察官走后,矢后在榻榻米上辗转反恻。检察官在本子上划的线仍历历在目。那线条在矢后和阿伊子之间如巨大的鸿沟横卧着。事情本身并没不妥。 矢后在I温泉将信交给检察官的瞬间,对阿伊子已是背叛。他已有思想准备。但孤独感这东西仍在矢后的心底萌生。正确点说,这孤独感其实是他在阿伊子的肉体上 感觉到人物X之时,已经萌生了吧。 
  愉快的疲惫感传遍了全身。他心想可不能感冒了,便开了电炉,放上水壶,重铺蒲团躺下。矢后动脑筋的时间并不长,他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几个小时,矢后感到一股芬芳的气味围裹着自己,他睁开眼。阿伊子盛装的脸儿就在他的眼前。 
  “哎呀,是你么?!” 
  “睡得好香呀。”阿伊于婉然一笑,“说是已经开始集训了?” 
  “只是自己练练而已。” 
  “我还担心你是不是太失望呢。” 
  “我不失望。我只盯着自己的路。” 
  “没关系吧。赛季中间会给你涨工资的哩。” 
  “你好像只注意到工资的事嘛。”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谈谈别的事情吧。” 
  “什么事?” 
  “结婚的事。” 
  “和谁结婚?” 
  “你和我呀!” 
  “工资还不到三倍呀!” 
  “秋天就结婚吧。”阿伊子说道。这真可以说是突变了。 
  “唔。” 
  “你不相信?” 
  “在实现之前,我不会相信。” 
  “是么?那也没有关系。我下了决心啦。生活是应当由两个人来共同建设的。” 
  阿伊子白皙的手指抚过矢后的短发。光是这样做她就很快乐了。至少矢后是这样看的。于是,迄今对阿伊子所感到的苦闷就好像减轻了。 
  从俯身探视的阿伊子的领口,可以窥见她丰满的胸沟。 
  “要来弄我一个三振出局么?” 
  “对呀。”阿伊子笑道。矢后将她的手一拉,她已不能自持。一切都属于矢后。他毫不犹豫地压了上去。虽然觉得阿伊子的媚态中有些许夸张,但他不在乎。当然阿伊子也没有觉察矢后心底里决定性绝望。 
  矢后明白在肉体经过劳动、出汗之后,会有一种无心的、新鲜的性兴奋到来。极为感性的、单纯的快感在他的血管里奔涌。 
  完事之后,阿伊子一边补妆一边说话。下午的太阳正照射在窗子上。 
  “那个检察官的事你觉得如何?” 
  “和我没有关系。”矢后答道。 
  “对啊。那种事情真是难以置信。即使姐夫是被人杀的也和我们没有关系。如果姐夫不是被杀的……” 
  “……” 
  “……你以后再也不要理睬那些人。只要不是我们杀害姐夫的,把我们卷入那事件实在是恶劣愚蠢。你有棒球,而我有义务为了你打扮漂亮。对吧?” 
  “大概是吧。”矢后答道。 
  阿伊子不作声地抽身出来。 
  “要走了吗?” 
  “今天一定要到店里去的。你稍后来喝咖啡吧。” 
  阿伊子麻利地穿戴好。一片片布头上了阿伊子的身,一会儿便没有暴露之处了。脸面也隐没在化妆之下。矢后心想,有这一套东西,女人足可以耍耍花招了。 
  当阿伊子的脚步声下楼远去时,矢后无意识地走到窗户处。那正是他目送检察官离去的位置。检察官步行离去的路,阿伊子也正在走着。当她走过这段路的时候,有一个男人悄无声息地横过空地,和阿伊子并肩离开。矢后屏住呼吸,注视着二人消失的街角。人物X!
来自X的挑战
  来自松山事务官的报告说,半年来发生的杀人及杀人未遂案中,并无用磷化合物的例子;原岛监察医生那边的答复,也是说没有与新海清死因从病理上相类似的 死亡事例。当获悉这些情况时,高山检察官的推理便完全行不通了。高山还查过家庭法院和税务署,但关于新海清的遗产继承方面也没有发现任何疑点,不仅如此, 监视涩谷的“皇冠滴流”的笛木刑警方面也没有送来有关情况的报告。 
  检察官沉思起来。即使在继承手续上没有违法,继承本身也可能成为动机。即使不是利用同一方法杀人,肯定也有罪犯是用只此一次的方法作案的。 
  高山桌上摆着通过矢后弄到手的新海清的日记本。检察官在得到那天发现只有两页是被小心地撕掉了,以日期来说,是成为新海清最后一个赛季的那一 年的8月23日和24日的部分。上面写了什么当然就不得而知了。但是,日记的其他部分是新海清特色的简明,只与看每天的比赛结果,和对自己的批评,所以, 被撕去之处突如其来地写上其他内容也是不可想像的。检察官给上院队的办公室挂了个电话,证实有对埃烈芬队的夜场赛事。不过,仅此而已。本人因某个理由而撕 去日记中的一页并非不可能的事。缺页一事是否他人所为是尚无结论。 
  日记本的问题,和矢后写给阿伊子的信是何人取去的问题,仅此两点线索摆在检察官的面前。 
  如果新海清是被杀的,那就必须从杀人的方法、非杀不可的动机这两个角度来寻找是谁干的。这两条路之中,杀人方法这一条至今找不到任何证据。即 使有了与假说相吻合的毒物,仅此去确定案件的话,尚不构成起诉。假说毕竟是假说。例如,即使找到了犯人,证明该犯人获得了该毒物,但只要不能证实新海清是 因该毒物而死,便不成其为证据。检察官最初时起便没有心思从毒物来查,理由就在这里。他曾认为其他线索会出现的。然而事到如今,只有试一试这个方面了。 
  关于动机,或者可以说,检察官迄今一无所获。 
  所谓人物X,虽然面目可憎地端坐高山的心中,但他浮现在检察官心目中,与杀害新海清较远,反而与矢后和阿伊子的感情似乎有更多的纠结。 
  高山此时这样想道,假定有一桩罪行不为人目击地做完了。即使这犯罪本身最终未被发现,但由此犯罪所产生的结果,总是要显露出来的。又如果罪犯再次重操故技,则无论多么巧妙,应会揪得住尾巴。要等待吗? 
  检察官再次回顾了迄今所做的事情。于是他发觉自己尚未着手的事情中,除了探索毒物为何之外,还有新海清和岚铁平的关系问题。只知道二人是在军队里呆过的朋友。这件事要马上办。 
  检察官叫来了笛木刑警。 
  “我想再借用一名刑警来盯涩谷的店子,请你帮忙调查药物的事。” 
  “明白了。” 
  “我希望你弄清含有机磷化合物的全部药品。是全部——我要知道通过什么路径造成那现象,是不是人手递交的之类。” 
  “矢后七郎马上要去露营集训啦。”刑警说道。 
  “是去I温泉吧。” 
  “我只是从报纸上知道一点,说是再过十天,集训便要开始。” 
  “把矢后放在一边吧。”高山说道,“我要调查一下新海和岚铁平在军队时的关系。” 
  “警署里的同事在笑话我哩,”笛木说道,“说那件事不可能是杀人案。首先,岂能在四万名目击者的面前杀人?!” 
  “你也这样想吗?” 
  “说不准咯,”刑警笑道,“那可不在我的评论范围呀,头儿。” 
    
2
  高山检察官认为,不接触岚铁平本人而想调查新海清和岚铁平的关系,会相当困难。但是,在上院队的办公室试图了解新海清所属的部队时,马上发现了一封新海自己寄给球队决策层的信。到复员局去找,有一份名册。检察官从名册中挑出两三个现住东京的人物,抄在本子上。 
  高山在见这些人之前,预先带了隐蔽的录音机,将谈话全部录下。这样做似乎是日后必须的。检察官会见这些人的地点不是固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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