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地老天荒

段弦沿着马路慢慢走，雨雾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也不管不顾，依旧木然的走着。直到前方的人挡住了去路，她茫然的抹掉眼上的雨雾，这才看清了眼前之人。俊眉深眸，那样熟悉的轮廓，是她所有爱恋的开始，是她深深爱而不得的人。她猛然冲进他怀里，第一次在他怀里放肆的大哭起来。
    司冶雾只是抱着她，仍她大哭，却忽略了自己抱着她的手在颤抖。自她离开，他有多渴望再次把她拥在怀里。没有人能体会他每个午夜梦回醒来发现空无一人的绝望感，而现在被他拥在怀里的她也是梦吗？
    半晌以后，段弦松开他，后退几步，站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望着他，凄凄一笑，“后来的我总在想，我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司冶雾心头一酸，眼眶湿润，是啊，为什么没有在一起？他在心里又问了一遍。就听段弦凄然的又在问他，“我们明明相爱，可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司冶雾深深的凝望着满脸泪光的她，抬起的手，又悄然放下。他没有勇气去擦干她此时的泪光，一如擦不干她回忆里的泪光。他垂眸，悲凉的说：“阿弦，我们是不是错过了太多？”
    “呵呵，”段弦失笑，伸手擦了擦脸上已分不清的泪水和雨水。迎上他的视线，眼底的眷恋一点点消散，就像这缠绵了一个早上的小雨终于还是停了。她眸光淡淡，未移司冶雾。左手搭上右腕，解下了腕上手表，放在手心。红色的腕表，已停止了转动，上面的宝石却依旧熠熠生辉，见证着岁月流淌却仍然不朽。就像回忆在脑海里定格成框，装饰着那些无法实现的梦。
    司冶雾盯着她掌心的红色腕表，左腕上突然滚烫灼心。就像她仍留着他送的红色腕表，他也留着她送的黑曜石，从不离身。可是终究物是人非了……
    “好多年了，我一直舍不得摘，”段弦眉眼弯弯，溢出淡淡笑意，顿了顿又说，“其实它是一对吧！”
    司冶雾浑身一怔，双眸里是被人拆穿谎言的窘促，死死攥紧手掌，没说话。
    “明明都是一对，我们却都隐藏了另一半，你藏了另一块手表，我藏了另一块红曜石。”段弦垂眸，紧握手心的腕表，平淡如水的说，揭开当年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当年的他们打着同样一个主意，分开不代表永远分开。他们总想着留一份期许，遥想未来会在一起。可是，路太长，追不回原谅，那些伤害，要怎么补偿。
    “我们是不是都太傻了？”司冶雾闻言，自嘲的说。松开攥紧的手，低头看着腕上的红络绳，细细摩挲上面的那颗黑曜石，却没有解下。他知道段弦当着他的面解下腕表，是在告诉他，她已经放下曾经了。可是他放不下，他不甘心，那场订婚宴应该是他和她，他甚至都做好了放弃一切的准备。可是悦子阻止了他，用那样的慌言。而他却不能当场揭穿，眼睁睁看着段弦漠然离开。他突然就后悔了，可是又能如何，他注定背负司冶家的一切，那是他灵魂里烙下的印记。所以，他再一次因为家族放弃了他的心之所向。
    “谁得青春不曾傻过，”段弦轻笑一声，是释怀。然后又说，“可是谁也不能一直傻下去！”语气里又什么沉淀下去，再也不起波澜。
    “对不起！阿弦，”司冶雾轻如风过的声音落在空气里。
    段弦微怔以后，什么也没说，只是一笑至之。然后，转身离开向着由树家的大宅走去。爱你那么久，你说放手就放手，的确欠我一声对不起。可是，对不起，是这世上最无用的话。你亏欠我的，留给来世再也不遇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