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地老天荒

31 总有些追悔莫及


段弦裹着一条毛毯坐在落地窗前,如一尊雕像。时间流逝,直到夜幕垂下,直到敲门声频起,直到房门被推开。
    房间里灯亮起来,周围的一切也轮廓清晰起来。
    段弦看着站在面前气势汹汹的由树泠,面色铁青,双目欲裂,淡淡的说,“我没事,我还活着。”
    由树泠这才看到她藏在毛毯下的刀片,才看到她那一截手腕上浅浅的错综复杂的刀口,破了皮,却没有深入血肉。他一把抓住那只手腕,双目赤红,“你到底要瞒我到什么时候?”悲哀的声音吐出来的时候,眼泪就落下来。随后把那消瘦的人儿拥在怀里,像一只受伤的狮子,哀鸣着,哽咽着。
    段弦其实想哭,可是泪海如同干涸。她将头深深埋在他的胸膛里,这宽广温暖的胸膛始终如一为她张开着。可惜却不是她能永远停息的港湾,她只能在此稍作歇息。半晌以后,她轻轻推开由树泠,拉着他坐在自己身旁,“我从小就怕疼,自杀太不适合我了!”
    由树泠听着她自我调侃的语气,不禁失笑。拉过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脸色终于平静下来,缓缓开口,“我总想着当年如果拦着你不走,你会不会留下?”
    “嗯?你如果说你要娶我,说不定我会留下来捉弄你?”段弦歪着头瞥他一眼半玩笑半认真的说。
    由树泠眸光有一瞬间的黯淡,转瞬就恢复平静,嘴角勾起,“我如果说娶你,你不会被我吓跑么?”
    段弦轻笑,没有回答。只是说,“我走的时候,你闹脾气都没有来送我,那时我就想啊,由树泠是个大笨蛋,他怎么能就这样让我走了呢?”
    盈盈的笑语,散落在由树泠耳畔,顿时心口被酸楚淹没。是啊,他当初怎么就那样让她走了呢?让她越走越远,再也留不住她的脚步。以至于他缺席了她的伤痛,没有保护好她。
    青春是一场忙碌,每个人纷乱了脚步,错过了美好。放肆的年华,最后只剩下一张张追悔莫及的模样。
    两个人突然都沉默下来,夜色的橱窗里只映着两张眉眼黯淡的脸。
    许久以后,段弦开口,“阿曜呢?”
    “喝醉了,被我丢在酒吧里,现在估计呼呼大睡呢。”由树泠皱眉,语气淡漠。
    “他告诉你的……”段弦沉吟着,试探性问。
    “……我叫阿言查得……”由树泠深吸一口气,斟酌着半晌,才说。
    段弦心口一窒,手掌猛然收紧,却忘了有只手被由树泠握着,所以指甲自然掐到了这人。她慌忙抽回手,“没事吧!”
    “没事!”由树泠瞥一眼手背上的指甲印,转过手心向上,淡淡的说。
    “他们是同一个人吗?”段弦垂眸,听着由树泠的语气,他应该知道了她在美国的经历,但照片的事应该还不知道。她松了口气,双手叠加在小腿上,轻声问。
    由树泠没回答,只是把另一个人的资料娓娓道来,“司冶昔是六年前从美国转校而来的,初入学读高二,一直是品学兼优的学生,大三那年任的学生会会长。我和他接触过,是个自信如朝阳般的人,与你在美国接触的那个人个性有着天壤之别。而这两个人唯一的共同点是都与司冶安澜有关系。”
    “司冶安澜?”段弦重复着这个名字,这个罪恶源头的名字。随即问,“听说司冶昔是因为一封司冶安澜的遗书才入主司冶家的?”
    “他被司冶家承认后不久,就在美国读书,一年以后才转来立歌!”由树泠补充一句。当年的司冶集团已故会长的私生子,闹得满城风雨。谁又能想到那世人眼里风度优雅,谈吐不凡的司冶集团会长,会在死去五年后冒出一个手捧遗书衣衫褴褛的私生子。然而这天方夜谭的信息,却在鉴定那遗书非假,私生子血脉不假后,满城沸腾了。
    “好好的为什么转学?”段弦问。
    “转学申请书上写着,他想了解自己的祖国。”由树泠回忆起那张转学申请书,又添了一句,“他母亲也是日裔,移民美国认识他父亲。”
    段弦默然,由树泠和辛桐欣子告诉她的,俨然是两个不同的人,出身不同,经历不同,性格不同。如果查出的这些是事实,那么会不会司冶昔和西鲁就是两个人呢?可为什么事实证明他们是两个人,她反而不相信了。白天的照片是从美国寄的,那个深夜电话也是从美国打来的。所有一切交织在一起,像一张无形的天罗地网,罩着她无处藏身。消失了六年的恶魔,终于回来要把她拖入地狱了么……
    她的沉默落在由树泠眼里,无比心痛,他很想问她当年发生那样的事为什么绝口不提呢?为什么独自默默承受?他有很多话要问她,可是到了嘴边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就像他得知真相拦住他的阿言所说得那句话,“那些伤疤她既然选择烂在肚子里,你为什么要重新去揭开,让伤疤再一次血淋淋,让她再痛苦一次呢?”他不能去问,他能做的是找到那个给予阿弦伤痛的人,然后绳之于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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