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地老天荒

“我唯一的目的是想你也爱我，你会爱我吗？”司冶昔喃喃自语，像梦呓一般。
    段弦依旧抱头痛哭，只是抽泣声渐小。也不知道听到还是没有听到，她擦干眼泪重新站了起来，直直看着司冶昔，像要看透他的灵魂。整整六年的时间，面前这个人始终是她的噩梦，那个甚至压过了她对司冶雾爱而不得的梦魇的噩梦。酗酒的逃亡旅程还是迷茫的流浪旅行。有时候，她自己都分不清，谁才是折磨了她这么多年的罪魁祸首。
    司冶昔想，她一定没听见。于是，他大声的又重复一遍，“我唯一的目的是想你也爱我，你会爱我吗？”
    这幽静人稀的傍晚马路，路两旁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像他的回音一般久久不停息。
    “除非你死！”段弦轻轻的吐音，风一吹就淹没在梧桐叶的沙沙声音里。她紧抿的双唇，让刚才的话似梦似幻，好像不曾说出口一般。
    司冶昔却是听见了，字字清晰入了他耳朵，也刻在了他心上。面前这个人对他的恨意是那么的溢于言表，她冷漠的神情似乎也在清晰而毫不犹豫的说，她恨他！他的心像溺在深海里不能呼吸，然而脸上却是轻轻一笑，像个孩子般天真的问，“我死了，你就爱我了，对吗？”
    段弦冷漠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裂痕，眼底划过异色。转眼又恢复冷漠，“对！”
    “好！”司冶昔笑意深深。
    同样只是一个字，一个冷漠无情，一个满心欢喜，形成鲜明对比。
    段弦想，她一定是疯了，她竟然会有一瞬间的认为司冶昔真的会死。
    “等我死了，把它刻成我的模样，好吗？”司冶雾掏出风衣口袋里的小木人，拿给段弦看。依旧只有半边侧脸轮廓，木色褐黄，见证岁月如梭。然而那侧脸却深刻不曾模糊，明显是时常手指触摸的缘故。
    段弦微怔，脑海里突然浮现一个男人在深夜里低头凝视着那个小木人，手指一遍又一遍划过小木人的轮廓。她突然极为不舒服，一把夺过司冶昔手中小木人，“它本来就是我的！怎么处理它是我的自由！”生硬强盗般的语气说出来时，连她自己也愣了。又何况从未见过她这般强势的司冶昔。
    “好！”司冶昔微微愣神后，又是一声好，仔细听会发现有深深的宠溺和眷恋。
    只是段弦无暇听他语气里的深意，就已经擦过他肩膀，向前走。
    “我送你吧！天快黑了，算我最后的请求。”司冶昔拦住她，略带祈求的说。
    段弦望着垂暮渐暗的天空，想起她今天机场送过奈奈，答应了舅妈回去吃晚饭。她皱眉，又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马路，终于点头。自己拉开后车门，坐了上去。
    司冶昔苦笑，开了驾驶座的车门。
    车子以六十迈的速度行驶，不快不慢，刚好的速度。
    段弦一直看着窗外，胶片般的风景在她眼眸里一页页退去。小木人紧握在手中，暗示着她的烦躁不安。
    而前方开车的司冶昔目光从未移开后视镜里段弦的身影。他想，路再长点吧！就这样到天涯海角，到地老天荒吧！即使他不能拥抱她，可是至少她在他身旁。
    你可曾高傲的玩弄过一个人，然后又卑微的爱上她，不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