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长没想到吃顿饭会遇到故人,再次见到根子她几乎没认出来,但是那个名字是没错的。何根皓。当许倩介绍说这是她的男朋友何根皓时,阿长想,有时候缘分是很玄的东西,比如她和周不的再次相遇,比如她和根子的再次相见。
她不知道根子记不记得她,但她是记得根子的,当初一起长大的孩子,说是青梅竹马都不为过。她记得曾经和根子他们一起去看别人打群架,她记得每天早上根子总是来拿她的作业去抄,她记得根子总是喜欢在她家的院外叫她的名字。
可是这一切从拆迁之后就不一样了,拆迁之后何阿姨一家就搬走了,没有和她们住在一起,阿长甚至都不知道他家搬到那里去了,后来,她就和根子没再见过了,后来的后来,顺着时间的流逝,她们就失去消息了。
不得不说根子变了,和以前变得不一样了,以前的根子,土里土气的,有着一股匪劲,经常满村子的乱跑,那时候的他,将全村的孩子收回囊下,只有阿长不惜得待见他,而他反而待见阿长,总是来找她玩。
如今见面,他已是站在她人的身边,由别人向她介绍他,阿长的嘴角微微翘起,这个世上的事情发生的都很可笑,比如毫无准备的离别,又比如不期而遇的相见。她人生中的大多数人,都不曾和她说一句道别,就已经和她真的离别了。所以人们是不是该在相遇的时候,就做好道别,因为等那一天真的来临时,已经没有机会了。
许倩巧笑焉兮的挽着根子的臂弯,指着阿长和陈欣欣说道,“这是我另外的两个室友,今天和她们一起吃个饭,认识一下,年长,陈欣欣。”
阿长看到根子的眼神毫无变化的略过她,然后冲着她们笑了笑,阿长也对他回笑了一下,倒是陈欣欣面无表情的说了句你好,阿长不动声色,暗想,既然他不认得她,那么她也只好装作不认识好了。
于是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坐了下来,第一局只是吃饭,吃完了换场去唱歌,阿长推说累了不想去,反正见都见了,多一场少一场无所谓,许倩和彭巧雪都说好,让她先回去休息。
等阿长起身要走的时候,根子的声音突然传来,“看来这位同学是不喜欢我们啊,怎么,怪我们几个打扰了你们姐妹四个,如果这样,更是不能走了,我得赔罪啊。”
阿长知道,他说的我们,自然是意指他们几个男生,本来阿长想应该就只有许倩和彭巧雪的男朋友在的,可是突然无端的又多了好几个男生,都是一些阿长不认识的人。
阿长没理会他的话,只是回头看着许倩,许倩的面色微有些尴尬,笑着对根子说:“年长累了,不就不要逼她了,待会你们肯定要喝酒,她可是个好学生不能喝的。”说着眼神还嗔怪似的眨了几下,阿长觉得女人撒起娇来的功力真是厉害。
“她是你室友,以后要和她一直相处的不是我,是你,总不能因为我坏了你们姐妹的感情吧。”根子拍了拍许倩的脸蛋,说着站起来,走到阿长身边,“阿长是吧,不会喝酒可以,陪我们聊聊天也行。”说着双手抓着阿长的胳膊把她往屋子里带,让她做到了陈欣欣的旁边。
本来陈欣欣也是要走的,这么一看就又坐下来,摇了摇阿长的手臂问道:“走不走啊?”阿长看着根子的眼睛,稍微眯了眯,她在想根子到底打得什么算盘,如今看来,根子早就认出她了,凭之前的交情,想必也不会太为难她。
看着根子比之前壮硕的身材,身高也是窜上了许多,比自己高的许倩坐在他身边都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阿长突然笑了,对上了根子的闪亮亮的双眼,阿长的嘴角翘起神秘的弧度,既然他要玩,看在以前的交情上,今天就陪他玩一把。
根子站起来,端起一杯酒,对着所有人说:“这是我女朋友的室友,人家是好学生,不能喝酒,你们几个今天晚上别逼人家啊。”说完一仰头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阿长看了他一眼,之后他却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了,只是和其他人一起玩,倒把阿长晾在一边了。
阿长有些哭笑不得,敢情他硬要她留下,就是为了晾她一次,这人还真是幼稚。
阿长和陈欣欣热烈的聊了起来,期间讨论了许多身边的事,也说了许多以前不曾说过的体己话,这么一顿饭吃下来,倒是和陈欣欣的感情又好了不少,不再是之前只是吃饭玩乐的酒肉朋友了。
周盛阳的昙花开了,而这已经是之前的事情了,阿长开学以来一直住在学校里,等她那一天突然想到那两盆昙花时再回去看,叶子依旧葱茏,只是地上是一地的花瓣,早已经凋落了,昙花的花期只有那么几个小时,而今年却无人见证它的美。
阿长有些失落,感觉自己有些对不起周盛阳。
再见到根子的时候,是在快要期末考试的时候,B城的天气毕竟不比家里,冬天冷的要死。阿长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离开图书馆的路上,有人叫住了她。
“阿长。”并不远的距离,阿长能清楚地听出是根子的声音。
阿长回过抬头看他,笑着看他向她走来,你看,从来根子就不是能沉得住气的人,眼睛定定的看着他,看他能说出什么来。
“一起回家过年吧。”根子没有丝毫的扭捏,阿长觉得这人的脸皮说不出的厚,眼睛斜挑了一下,就是不回答他,本来根子还挺自信阿长会和他一起走的,可是这下看阿长一句话都不说,倒有些动摇了。
“我们认识吗,我从来不和陌生人一起回家过年的。”阿长终于说话了,根子觉得,她的声音好听极了,在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境况下,她的声音无非是促进他勇气的催化剂。
“你这是怪我那天没有和你说话吗。”根子的眼睛微眯了一下,嘴角翘起好看的弧度。
他带给阿长的不是周盛阳身上的那种清冽冷酷的气场,也不是徐才身上的那种温润如玉的轻松,更不是费莫身上的那种盛气凌人的压迫,只是一种些微痞气,些微霸道的老朋友而已。
“呦,您老没和我说话吗?你老说的话可多了,还想给我赔罪来着,怎么,不记得了。”阿长抱着书往后退了一部,眼睛带着怀疑的态度,看上根子的脸。
“哎呀,那天不是没认出你来吗,我那时不敢确信是你啊。”根子又上前走了一步,感觉他想要搂住阿长,就像小时候一样,可是手伸出去一半,却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转而又变成憨憨的样子,这也是从小改不了的习惯,一犯错,就装傻。
“你还好意思说认识我,连我都不记得了。”阿长上前一把拍到他的肩膀上,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突然,根子把她一把搂住,阿长的鼻尖撞到他的胸口,感觉鼻子热热的,这是从小到大,阿长第一次被人抱着,还是这么紧,她能感觉到根子的胸膛有些微微的颤动,阿长的鼻子有些难受,想要双手放到他的胸膛上,挣脱他。
“我怎么会忘记你呢,看到你真好。”根子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阿长突然想到,他已经长得这般高了,已经比她高一个头了。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背,放下想要挣扎的手,静静的说道:“是啊,真好,还能见到你我也觉得真好。”说完感觉不对,自己的鼻子真的热热的,感觉有什么东西从鼻子里溢出来了,她疑惑的扭头看去,根子的衣服上大片的血迹。
“根子,你先放开我,我流鼻血了。”阿长急忙的说道,根子今天穿的是灰色的衣服,根子放开她看着自己衣服上的大片暗色,眉头皱了一下,看了阿长的鼻子,拿着纸巾帮她擦了,可是还是有鼻血不停的留下来,阿长将自己的头仰着,骂道:“谁让你用那么大力气的,想把我鼻子撞碎啊。”
根子却又开始没心没肺的笑着:“我哪知道你这鼻子这么脆弱啊,我还没怎么用力呢。”说着双手摊开,耸了耸肩。
阿长想了想说:“我要回宿舍洗洗,你是来找我的还是找你女朋友的?”她的头仰着,还是不忘了白了他一眼。
“找你的。”
“那你不巧,本小姐今天流鼻血,哪都不想去,你先回去吧。”说着瞥了眼他的衣服,回头往宿舍走去。
根子将她一把拉住,“我好不容易和你见一面,你就这样走了?我可以等你。”语气是说不出的肯定,阿长想了想说:“你如果不怕你女朋友误会,你就先去那边的咖啡店等我,看见了吗,英文的那个。”说着往咖啡店指了指。
根子点了点头,说:“好,你一定要来啊。”阿长看他的样子,好像受伤的是他一样,心里实在布满,这么多年过去,这人没怎么变。
“你要不要先把你的电话给我?”根子又突然小心的说道。
“我没有手机,放心吧,我会过去的,那儿是我打工的地方。”阿长实在受不了这人变得这么的啰啰嗦嗦,再不理他,扭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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