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情长难却

18 闲聊老夏


第二天,周盛阳醒来时,阿长不在房间里,但是他记得的,记得之前的事情,呵,每一次都是这样,每一次被打都要逃出来养伤,最后还不是得再死皮赖脸的回去,周盛阳微微起身,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嘲笑这样没用的自己。
    “醒了。”,门口传来人声,他抬头望去,是老夏,那个每次他受伤都会被费莫叫过来的外国医生,周盛阳笑了笑,看来这个老外快成了自己的专属医生了。
    “又是你救得我,每一次受伤都是你来看我,真是辛苦你了啊。”说着低下头,想要坐起来,但是已经很多天没吃饭了,加上又被打成这样实在是没有力气。
    “是费莫叫我来的,再说,救人是我的责任。”老夏看他这样,慢慢走上前给他扶起来,又给他的背后填了一个抱枕,没有着急的表情,但是做着照顾人的事情。周盛阳倒有些意外,平时几乎没有机会与他聊天,这次才发现,这个外国人竟然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
    他笑了笑,又抬起头问道:“这次的伤怎么样,有大碍吗?”听他这么问,老夏挑了挑眉,有些惊讶的问道:“你是觉得你之前的伤都是小伤吗?我可提醒你,每一次给你手术的时候,我都觉得你会死在我的手上。”
    周盛阳不再说话,沉默了几秒,然后扯出一个笑容:“还真是谢谢你了,那你可是我过了命的恩人呀,改天请你吃饭。”眼神有些落寞。
    老夏坐在了凳子上,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周盛阳说,“其实我对你很好奇,我每次救你的时候都会想,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你到底生活在一个怎样的家庭里,每一次见你时,你都是闭着眼睛的,那时候我觉得你就是个可怜的人,可是每次你睁开眼睛后就不一样了,是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了,虽然表面上你云淡风轻的,但是我觉得你应该是个不简单的人。”
    周盛阳听他这么说,眼底闪过一秒钟的阴狠,是的,那一秒钟里他想杀了这个把他看得这么透彻的外国人,可是那一秒钟过后,他就闭上了眼,将身体放松的靠在枕头上,看起来像是真的累了,然后用略带沙哑的声音慢慢说道:
    “如果每一个外国人都是像你这样精通中文的话,那么我们国家马上就要奋发图强了。”淡色的嘴唇轻轻翘起,每次费莫都叫他来,说明费莫信任他,既然是费莫信任的人,对于他的猜测,也就不做否认了。
    “哦,怎么说?”老夏好像感兴趣一样身子微微向前倾了倾,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而对于周盛阳来说,他确实是非常好奇的。
    “因为我们得更努力钻研出一种你们精通不了的中国话啊。”说着闭着眼睛,心里想了想,为什么到现在他都没有通知人他醒了呢,反而自己一直在这和他调侃,心里不禁疑惑。
    “底下有人吗,叫个人上来吧。”看老夏还有要说下去的意思,周盛阳倏地睁开眼睛淡淡的说道,和一个外国佬聊几句天还可以,但是多了的话,难免会泄露出什么。
    “ok。”老夏耸了耸肩,踱步走出去,走得甚是轻巧,走到门边的时候,又回头说道:“说好了,以后要请我吃饭的啊,别忘了。”然后眨了一下眼睛,扭头走了。
    听着他一步一步的远离的脚步声,周盛阳慢慢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了床,可是眼神却越发的清晰起来,不简单吗,这样被折了翅膀的自己,他是怎么看出来自己不简单的呢。
    上来的人脚步很轻,周盛阳不仔细听的话,几乎听不到,但是以他在军营这两年的锻炼,这点声音还是逃不掉他的耳朵的,他的嘴角突然笑了起来,眼睛也像月牙一样,慢慢的眯了起来,他确信,来的人是阿长。
    当阿长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景象,周盛阳像一个傻子似的,扯着一个大大的笑容,连眼睛都笑的弯了,可是他的脸上分明还有青紫。
    现在的她很生气,不管是对于什么,只要是跟周盛阳有关的她就觉得很生气。这个情绪从昨晚上就一直存在着,她一度觉得周盛阳就像是,没有头脑的傻瓜。
    所以此刻看到笑的这样没心没肺的他,她真的是有种想把手里的饭拍他脸上的打算,硬生生的忍住这个冲动,阿长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后,依旧面无表情的走进门去,重重的把托盘放到柜子上,然后打算走出去,对于他,她没有什么想要说的。
    “阿长。”周盛阳轻轻地叫了一声,他知道阿长在生气,面对阿长他觉得她有充分的生气的理由,但是,还是不忍心阿长一直这样的对自己不理不睬。
    阿长当做没听到一样,愣是直勾勾的继续往前走去,她想起了昨晚费莫说的那句话:你不用这么生气,这些已经是很寻常的事了。说是寻常的事了吗,周盛阳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阿长,我想吃鸡翅。”周盛阳的声音慢慢的从背后传来,阿长的心跳忽然漏跳了一拍,但还是稳稳地向前走去,并不忘将门重重的拍上。
    阿长生气了,后果怎么样呢,周盛阳觉得阿长不再是之前的一直沉默,装傻,温柔的阿长了,阿长生气之后,变成了真正的阿长,那个记仇,高冷,傲娇的阿长了。
    为什么什么都不问呢,为什么要不理他呢,为什么他要在被部队退了,然后因为一句话被打得半死之后,还要面对阿长对他实行的冷暴力呢,为什么说阿长对他实行冷暴力呢,因为,因为阿长居然对他超级无敌灿烂帅呆酷毙了的笑容不理不睬,这不是冷暴力是什么?
    所以周盛阳在苦等了半小时之后还不见阿长上来,于是端起托盘里的那晚清淡的肉粥时,充分的明白了一个道理:阿长生气了,冷暴力很严重。
    吃完那碗粥之后,周盛阳觉得自己的力气终于回来了一点点,看着外面的天色,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让他看不清究竟是上午还是下午,而自从阿长走后,竟然再没有一个人来看他了,这是很让人奇怪的。
    怕他妈妈担心,周盛阳挣扎着起床,看着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被上了药的伤口,有些庆幸那老头居然没有拔出枪一枪崩了他,所以,还能活着,对他来说是最大的幸运了吧。
    借着墙,周盛阳终于慢慢挪步到了客厅里,而这几乎花费了他不少的力气,等坐下来拿起电话时,他的额头已经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密汗,拨通母亲的号码,他慢慢的调整呼吸,等待着电话的接通。
    “喂,不不吗?”终于周母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带着明确的担心。
    “是我。”周盛阳忽然想到,这么多年了,只有母亲还一直这么叫他。而他记得,除了母亲,阿长也会这么叫他,只不过不是一直这么叫他而已。
    “你爸说你被小莫带走了,你还好吧,要不上妈妈这来。”
    “不了,妈,要不然家里那女人又有欺负你的理由了。”周盛阳淡淡的答道,口气像是已经说了很多次这样的话,而他到现在都不会忘记,那时因为自己的逃跑给母亲带来的伤害。那个被别人称赞为大家闺秀的女人,却每次都在暗地里对他露出丑陋的嘴脸,所以,远离母亲,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唉。”周母重重的叹了口气,而周盛阳没有说话,静静的等着母亲再一次的发话。
    “之前,你爸说,国家已经撤回让你退出部队的决定了,但是他也不可能再让你去当兵了,所以,他说要给你找个家庭教师,帮着你复习复习之前的功课,说过不了多久,想让你出国,还有你的家庭教师,我想着阿长和你比较熟,所以就想让阿长去,知道她在小莫的咖啡店里上班,所以我就让小莫问她愿不愿意。”周母慢慢的叙说着这些事情。
    听到母亲的话,周盛阳前一刻还在静静的听着那些所谓的大人对他的裁决,下一刻在听到阿长时,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了母亲:“妈,周家是什么样的地方?不说老头子那个找碴的势头,就看周盛天和周盛地那两个人,他们会让阿长好过吗,你不能因为我,而把阿长害了吧。”昨天晚上,周盛地对阿长的所作所为,现在周盛阳想起来依旧是青筋暴露。
    “我知道,我也是因为怕他们再找个厉害的人来害你啊。”周母的口气略带些伤心,慢慢的慢慢的,她就不在有声音了,好像对周盛阳有着无限的愧疚,因为自己,才会连累这个从小跟着自己受苦的儿子。
    “妈,我知道,但是阿长对我有多重要你是知道的,我是个一根筋,认定了,就不可能再变的,所以,以后千万不要因为我而这样了。”周盛阳劝了两句,想着自己如果再说的话,周母又该开始对自己自责了。
    他停了一下,果然对面没什么声音了,但是他知道,他说的话母亲都听到了,于是想了想又说道:“出国的事情,我会考虑的,如果真的从老头子那里得不到的话,我就只好自己找点门路了,妈,你放心,我会一切小心的。”
    “不不,毕竟权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你就带着阿长,安安稳稳的过清闲日子吧。”周母因为周盛阳的劝告微微的收起了情绪,但依旧不放心的叮嘱道。
    “嗯,我知道的,妈。”周不在电话的这一头,微微的笑了。
    “阿长呢,今年过年把她一起打来吧,我们一起过个年。”想到还有几个星期就要过年了,周母有些期许的叮嘱道。
    “嗯,我知道了。”周不又应了一声,最后在周母微微的放心下,挂了电话,扭头看着窗外,依旧是灰蒙蒙的天气,阿长大概是不会和他回去过年的,因为她有一个温馨而美好的家在那个风景如画的地方等着她。
    已经很久没有庆祝过年了,每一次在周家,看着他们喜笑颜开,而自己只能躲在屋子里,一遍又一遍的想像自己的希冀。
    突然抬起头,对着灰蒙蒙的天空认真的笑了一下,如果阿长不和他回家过年的话,那么他就跟着阿长回家过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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