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情长难却

“年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那人用专业的严肃口吻说道。
    “去哪？”周盛阳挡在阿长的面前，可怜的阿长还坐在柜台的躺椅里，晕晕乎乎的呢。
    “三少爷，这是老爷的命令，老爷就在车里。”阿长这下明白过来了，原来是周定国想要见她，难怪会有这么吓人的请法，阿长慢慢悠悠的站起来，隔着柜台，小声的问了一句：“我能问一下，为什么他要见我吗？”周盛阳有些无力，不管为什么见你，总之要见你就不会有什么好事，这孩子，之前还挺聪明的，怎么现在那么傻呢。
    阿长此刻还停留在前一刻幸福的余韵里，仔细想想，以他们这样，啥都不做，就等着结果，倒不如人家主动出击啊。“对不起，老爷的意思，我不敢违抗。”这句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我跟你走。”阿长大手一拍桌子，准备上楼上拿上外套，大冬天还是很冷的。“疯了吗？去见他干嘛。”周盛阳一把握住阿长的手，紧紧不放。
    阿长也开始严肃起来，她笑，不代表她没有思考，“周盛阳，未来的几天你还是准备就这样等下去吗？不管结果是怎样，此刻就只是浪费你的生命吗？”
    “你的朋友在前头为你开路，费莫，徐才，甚至更多我不知道的人，他们都在前面替你摆平你掌控不了的局面，而你，就只是在这里动动嘴巴，说说而已嘛。”
    “现在你所认为的你的敌人找上门来，你还要像缩头乌龟一样，躲起来吗？我去见他一面他还能把我吃了吗，那个你以为会害了我的人，他是你的爷爷啊，亲爷爷。”阿长皱着眉头挣脱开周盛阳的手，一步一步的迈上楼梯。
    “阿长，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吗？”阿长的身子顿了一下，感觉心脏揪了起来。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样子的，可是不这样说，你无法安心的让我走，而我必须去，去看看那人接下来的一步棋会怎样走，这样才能让你走在他的前面啊，阿长没有说话，一步一步的远离他的视线，可是前一刻他们还在甜蜜的亲吻呀，下一刻却已经咫尺天涯了。
    楼上阿命正在和百百收拾这几天来的东西，阿爹坐在沙发上思考着什么，阿长好久都不曾见到阿爹这个样子了，上一次，是阿娘去世的时候。看见阿长拿过厚外套，年元康狐疑的看向他，阿长不想让阿爹担心，就主动开口说：“阿爹，我要去趟超市，给你们买点吃的，你要一起去吗？”因为撒谎，眼神没敢看着阿爹，只是盯着自己手里的围巾，胡乱的绕着。
    “我就不去了，你去吧。”年元康像是放下心来一样，缓缓说道，阿长看了他一眼，说了声好，就下楼了。
    再次回到楼下的时候，周盛阳人在外面，站在汽车旁，车上有扇窗开着，阿长能从那扇窗里看到周定国那张，瘦而淡然的脸，他们在谈着什么。
    风铃声响起，阿长一步一步走过周盛阳的身边，没有看他，但是能感觉到他的眼神，有人很识相的打开了车门，阿长终于鼓足勇气准备和他说些什么时，周盛阳一下子抓住了阿长的手，将她使劲拖到自己怀里：“老头子最擅长的就是抓住人的弱点，你一定要小心，我已经派人跟在你们的车后。”在阿长耳边轻声说完之后，慢慢的放开她。
    阿长的眼眶一下子红了，这人真傻，她都把她说成这样了，他还当没听到一样。没说话，低着头转身，感觉到自己的手在他的手中一点一点的抽离，终于全部放开了，手一下子变得冰凉。突然又回过头，看着他说道：“我阿爹如果问起来的话，你就说我去超市了，我不想让他担心。”周盛阳摸了摸她的脸，点了点头。
    沉默的进到车里面，坐在周定国的车上，觉得自己有些矫情，只不过是和他的爷爷一起聊聊天而已，怎么搞的生离死别一样，于是想起周盛阳紧张的原因：她旁边的周定国。
    “你阿爹还好吧。”老人缓缓说道，他的神色无动于衷，好像就只是平常的唠家常一样，可是阿长记得，是他将自己的家人掳到这个城市里来的，于是阿长继续沉默。
    “你打算一直不说话吗？那小子看上的就是你的沉默吗。”老人不屑的看了阿长一眼，随即不再看她，阿长一下子生气了：“你要我说什么，感谢你将我阿爹掳过来吗，还有两个从没离开过家的孩子。”阿长抬起下巴带着嫌弃的看着他。
    “哼，他们总要长大的，而长大是需要一些激励的，就像你和周盛阳一样，你看现在你就是个孩子，但是我相信不久后，你就应该知道什么叫长大了”老人别有意味的看了她一眼，回过头看着窗外，阿长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车子很快就停下了，阿长下车来，是一条胡同。“走吧。”周定国率先走在前面，阿长紧跟着走在后面，都决定来了，此刻在躲躲闪闪的害怕算什么。
    他们在一家茶楼前停下，门面有些老旧，但是却带有浓烈的城市风格。门里早有人准备好茶具，热水也早已备上了，更有人上前来结果老人脱下的大一。
    “人老了，就爱念旧，这家茶楼，我已经喝了好几十年了。”老人一边缓缓坐下，一边慢慢说道，不只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个阿长听。
    阿长也慢慢的坐下来，只是看着面前茶具，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你这小姑娘，倒是心思纯净，要是平常想巴结我的人，早就有眼色的倒起茶来了。”老人又看了一眼阿长，心里有些好笑，阿长一进来只是看了一眼茶楼，也并没有多大量，再然后也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自己面前，完全没有之前和他谈判的那些人的样子。
    “我记得你不是哑巴呀，难道你是聋了？”见阿长一直不说话，老人有些耍赖了。
    阿长抬起头有些无语的看着他，“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不用和我来这么些虚的，我也没什么要巴结您的，茶呢，我也不爱喝，您要是想喝，说一声，我就倒给您，因为您是周盛阳的爷爷，算是我的长辈，给您倒杯茶也是应该的。”阿长直接把话说开，不和他绕那么多花花肠子，周定国活了多少年，自己活了多少年，这些阿长都是知道的。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只不过那小子没有，他就喜欢和我绕那些花花肠子。”周定国自己拿起茶炉，准备给阿长倒杯茶，阿长立马接过茶炉，默默地翻了白眼，这些人，就喜欢要个面子，说一句给我倒杯茶又不会死，乖乖的给老人倒了一杯茶。
    知道他说的是谁，阿长也没有再接住他的话头，周定国默默地打量着她，年元康把这丫头教的不错，不攀附权贵，也不受迫于人，有着一身傲骨，却又不骄，模样长得也好，只是心眼少了点，什么时候被人卖了，还帮着别人数钱。
    阿长觉得有些不对了，周定国将她带过来不只是喝茶这么简单的，可是他又迟迟不说明来意，难道，有什么计划已经在他说笑间，默默地启动了。
    阿长终于开始不安的打量这个老旧的茶楼，整个茶楼不大，可是却有两层，阿长立马看上楼上，上面也有一对在喝茶，是一个老头，和一个年轻人，阿长能会感觉到那个年轻人的眼神，若有若无的向她瞟过来，心里的那份不安越发的强烈了。
    周定国在她对面又开始露出那抹果然如此的笑容，他很欣慰，这丫头还不是那么的缺心眼，只是反射弧比较长，总的看来，还是比较机灵的，但是和他比还是不算什么。
    伸出一只手招了招，有人走上来，递过一沓照片，周定国将它一把摔在阿长的面前，阿长结果看去，立马感觉被人打了一巴掌，眼神死死地盯着周定国。
    她就知道，这个老头子不会只是来喝茶这么简单，可是这些照片他是怎么拍到的？照片上是那个叫daipo的外国人和她坐在桌子上的一幕，还有他们一起坐在车上的，更有送她回家的，这些人，周盛阳怎么查都查不出来的那些人，他们居然连照片都拍下来了。
    这一刻，阿长有些了解周盛阳为何那么紧张了，这个老人简直是杀人于无形，抬头看向他，阿长想自己大概知道老人会怎么做了，这些照片，每一张都是她和那些叛国贼在一起，虽然本意不是这样，但是贼一张照片都透露出一种，她是自愿的信息。
    “知道我要怎么做了吧，我相信年元□□出来的闺女，不傻。”说完低声的笑了，声音带着苍老，却是爽朗的笑声，阿长有些厌恶，但是此刻她必须打起精神。
    “说罢，你想要什么？”口气是不善的，可是跟对面人的笑声比起来，还是觉得自己的声音更令人安心一点，阿长突然明白一个道理，她越生气，对面的老头儿就越开心。
    “告诉周盛阳，让他收手，否则，你和年元康就是我周定国的垫背。”老人突然收起笑容，眼神凌厉的说道，而此时，阿长才知道对面的人心有多狠。想起周盛阳说的：他善于抓住人的弱点。这句话果然没错。
    “他不是没能扳倒你吗，你不是安全的坐在我面前了吗，你还要他怎么收手？”阿长有些生气，此刻就像是一场赌博，而她也终于明白老人之前说的：不久之后，你就会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