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我是

  余林林笑起来，“你好像网上的心灵鸡汤大师。”
  “我是认真的。”他严肃地说。
  “我知道。”余林林收起笑。知道他是认真的，可是这么跟他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后，真的轻快了很多，她才能开出玩笑。
  “今天谢谢你，让我知道从前的自己多么宝贵。之前那个短信，我会认真考虑的。”她终于决定重新面对自己。
  “嗯。”那边只应了一个字。
  但是尾音却又好像有很多话没有说出来，手机里的寂静在无声传达什么。
  “太晚了，我先睡了。”余林林打破沉默。
  “嗯。”
  余林林等了一会儿，挂了手机。
  那边陆一清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许久才把通话结束了。其实最后有些话，他想说又没说。
  
☆、跟谁聊天啊，这么开心？
  陆一清想说，就算现在的余林林，负能量的余林林，徘徊犹豫的余林林，他也很喜欢。
  他喜欢她在自己没有想清楚的时候不会轻易接受别人；喜欢她会认真地问别人为什么喜欢她；也喜欢她因为觉得自己负面而选择不轻易开始一段恋爱，而不是像别人一样，在自己伤心失落的时候，企图用恋爱来弥补自己，依赖别人。
  大概对于恋爱，她想的是给予，才会要求自己是个积极开朗的人。
  可是如果他说出来了，未免显得他在极力诱哄她跟他在一起。虽然的确，他也并不是没有这个想法。
  陆一清站起来，感情这个事的确急不得。他能做的，只能是先付出自己的真心，一步一步打动她。
  一转眼就是一月份了，昨晚下了久违的一场大雪。早上余林林出来的时候看着一片白茫茫的大地不由得惊叹。
  许久没有见过雪了，更别说是家乡的雪，好像一下就回到了高中的时候。
  记忆中，高二那年也下了一场大雪。上课的时候突然就有同学叫起来，“下雪了！”
  大家都有些稀奇的往窗口看，他们这里气候温暖，很少看到雪。她本来抄着笔记，也扭头，外面正无声的飘荡着一片又一片的鹅毛似的雪花，连当时上课的语文老师都惊叹了一声，“嗬，好大的雪。”
  目光不知怎的，慢慢就停留在了近处。窗外的簌簌雪景和染雾的玻璃窗都映衬着他，轮廓明晰，眼神安静；他正撑着下巴转动着笔尖，一脸百无聊样。那时候她想，这个男生要是稍微安静一下还是挺好看的。
  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报之以一个微笑，凑过来和她说话，“我们那经常下雪的，下的比这多多了。”
  “嗯。”她敷衍的应付，转过头，不想理他。
  “哎，笔记本待会儿借我抄抄，我刚刚没听课。”
  余林林把笔记本移远点，更不给他。他又笑，好像总是很开心，“那下次考试题目，我不教你了。”
  “不用你教。”
  “你确定？”他的语气深深地让余林林听出来鄙视的意味。余林林选择把他当空气。他却丝毫不为她的态度所动，继续转动着那只圆珠笔，一直看着她笑。
  她讨厌他这么自信，这么骄傲，还自以为是；可是有时候，她也会被他灼灼的眼神，热得脸上不由自主的滚烫。
  余林林看着眼前扑簌扑簌的雪，静静地覆盖着。
  都过去了，时间都过去了。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从包里拿出伞，开始冒雪行走。天真的很冷，她下楼的时候虽然知道外面很冷，却并不知道已经下雪了。以至于她只穿了厚厚的外套，却没围上围巾，也没戴手套。
  还好，她离车站的路也并不远，走了大概五分钟就到了。
  车站里已经站满了很多人。450路每次都隔很久一班。她等了大概十几分钟才等到，车里面都塞满了人，她好不容易挤上，还差点被推出去。
  车里面湿湿的，都是融化的雪水。因为人多，有种格外难闻的气味。余林林在挤压着的衣物中扭头看前方的玻璃车窗。雨刷一些一下转动着，扫动着落雪。
  兹一声，手机有了震动。
  余林林从包里掏出手机，是陆一清发的：“外面下雪了，出门的时候记得带伞。”
  手机里有短信记录。迄今为止，他和她只发过三条短信。第一条是之前校庆那会儿，还是十一月份。
  他那次过来没打通她电话，于是发了个短信。
  “你现在在哪？我可能待会儿过去。”
  第二条就是十二月份那天晚上发的。
  “我还是很喜欢你，能再考虑一下吗？”
  之后，便是这条，已经一月了。
  “外面下雪了，出门的时候记得带伞。”
  余林林抬起头，雪色苍茫。
  时间真的很快。在她的生命中，有人像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代表着年少的欢愉。虽然美丽、珍稀、令人恋恋不舍，却终究寒冷，无法长存；而有些人，却是令人不得不靠近的火苗。
  余林林第一个到了公司。因为昨天晚上想了很多事情，睡得不好，所以今天起得格外早。八点钟出门，九点钟就到了公司。离上班还有半个小时。
  她放下包，接了热水，开始一天的工作。
  同事们陆陆续续地来了。徐洁过来的时候拍了拍她的肩，“今天这么早过来啊？”
  “嗯，起得早，也没什么事。”
  彼时，余林林正双手在键盘上打字。
  徐洁问：“周末有什么活动？”
  “没什么啊，待在家里。”
  “感觉你好宅啊。”徐洁笑，喝了口水说道：“对了。跟你商量个事，之前人事部的秋秋怀孕了现在在家。人事部那边想从我们这里借个主持人，我们一致推荐你去。”
  “不会吧。”余林林简直觉得晴天霹雳，“可是我什么都不会。”
  “没关系的，学学就会了，也不是全场主持人，交叉的。”
  余林林十分犯难，她根本毫无上台经验，更别说主持人了。
  “不能换个人吗？”
  “是这样的，我们这组节目已经定了。路小萌跳舞，我们三个人合唱。所以就剩你了。节哀顺变。”
  “……”
  余林林没办法节哀顺变，从大学时就逃避各种娱乐活动，表演活动的她，反而在工作三年后被硬生生推上舞台。这件事导致她今天正式签合同时都很郁闷。
  “从今天起你就是正式我们公司的一份子了，加油！”所有文件都搞定后，负责和她签约的陈姐起身与她握手。
  余林林连忙回握，“谢谢。”
  “听说你也是这次年终晚会的主持人，看好你哟。”陈姐眨眨眼。
  余林林回到座位上改了□□签名——我现在的心情很崩溃。她原本只是想发泄一下，但是隔了一会儿，□□消息却闪动了起来。
  是陆一清。他问：“你怎么了？”
  余林林没想到他这么快看见了。
  连忙回：“没事。抒发下感情而已。”
  “你签合同了？”
  “嗯。”
  “是因为这个事？合同没谈好吗？”
  “不是。”余林林想了想，还是打上，“刚刚徐洁说，年终晚会需要我当主持人。”
  隔了一会儿，他回过来：“我突然对年终晚会充满期待。”
  “……”
  陆一清笑了，几乎能够想象到她郁闷的表情。他迅速回复：“没事，你可以的。”
  余林林还是郁闷。
  过一会儿陆一清又发了一个表情：【摸摸头】
  余林林刚想回，旁边的徐洁起身从她背后走过去接水，“跟谁聊天啊，这么开心？”她本是随口一句话，余林林下意识回答：“没……”
  可又停住了。
  她的嘴角在上翘，她的确很开心。
☆、“嗯，是挺傻的。”
  余林林没有再回复。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很容易被动摇。她居然轻易地就让陆一清走进了她的内心。
  可是她却无法给他具体的回应。并不是她不想，而是……她觉得高宸还是会回来找她的，她并没有等他，只是也许……他会来找她的。
  然而陆一清这边怎么办呢？
  她已经拖了很久了，不能再拖下去了。
  直到下班，陆一清都再没收到余林林的回复。
  今年公司的年终晚会定在周五，公司包车去一个农庄玩。据说活动很多，整整持续两天一夜。余林林接到了节目日常表，脑袋都是大的。她也不知道人事部的人是怎么想出这么多活动的，而且还花样百出。
  她只想早点弄完回家。余林林在大巴上还一直在拿着主持人的台词背。她真的从来没有当过主持人，很紧张。
  旁边的徐洁安慰她：“哎呀，别紧张啦。也不是什么正式的晚会，大家一公司的人一起乐呵乐呵。”
  余林林不由得问：“你去年刚进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对啊，我也是临过年的时候进来的。一进来就正好赶上晚会，我就直接上去唱了一首歌。”徐洁边吃薯片边说着：“老板还跳小苹果了呢。”
  余林林实在想象不出五十多岁顶个啤酒肚的老板跳小苹果的样子，因为那画面绝对很诡异，所以她不想了，还是专心看台词吧。
  大概二个多小时的车程，就到了“湖光山色”农庄。这个农庄很大，整体风格很简约，但是门口吊着十几个红彤彤的大灯笼和装饰用的红辣椒串，一下就热闹了起来。
  他们一下车，那边的老板就迎过来，显然是很熟了。余林林没听到他们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