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的爱

  “有什么特别吗？”
  “其实我也不懂，可能有什么特殊的功效吧。比如让女孩变得更漂亮什么的。老太太走的时候，还说放心不下至柔呢。”
  “至柔很好，请她在天之灵放心好了。”
  “嗯，这个店子要转让吗？”
  “嗯，至柔要休息一段时间，所以打算转让掉。”
  “不是有了吧，哈哈。”
  “那个，什么？”我说。
  “是有孩子了吧？”
  “哦，不是这个。”
  “好吧，我租下来吧。我们的奶茶铺要多开几个分店，这个位置也不错。”
  “好吧，您看好了，我们就办手续吧。”
  “好吧，我去取钱，顺便让朋友来看一下。”
  “好的，谢谢您啦。”
  “不用谢，至柔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至柔挠挠头，“哦，好像有些印象，呵呵。”
  “小姑娘容易忘事哦，怪不得奶奶说至柔可能不记得她了。”
  他冲至柔摇摇头，离开了奶茶铺。
  “至柔，奶奶为你做过烧仙草吗？”
  “我不记得了，可能吧。”
  “你现在还喜不喜欢喝奶茶呢？”
  “感觉没有味道了，我以前是很喜欢喝的吗？”
  “嗯，至柔你以前喜欢喝奶茶，喜欢吃小黄瓜，喜欢看爱情电影，喜欢……”
  都怪我平时没有好好观察至柔，除了这些，我甚至不知道至柔还有什么其他的爱好。
  “喜欢你！”至柔说。
  “对，至柔喜欢我。”
  我们把奶茶铺转让给了那位自称认识至柔的大哥，柔柔奶茶铺的牌子也就换成了仙草奶茶铺。
  
  以后每次我去乒乓球馆的时候，就带着至柔了。至柔像个孩子，随时随地都跟在我身后。
  “至柔，还记不记得高中的时候，你最喜欢看我打球了？”
  “我知道老公最喜欢打球了，老公打球的样子很帅的。”
  “看，还认不认识这个拍子？”我拿着至柔画着笑脸的球拍给她看。
  “哇，好漂亮。在哪里买到的？”
  至柔的表情像个天真的孩子，而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滚下来了。
  “至柔，这是你给我画的。”
  至柔低下头，“是吗，对不起。老公。”
  至柔这段时间，好像陷得更深了。曾经的记忆，在至柔的脑海里都已经开始一点一点地化为灰烬，渐渐地随风而去……
  中午吃饭的时候，老板跟我聊天，“这个漂亮的女孩，就是至柔吧。”
  “是啊。”我说，“至柔这是老板。”我给至柔介绍。
  “老板好。”至柔跟他打招呼。
  “好啊，还真是甜蜜嗯爱啊。”
  “嗯。”我点点头。“我和至柔要回家了，所以以后不能过来了。”
  那天，我突然决定向老板辞职。
  我知道，至柔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我无法想象，至柔脑袋里是否发生了海啸一样的风暴。我只知道，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至柔的记忆都在无声无息地流逝。
  “没关系，两个人过日子是大事。”
  “谢谢老板。”
  我们离开球馆，回去收拾了房间的东西，准备离开这座城市。
  “我们真的要回家吗？”
  “嗯，至柔。那里有我们的回忆。”
  “可是，这不是我们的家吗？”
  “这不是，至柔。你还有爸爸妈妈啊。我们好久没有看他们了。”
  “爸爸妈妈？”
  “至柔，你的爸爸妈妈啊。你难道连他们都忘记了么？”
  “爸爸妈妈……”至柔在脑袋里开始想了。
  “至柔，是爸爸妈妈。我们说好的啊，如果有时间了，会去看他们的。”
  “哦。”
  “你想起来了？”
  至柔无辜的看着我。
  这样的至柔，让我的心如刀割般痛苦。我为什么会让至柔变的如此可怜，倘若当初我没有执意娶至柔的话，她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吧。
  都是我害了至柔，我用力拍打着自己的头，眼泪哗哗的流了出来。
  “阿川，不要这样。”至柔用力的抱住我，“是我不好，我做错了。”
  在至柔怀里，我感到自己很没用。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她那么用力的爱我，我到底给了她什么？
  “至柔，不怕，有我在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一定会帮你找到自己的。”
  “只要老公不要丢下我，就好了。”
  “我绝不会丢下你，至柔。”
  我紧紧地抱着至柔，多么希望能够锁住至柔脑海里那些灰飞烟灭的记忆之魂。
  
  一切处理妥当后，我们坐上了回家的火车。
  至柔显得异常兴奋，不断地打望窗外掠过的皑皑山脉，像是第一次见到似的。
  车厢里有卖水果的，我买了几个苹果。天气太冷，我把它放在热水里温热后拿给至柔。
  “至柔，这是你最爱吃的苹果。”
  “我们不是吃花生吗，我要吃花生。”
  “至柔，你爱吃的是苹果，来吃一口吧。”
  “我要吃花生。”
  “我也爱吃苹果，你看。”我啃了一口苹果，希望至柔能学我的样子吃下去。
  “好吃吗？”
  “嗯，很好吃。来吃一口，至柔。”
  至柔这才不情愿的咬了一口，“不如花生好吃呢。”
  一路上我都在试探至柔的记忆，似乎关于我们曾经的点点滴滴，在她脑海里都已经慢慢流逝。 她只知道站在他面前的人是她的老公，知道老公喜欢的事情，甚至知道我头顶的发旋有几个，具体生在什么位置等等等等。而关于我们的过去，我们曾经的爱情，至柔已经无法再记起。
  也就是说，除了眼前的我，至柔脑海里储存的所有的回忆，所有信息，都已经销声匿迹了。就像远古时代绝迹的动物，没有任何踪迹可循了。
  回到至柔家里，至柔看着站在门口的父母，像是望着两个陌生人。
  至柔的母亲抱着已经不认识自己的女儿，眼泪扑簌簌地滴落下来。
  谁也没有想到，仅仅半年时间没见，至柔和父母却已经形同路人。世界上没有比这个更痛苦的事情了。
  大家都沉浸在悲痛之中，根本来不及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就连周围的空气，也突然变得稀薄起来，透明的几乎要让人窒息了。
  没有人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
☆、第14章
?  我打算和至柔一起去乡下住，那里环境好，对至柔的疗养，或许会有帮助。
  至柔的父母希望我们住一段时间，“过了除夕再走吧。”
  我说好。我想或许在家里能帮至柔找回一些记忆。
  至柔的卧室依然保持原来的模样，没有动过。至柔的这一段记忆，大概早就已经失去了。所以，当她走进卧室的，没有表现出任何熟悉的神情。
  我收拾房间的时候，不小心把至柔包里的粉色笔记本弄掉在地上。
  这个笔记本似乎有些熟悉，它好像一直放在至柔的包里。我捡起来，笔记本边缘已经有些磨损，可能由于至柔的爱护，它看起来很干净、漂亮。笔记本的一侧有一个密码锁，把本子紧紧地封住了。
  “这个是什么？”我拿到至柔面前，问她。
  “嗯？”至柔接过本子，端详了半天，似乎还有点记忆。“大概是日记本吧。”
  “对了，我们的爱情誓言还夹在里面呢。”
  我突然想起，至柔第一次叫我老公的那一天，把我们写着爱情是誓言的纸条，夹在了里面。
  “我和老公的爱情誓言？”
  “嗯。”
  “是什么呢？”
  “不管世界怎么改变，我们永远不分离。”
  “哦，不管世界……”至柔开始自言自语。然后她伸出手指，她好像还记得我们拉钩的情景。
  “对，是这样。”我伸出手去，勾住至柔的小指头。
  “嗯，老公，现在我们永远也不会分开了。”至柔还是没有想起那个画面，这只是她的惯性动作罢了。
  “至柔，密码还记得么？”
  粉色的笔记本像个百宝箱一样，被密码锁锁的严严实实。
  “密码，不记得了。”
  我找到小锤子，想把锁敲碎。或许，这里面的东西，会对至柔的记忆有一些帮助。
  至柔抱着本子，表情严肃地阻止我，“不要，老公。”
  “至柔，你想到什么了吗？”
  “没有，我不知道，但是希望老公不要破坏它。它对我来说，好像很重要。”
  “好吧，至柔。这里面应该有关于你的记忆，你带在身边，让它时刻提醒你，好不好？”
  “嗯，记忆。”
  至柔把弄着粉色笔记本，在眼前晃来晃去，好像在回想过去。
  那段时间，我带着至柔去了我们高中时代的学校，我们一起跑步的广场，我们常去的电影院……
  几年过去，一切没有太大变化，似乎还是老样子。
  学校放假了，大门紧闭。透过栅栏围墙，能看到操场，至柔和我曾经在这里肩并肩跑过了无数个晨曦。
  广场还是老样子，我和至柔正是在这里坠入了爱河。
  电影院变大了，看电影的人络绎不绝。估计没有票，很难再溜进去了。
  我和至柔在这些地方留下了很多年轻的记忆，只是现在，至柔连一点点记忆的碎片，也捡拾不到了。
  后来，我和至柔去看望了武媚娘。武媚娘的墓在离家不远的树林里，在一棵粗壮的槐树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