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左边

日常生活的改变，从熟悉的事情变得无法理解那一刻开始。
    我像往常一样在工作室工作。
    披头散发，油光满面。
    大家知道我在这种时候经不起打击，通常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除了。
    “我说，你总得让人把话说完，再下判断，这才是应有的礼貌不是吗？”
    “李真，说你像外星人的事情，我跟你道歉，联合署名的事，就当没有过，这样，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今天天气不错，见一面吧。”
    “早上好。我知道一家不错的韩餐店，我请你去，那天也没好好吃饭。”
    “我知道你对我有所误会，见面说清楚，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那天的药费你给多了，见一面，我把多的钱还给你。”
    “我在你们工作室外面，能出来吗？我拿的东西有点多。”
    从那天分开之后就一直不停发短信，从晚上到早上，再从早上到晚上。
    而最近的一条……
    什么？！
    他就在外面？！！！！！
    我的头发！我的脸！身上穿的这是什么！
    就在我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的时候，
    时雨突然喊道：“老师，英华的负责人来了，带他来你办公室，还是去会议室？”
    “会议室！”我脱口而出。
    当然是会议室！
    必须得是会议室！
    无条件是会议室！
    我的手开始抖，腿开始抖，最后连脑袋都开始抖！
    要先干什么？
    头发！
    梳头！
    梳头？梳子呢？
    为什么找不到梳子！
    脸！
    我多长时间没洗脸了？
    遮瑕，遮瑕在哪里？
    口红？口红呢？！
    啊！
    我该怎么办？！
    “老师！”时雨端着咖啡进来，“老师？你在干什么？”
    嗯？
    我在干什么？
    把口红当眼影，拿着湿巾擦头发的我到底在干什么？
    X@#￥%！！！！！
    李真！
    清醒过来之后，我就以正常的面貌进了会议室。
    跟麦何穗，我们并不是洗头之交。
    “麦先生，不好意思，我一直在工作，没有怠慢您吧。”我客套道。
    “啊……”麦何穗像被什么鬼吓到一般，磕磕巴巴，“你……你是不是好几天没有睡过觉了？”
    “我想这是您对我工作态度的夸奖。”我要多客气有多客气。
    麦何穗哼一声，“夸奖？不是夸奖。”
    我管你是还是不是！
    “不知道麦先生这次来是有什么指示？”我拉开位子，喊了一声，“时雨，准备一下！”
    麦何穗低头一笑，自言自语道：“绝壁女，像悬崖峭壁一样完全不给人机会的女人。”
    时雨进来的时机正好，“老师，准备好了。”
    但我没有抓到说话的机会。
    “不用了！我不是因为工作来的。因为对你们老师有失误的事，今天是以私人的身份来请罪的。”麦何穗说。
    时雨看了我一眼，然后无视我地挤眉弄眼，迅速地出去，还体贴地拉上了会议室的百叶窗。
    “呀！时雨！”我想要跟她一起出去。
    但同时，麦何穗拉住我，“呀！李真！”
    他动作很快，我一头撞进他胸膛，立马有好闻的味道传过来，正是我喜欢的那种！
    他大爷的！
    这家伙为什么要冲过来！
    “之前所有的事情，我都跟你道歉。”麦何穗说，用他那好听的声音。
    先不说道歉，你先放开我！
    我得有力气推开他才行！
    “所以，接受我的道歉，和好如初怎么样？”麦何穗说。
    我们之前的关系有很好吗？
    这狗崽子！
    “我说，你背着女朋友跟别的女人靠这么近，可以吗？”我说。
    “女朋友？”麦何穗问。
    这狗崽子，还当我不知道呢。非得当场戳穿他才行！
    “我没有女朋友。我的女朋友就只有……你，而已。”麦何穗非常认真地说。
    睁着眼说瞎话。
    狗崽子睁着眼说瞎话呢！
    “好。你的女朋友只有我，而已。”我深吸了一口气，“很好。”
    “你愿意原谅我了？”麦何穗兴奋道。
    “时雨！”我什么都没听见，抱头大叫，“送客！”
    这世上最残忍的事情是什么？
    求而不得？
    不是。
    是可得不可求，得之却必失。
    说得更明白一点，就是你要饿死的时候，一块摸了□□的肉却摆在你面前，你吃还是不吃？
    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却把命给丢了，不吃就要忍受饥饿感的折磨，进退两难，这才是最残忍的。
    “非他不可吗？世上男人那么多。”韩妍在幸灾乐祸道。
    “那你呢？还不是非李宝屿不行！”我反击。
    韩妍在一巴掌扇过来，“那能一样吗？！”
    “那怎么不一样？”我反问。
    韩妍在又是一巴掌，“李宝屿能跟那根麦穗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了！一样帅！”我叫道。
    我说的是事实，韩妍在无言以对。
    所以她用武力解决了这场争端。
    “那个倒胃口的家伙能跟宝屿一样吗？宝屿是什么样的人！他是什么样的人！宝屿跟我们一起长大！他是吗！你27年来第一次看上的男人就只有脸的程度？再说了，他哪里长得帅！就只有你觉得他帅得惊天动地！正常人都觉得他很一般！每天不要只刷牙，也洗洗你的脑袋吧！”
    “难道不应该是洗眼？”我在挨打的间隙插了一句。
    “神啊！救救这脑袋昏了的丫头吧！”韩妍在仰天嚎道。
    韩妍在明明不信神来着。
    唉……
    冷静下来，拿出正常人的智商想一想，我真是沉迷在麦何穗的美色里无法自拔了。
    为什么？
    世界上帅得男人千万种，我为什么单对他着迷？
    “我知道你没睡，但你很可能不会看。我把钱给你送来了，就在你家楼下，我会一直等到你出来。”
    麦何穗的短信。
    韩妍在已经被李宝屿接走，所以我做什么都不会被打。
    麦何穗就在楼下，想见他，非常想见他，但他已经是有主的人了。
    天上怎么不来道闪电劈死他！
    话落雷至。
    大晚上的，外面竟然突然下起瓢泼大雨。
    难道这就叫天要亡我？
    犹豫再三，我还是带了雨伞下去。
    那狗崽子为了我能从窗户中看见他，一直站在雨中，无论我怎么跟他摆手，他就是不找地方避雨。这回头要淋出个毛病，还不赖在我头上？
    “我还以为你不会下来。”麦何穗接过我的伞，全身早已湿透。
    他这个样子，我敢不下来吗？！
    “你赶紧回家换身衣服睡觉吧。”我只想尽快逃离这种潜在犯罪现场。
    “这种情况下，你不是应该邀请我去你家里换身衣服，喝杯热水？”麦何穗问。
    去我家？那我还不分分钟吃了你！你真敢！
    “我家没有可以给你换的衣服，你还是赶紧回去吧，会感冒的。”我劝他。
    “等等！”他叫住我，“你这人，怎么每次都只说自己想说的！我也有话要说，请你听完再走可以吗？”
    我心里有鬼才这样，被他一说也不好再继续，只好转过来，“你有什么话非要现在说？”
    “我来找你是有正事，”麦何穗说，“上次你钱给多了，我来还你。”在我拒绝之前，他急忙说道，“你也不想因为两块钱跟我揪扯不清吧？”
    他说得很对！
    但我为什么会觉得哪里不对呢？
    “那钱……”我跟他要钱。
    他却说：“走的时候太匆忙，到你家楼底了才发现没带零钱，这附近有便利店吗？陪我去换零钱。”
    呃……
    我都没有找到他话里的逻辑漏洞，以及我不知道怎么拒绝他，以及我想多看两眼那若隐若现的腹肌……
    所以，我就陪他一起去了便利店。当然，在去便利店之前，我先跑回家给他拿了一条毛巾。
    然后，然后？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