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谍课:暗杀名单

第31章


  其他索马里人没有听到这些。舰桥上的通话在其他马尔默号上的索马里人听力范围之外,而且他们也不懂英语。不过阿布迪听懂了。
  通常索马里的军阀和氏族的首领们对待俘虏都很人道。不过确实有一两个很有名的例外,阿弗里特就是其中之一,而且还是最糟糕的,他是臭名昭著的老恶魔。
  阿布迪个人为阿弗里特工作,报酬是赎金的百分之二十。当海盗的人质谈判专家让他成为富人,而且比通常的富人要年轻很多。不过他并不用喜欢他的老板,他也确实不喜欢,甚至很憎恶。不过这个老板身边没有一群保镖环伺。
  “我很确定,所有船员都会留在船上,受到良好的对待。”他慢慢地说道,然后挂断了电话。阿布迪只能祈祷自己说得对。
  琥珀色的眼睛盯着这个年轻的囚犯,一直盯了几十秒钟。屋子里一片寂静。奥珀尔能感觉到自己身后是那个领他进院子的有教养的索马里人,还有两名保镖。那人开始说话,是阿拉伯语,声音温和得令人惊讶。
  “你叫什么名字?”
  奥珀尔告诉了他。
  “这是索马里人的名字吗?”
  他身后的索马里人摇了摇头。巴基斯坦人有些不理解。
  “不是的,谢赫,我是埃塞俄比亚人。”
  “那个国家大多数人都是卡菲勒。你是基督徒?”
  “感谢宽厚仁慈的安拉,不,不是的,谢赫,我不是基督徒。我是奥加登[45]人,跨过索马里边界就是。”
  有着琥珀色眼睛的那张脸点了点头,认可他的话。
  “那你为什么来索马里?”
  “我们村子里都在传,埃塞俄比亚的军队征兵官就要来了,要抓壮丁去参军,入侵索马里。于是我就逃了,来到这里,和信奉安拉的兄弟们一起。”
  “你是昨天晚上从基斯马尤来到马尔卡的?”
  “是的。”
  “为什么?”
  “我在找工作,谢赫。我在码头有份理货员的工作。不过我想在马尔卡再找份更好些的。”
  “那你怎么会有这些文件的?”
  奥珀尔讲了他之前说过的故事。为了躲避白天的炎热和沙暴,他骑了一晚上摩托车。他发现自己的汽油不太多了,就停下来用自己准备的油罐加油。那是在一座干涸河谷之上的水泥桥上,完全是碰巧。
  他听到一丝微弱的叫声。起初他以为是风从附近生长的高大树冠上掠过的声音。然后他又听到了那个声音。看来声音是从桥下传来的。
  他从河岸上爬下去,进入河谷,发现一辆皮卡,完全摔毁了。看起来是从桥上掉下来,一头扎进了河岸。开车的是个男人,伤得很严重。
  “我想帮他来着,谢赫,但我什么也做不了。我的摩托车载不了两个人,我也没法把他弄上河岸。我把他拖出驾驶室,怕万一卡车起火。可是他已经快死了,印沙安拉。”
  那个快死的人求奥珀尔把自己身上的挎包送去马尔卡。那人描述了一下院子的情况:靠近街上的市场,从意大利人建的那些建筑一直向前,有扇对开带门闩的木制大门。
  “他死的时候,我扶着他,谢赫,但我没法救他。”
  披着长袍的人想了想他说的话,然后转过去看挎包里的那些文件。
  “你打开过挎包吗?”
  “没有,谢赫,那和我无关。”
  琥珀色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
  “包里还有钱。也许我们碰上了一个诚实的人。贾玛,你怎么看?”
  索马里人哂笑着。传教士冲那些巴基斯坦人说了一通乌尔都语。他们抓着奥珀尔走上前。
  “我的人会回到那个地方。车子的残骸和我手下人的尸首肯定还在那,他们会检查的。如果你说谎,你肯定会希望你从来没有来过这儿。这期间,你就待在这里,等他们回来。”
  奥珀尔又被关了起来,不过这次不是院子里那间破窝棚。机灵的人晚上肯定能从那里逃跑。他被带去了地下室。里面一片漆黑,地面是沙质的。他被锁在里面两天一夜,只给了他一塑料瓶水。奥珀尔慢慢呷着喝,喝得很省。放他出来,在上台阶的时候,百叶窗里射出来的阳光刺得他眼睛都眯了起来。他使劲眨着眼,随后又被带去了传教士那儿。
  披着长袍的人右手拿着个什么东西,在手指上转来转去。琥珀色的眼睛转向了囚犯,盯住了惶恐不安的奥珀尔。
  “看来你是对的,我的小朋友,”他用阿拉伯语说道,“我的手下确实开车撞上了河谷的堤岸,死在那儿了。原因是……”他伸出手,手指上捏着那个东西,“这个钉子。我的人在轮胎上发现了它。你说的是真的。”
  他站起身,穿过房间走过来,站在年轻的埃塞俄比亚人面前,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你怎么会说阿拉伯语的?”
  “我自己业余学的,先生。我想看《古兰经》更容易些,也希望能读得更明白。”
  “还会其他语言吗?”
  “会一点点英语,先生。”
  “你怎么会的那个?”
  “我们村子边上有个学校。是个英国的传教士办的。”
  传教士忽然不说话了,阴森可怖。
  “异教徒。卡菲勒。那你从他那儿也学得亲西方了吧?”
  “没有,先生。恰恰相反,这让我明白了几个世纪以来他们给我们所造成的苦难,我恨他们。他教会了我去学习我们的先知穆罕默德所说的话和生活,愿他安息。”
  传教士想了想,脸上终于浮现出微笑。
  “这就是说,我们碰上了一个年轻人,”他显然是对他的索马里秘书说的,“他很诚实,不窃取钱物;非常有同情心,去完成一个将死之人的遗愿;而且希望只侍奉先知。他会说索马里语、阿拉伯语,还会说点英语。你觉得怎么样,贾玛?”
  这种情形下,为了取悦他,秘书也同意,他们真的很幸运有这样的发现。不过传教士有个问题。他失去了他的计算机专家——这个人从伦敦给他带来下载的信息,而且从来不会暴露他实际是在马尔卡而不是基斯马尤的事实。只有贾玛能够在基斯马尤替代他,其他人都不会用电脑。
  只是这样就少了一个秘书。不过现在面前就有这样一个年轻人,识文断字,包括奥加登方言,他能说三种语言,而且正在找工作。
  这十年来,传教士能够得以幸存,靠的是近乎偏执的谨慎。他已经见证了与他同时代的大多数人被尾随、被追踪、被锁定、被消灭。虔诚军、三一三旅、呼罗珊圣战联合会、哈卡尼氏族,还有阿拉伯半岛的“基地”组织、也门军,都是这样。有超过一半的人被人出卖。
  而他,像躲避瘟疫一样远离镜头,经常换地方住,改换名字,总是遮着脸,掩饰眼睛的颜色,所以一直还活着。
  他的随从都是他确定可以信任的人。他的四名巴基斯坦人可以为他去死,但他们没有脑子。贾玛很聪明,但他现在需要他去照看基斯马尤的两台电脑。
  刚来的这个新人让他很满意。有证据表明他为人正直,也很诚实。如果让他为自己所用,就能昼夜保持监控了。他不用和别人交流此事。他需要一个私人秘书,且无法想象面前这个年轻人是个间谍。他决定冒险一试。
  “你愿意做我的秘书吗?”他轻声问道。贾玛惊得倒吸了一口气。
  “这真是太荣幸了,让人无以言表,先生。我一定对您忠心耿耿。印沙安拉。”
  命令下达了。贾玛从院子里挑了一辆皮卡,开往基斯马尤,去接管马萨拉的仓库,以及用来传播传教士布道的电脑。
  奥珀尔就住贾玛的房间,开始熟悉他的职责。一个小时之后,他戴上了那顶有着纽约标志的明红色棒球帽。这是在失事的卡车那儿拿到的,它之前属于一艘以色列渔船的船长。特拉维夫传来新命令时,船长只得放弃自己的帽子。
  奥珀尔把外面院子里自己的摩托车开进墙边的窝棚里,停在那里以免被太阳晒到。中间他停了一下,抬头看了看,然后慢慢地点点头,才接着向前走。
  坦帕郊区的一个地下控制室里,一直盘旋的全球鹰发现并且记录下在它下面很远处的那个影像。示警的电话通报后,图像被截取下来,传送至美国驻伦敦大使馆的一间办公室。
  追踪者看着这个穿长衬衣的细长影像,还有那顶红色的棒球帽,凝视着远方的马尔卡天空。
  “干得漂亮,小子。”他低声说道。特工奥珀尔就在那个堡垒里,而且刚刚确认了追踪者需要知道的一切。
  最后一个杀手既不是超市理货员,也不是汽修场杂工。他是叙利亚人,受过良好的教育,拥有牙科学位,是弗吉尼亚州费尔法克斯市郊外一名很成功的牙齿整形医生的技师。他的名字叫塔里克?侯赛因。
  十年前他从阿勒颇[46]来的时候,既不是难民也不是学生,而是通过了所有司法准入考试的合法移民。他的住所在郊区,干净整洁。弗吉尼亚州警察和联邦调查局的人冲进他的房子,从他写的东西里发现他仇恨整个西方世界,尤其是美国。不过他们一直也无法确定,这种仇恨是他很早以前就有的,还是后来在他住在美国期间慢慢产生的。
  他的护照显示,十年间,他曾经三次回到中东。估计他是在这三次的旅行中受到感染,才变得那么愤怒、充满憎恨的。他的日记和笔记本电脑揭示了一些答案,但并不是全部。
  他的雇主、邻居以及他的社交圈子都被严密查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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