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有预谋的婚姻

中午看着餐盘里油腻腻的菜，莫小雨终于一掷筷子，站了起来，把对面的许晶了吓一跳。
    “小雨，这狮子头你不吃呀，你不吃，我吃了呀，”
    莫小雨看了看许晶，又一屁股坐了下来。有气无力地说：“你吃吧。”
    看着许晶吃得津津有味的，莫小雨忍不住说着：“晶晶，你天天吃着食堂的菜不油腻啊？”
    “不啊，这狮子头烧得多地道呀。”看着莫小雨的肿眼泡儿，许晶欲言又止，踌躇片刻，许晶还是放下了筷子。“小雨，你今天又迟到了。”
    “嗯。”莫小雨黯然。
    “小雨，你来公司这么长时间没被大老板单独约谈过吧。”徐晶漫不经心地又搛起一个鸡翅膀边吃边说着。
    “啊？！是呀，晶晶！”莫小雨顿时满眼黑线，想起了公司里一直流传的那个大老板的铁血手段。“晶晶，你说大BOSS真的会找我谈话吗？”
    “据我所知应该会吧。不过这也是下月的事啦，毕竟考勤一月统计上报一次的。唉，没办法，谁让我们大BOSS以前是解放军叔叔呢？别的事儿都放手不管，偏偏亲自抓考勤。不过小雨，我们公司是业界老大，薪水高福利好，为这五斗米折折腰还是值的。小雨，你可要好好应对呀，毕竟咱们这么对脾气，你要是走了，我还真是舍不得。”许晶洋洋洒洒一大段话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莫小雨。
    不会吧，这么严重。莫小雨终于觉着头上的黑云越来越大了。
    晚上吃过晚饭，莫国庆习惯地到客厅里准时收看中央台新闻联播，等到主持人“谢谢收看”说完，他便关上了电视。随手拿起内参，他注意到了旁边的莫小雨正在一旁神游，“小雨，最近工作怎么样？”
    “恩，还行，不是太忙。”
    “在单位里要虚心，做工作要踏实。”莫国庆并不担心莫小雨的工作，可还是忍不住语重心长起来。
    “知道了。”莫小雨顿了顿，看了眼走过来的奶奶，“爷爷，我想住到单位附近，这样可以有更多的精力放在工作上。”
    莫国庆和走过来刚坐下的李新兰对视了一眼，沉思了下，“年轻人有这个想法很好。恩——，你爸爸的房子离你单位也不算远，又空着，要不你先住着。”
    “阿姨不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我还是租个房子吧。”莫小雨对爷爷笑笑。
    “小雨，经济上有困难吗？”他转身对老伴儿说着：“新兰，你把我抽屉里的存折拿来。”
    “不用，爷爷。”莫小雨快步走过去坐在奶奶身边，抱住李新兰的胳膊，“奶奶，不用拿啦。我自己的钱够用，何况爸爸给的也还有。”
    “房子找好有合适的吗？”李新兰关切地问道。
    “还没有，要先向你们请示一下。”莫小雨调皮地冲爷爷奶奶笑了一下，“我还想再多啃几天老呢。”
    “小丫头。”莫国庆欣慰地往后仰身靠在了沙发后背上，扶了扶了老花镜开始看书。李新兰抚着莫小雨的手，眼里满是舍不得。
    这天下了班莫小雨正开着车穿梭在长长的车流中，电话响了起来，她瞟了一眼，随手摁了下耳机。“喂，眉眉，什么事，我在开车耶。”
    “哎，小雨，你上次不是说想要在单位附近租房子吗？今天新天地老地方见，介绍套免费的给你。”苏眉眉在电话那头大声说着，背景声音颇有些吵闹。
    “这合适吗？”莫小雨看着如织的车流，“你不早说，我都在回家的路上了。这车堵的，你都没见，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了。”
    “好了，你快着点吧，老地方，等着你噢。”
    “知道了。”莫小雨收了线，看着堵的长长的车流，小心翼翼地挪着方向盘伺机调着头，终于赶在8点钟看到了新天地灯火辉煌的大招牌。钥匙一扬手递给泊车的小弟，莫小雨随口说了声“谢谢”便拢了拢肩上的丝巾，仪态万方地迈进了金碧辉煌的大堂。
    “嘿，小雨，有些日子没见了。”
    “嗨！”莫小雨和熟人打着招呼随便扫了一眼，眼神定了一下，回眼看到苏眉眉，便走了过去。
    “嗨，小雨！”苏眉眉招呼着顺手递过来一支果啤。
    莫小雨接过来，在苏眉眉旁边坐下，喝了一口，漠漠地说：“他怎么也在这儿。”
    “我给你打电话时，他还没来呢。”苏眉眉往那边望了一眼，又心虚地看着莫小雨说：“小雨，你管他呢，又不是你对不起他。大家都一个圈子里玩儿，碰面总难免的。走，介绍个人给你认识。”说着便拉着莫小雨站起来往那边玩牌的几个人走去。
    “江少，这是我的闺蜜莫小雨，上次给你说的房子的事儿——”
    正捏着纸牌的年轻男子抬起头，看了眼莫小雨，笑意盈盈的说：“哇，大美女呀！没问题，莫小姐，哪天你有空约我，先看一下房子。眉眉有我电话，有空联系我好了，我来安排。”
    “那谢谢江少。”莫小雨笑魇如花地说着。
    “小事。莫小姐客气了。”江明华看起来并不甚在意，继续玩牌。
    转过身，莫小雨不动声色地拉着苏眉眉来到角落里。“眉眉，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江明华在圈子里有名的慷慨够义气，你这个大美女帮他看房子是看得起他，放心，哪天有空我和你一起先去看看房子，房子不好，我们还不住呢！”苏眉眉揽着莫小雨的肩，“走，麦霸，我们到小厅里去唱K！最近我难得逮到你一回！今天你有没有向家里请假，没有你赶紧着啊……”
    “不了，眉眉，我这月都迟到4回了，再迟到，我就要被炒鱿鱼喝西北风了，我还是先走了！眉眉，下回，下回我搬家后，一定随叫随到，陪你HIGH到天亮，啊——。”莫小雨安慰般地拍拍苏眉眉的脸颊。
    “小雨，数你最煞风景了，每次集体活动你就没痛痛快快参加过！朝九晚五的上班有个什么劲！何况你这个国外镀过金的大设计师会喝西北风，象我这样的要怎么活呀！”
    “哎——，苏眉眉，你才不够朋友呢！你的新情况到现在都还藏着掖着，我还没说你呢！”
    苏眉眉脸上露出一抹可疑的绯红，不由得让莫小雨暗暗称奇。
    “那个，那个，还没有，没有呢……”苏眉眉答的似是而非。莫小雨并不在意，反正到时候总会知道。
    “真的，眉子，我要走了，你好好玩儿。”莫小雨说着，和相熟的朋友打了声招呼，走了出去。
    莫小雨沿着金碧辉煌的长廊走着，看到楼梯间，推门走了进去。她慢慢蹲下来坐在台阶上，一头伏在胳膊上便泄下劲儿来。早想过会见面，也早想过要再面对的，虽然在心里演练过千遍百遍，可是真正做起来，哪怕是对着他若无其事地说声“嗨”都是那么难。怎么就不能把他当陌生人、当空气呢？对着他只能落荒而逃吗？莫小雨不禁眼眶一酸流下泪来。自己明明一开始没那么在乎他的，为什么现在这么伤心呢？该死的肖扬！莫小雨在心里用无形的匕首在那个无形的名字上开始划叉叉。
    夜里一阵欢快又执着的声音打断了莫小雨的好眠，她不由得一阵懵懂，睁开眼睛看到一个长方形的亮光在枕边一直亮着，才迷迷糊糊地抓起手机。
    “喂——，哪位？”
    “小雨，你在哪里？”电话里传来苏眉眉有些压抑又兴奋的声音。
    “床上。”
    “和肖扬！？哇！”
    莫小雨渐渐清醒，“苏眉眉，你没喝多吧？我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被吵醒又听到苏眉眉胡言乱语，莫小雨有点烦躁了。“苏眉眉，有你这样的吗？你看看现在都几点钟了？”
    “肖扬没找你吗？今天晚上你走后，肖扬马上就跟着出去了，一直到我们都散了他还没回来。他那个新欢还是打车走的。我还以为肖扬找你复合了呢。”苏眉眉有些理直气壮。
    “没有，我没看见他。眉眉，不早了，我挂了。”莫小雨挂断了电话，心里有一丝疑惑，真的是苏眉眉想的那样，肖扬追自己出来的吗？可是自己进了楼梯间？想到这里，莫小雨心里有一丝后悔，肖扬会和自己说些什么呢？就算不是复合的话，道歉的话总该当面说的吧。会是要复合吗？想到这里，莫小雨心烦意乱的摇了摇头，“不要希望，有希望就会有失望。”可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为什么这么在意肖扬呢？莫小雨在心里暗暗想着。也许是和他在一起吃喝玩乐很快乐，没压力；也许是他先喜欢自己，这份感觉很美好……他如果回头的话……
    “小雨,小雨！快起了！”家里的生活阿姨杨丽萍敲着莫小雨的房门。莫小雨一个激灵醒来，那份心慌竟是空前的。“知道了，杨姨！”看看时间，小雨暗暗叫苦，要死了，真要死了。
    莫小雨在公司楼下停好车，气喘吁吁地奔到公司大门前，郑重地看了眼时间，顿时，就再没有勇气迈开步子了。哎，别人都说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到了自己这里怎么就什么都不得意了呢？不行，莫小雨，你要打起精神来了。终于，她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下班后，莫小雨回家吃过饭就上楼进了自己房间。现在，无论如何都要把工作放在第一位了。
    台灯下，莫小雨正聚精会神地修改着设计图纸。李新兰端着盘切开的橙子走进来。莫小雨听见声音，扭头看见是奶奶甜甜笑了一下。李新兰把橙子放在桌上，对莫小雨关心地说：“小雨，最近工作很忙吗？还要带回家做？”
    莫小雨放下手中的铅笔，拿起块儿橙放在嘴里，“还好，在家没事儿多做一些，回头在单位不用那么赶。”
    “要注意身体，别太晚了。”李新兰刚走到门口，想起什么又走过来说道：“扬扬最近在忙什么？怎么也不见他人？什么时候找个时间，和老肖家商量商量你们的事儿。你爸爸不在国内，这个事情就由我和你爷爷出面吧。”
    莫小雨把一个线条擦掉修改了一下，吹掉桌上的橡皮屑，也不抬头，若无其事地说：“不用了，奶奶，我们分手了。”
    李新兰吃了一惊，看着莫小雨伏案忙碌着，静静立了一会儿，半晌才“哦。”了一声，也不再多问，转身轻轻掩上了门。